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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狗 (江予白)


  怀德帝泪已流空,他说:“朕知道那药膳有毒,只是毒量极少,须严密克控。母亲用这样的慢毒,也是为了方便掐好日子让朕死。”
  太后见彼此脸皮已彻底撕破,也懒得装下去了,她坦言道:“不错,哀家就是要你的命握在哀家手里。哀家要你晚些死,这每次的药量就循次减少,哀家要你早些死,每次的药量就加足加猛。你坐在了龙座上又怎样?连死都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还有什么资格与哀家争?”
  “争?”怀德帝愤愤一笑,含泪悲叹道:“朕从未想过与你争什么,朕只想做一个人,一个真真切切的人!”
  怀德帝说完这句话,胸口老血如柱喷出。血花溅满小半边墙,将整个大殿衬得诡色迷离。
  “朕这一生……从未做过一回……一回主……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力……无力……如今朕……朕只剩这最后一口气……母亲……母亲就容朕……朕做一回主吧,让朕安心……安……心去也。”
  怀德帝话一说完,全身都像失了力气一般,没了动静。
  太后推了推怀德帝的身子,说:“你不用装死博哀家可怜。”
  “你起来啊!”太后又推了推,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了出来。
  她微微回过头,起手探向怀德帝鼻头。经由片刻惊讶后,殿内飞出一声凄嚎。
  外头群臣惊起,很快,噩耗传遍宫闱。
  公孙惑坐在司天监的房顶上,掌着星盘,对屋下头的戚如珪说:“我早说过,新岁会有血光厄运。”
  戚如珪直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作揖道:“先生神机妙算,算出了今天的一切,才让我有大出风头的机会。”
  “等着受封吧。”公孙惑看着绚烂星光,笑说:“越来越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青鸾舞镜的典故,最早出现在范泰的《鸾鸟诗序》,后来引申意为夫妇生离死别时的悲痛。在这层意思下,包括李白、骆宾王等都写过诗。
电影《刺客聂隐娘》中也出现过这个典故,但意思却大不相同。现义比喻心境孤独、不得知心,文中的青鸾之说用的是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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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位

  整个蔺都因着怀德帝的薨逝,悄无声地笼上了一层阴霾。凡是在各省各部当值的,约着礼制,都得在停灵后守在观德殿哭悼。
  戚如珪远远跪在七贵队列中,听前头的太后哭得肝肠寸断。对此她早已麻木,心里掀不起半分波澜。戚如珪的痛觉,早随风埋葬在了燕北大雪里,再如何的伤心,都不会是伤心了。
  顾行知披麻戴孝地四处乱瞟,亦分不出心思去难过。怀德帝一朝升遐,合宫浸在这无边伤痛里,大家似乎都忘了新岁宴上太后是如何杀伐决断,当初当着文武百官最狠的人是她,如今在场哭得最凶的也是她。
  虚伪至极。
  顾行知冷叹了一声,见旁边的衡王挤了半天,也没挤出半颗眼泪。他低声说:“也是辛苦殿下了。”
  衡王蘸了蘸唾沫涂在眼角,说:“应该的。”
  两人嘤嘤作势哭了起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哭得伤心的,譬如傅临春。众官员里,他的眼泪最多。只是只有他自个儿清楚,自己哭得这样厉害,并不是为着怀德帝,而是心疼自己的侍郎之衔。
  陈铨御前行刺,太后断不会就此搁下此事。不用御史台那群老东西动手,太后自个儿就可以查到自己身上。毕竟这陈铨进京,一切都由他手下的人接应打点,还扯上了柳穆森一起,今后怕是也难再叫得动他了。
  傅临春一边想着,一边随着群臣低下头去。前头骚动声微起,像是有什么事发生。
  顾行知说:“这是怎么了?”
  衡王道:“太后晕倒了。”
  “快传太医!”
  柳穆森朝外喊。
  衡王暗笑了起来。
  ………………
  太后旧病突发,众老臣围在身边,寸步不离。
  怀德帝薨天没多久,宫内必得尽快扶位新君。只是太后这两日一直按住此事不提,现下自己也病倒了,众臣子替她着急,都等着她一声令下,尽快安定新君事宜。
  太后卧在床上,瞅着外头雾蒙蒙的天,说:“你们不必问哀家允不允衡王继位了,哀家还有其他选择吗?”
  太公沈清禄佝偻着背,恳切道:“于情于理,衡王都是最佳人选。”
  太后紧拽着锦被,心有不甘地说:“你们这群老臣,死守着规章礼节,一点儿不懂得变通。怀德走得好啊,这一走,倒成全了李恒景那小子!”
  沈清禄身旁的沈清平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成规矩,不能成方圆。太后还会是从前太后,衡王勤勉克己,仁孝慈爱,微臣相信,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他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太后哼了一声,说:“叹只叹先帝子嗣稀薄,只得三子一女。除了早夭的恒云,就只有恒权,恒景,与恒英。恒权如今先哀家一步去也,恒英也远渡瀛洲三载有余,哀家看着这满宫里乌泱泱的人,除了风家丫头,其余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太后掩面自泣,泪满衣巾。
  沈清平说:“太后保重啊,您不是还有咱们吗?若是衡王德不配位,微臣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太后颤声道:“要你们有何用?新岁宴上陈铨行刺,怎么没见你们站出来,若非风长使与那戚家女护住哀家,只怕现在哀家就要一同陪怀德躺在观德殿的金棺里了。”
  众臣语塞。
  “太后,该用药了。”风阁老端着碗走进来,见老臣们跪在床前,面色都不大好看。
  风阁老说:“这是衡王特意派人送来的,说是里头多加了一味人参,衡王一片纯孝,实乃感天动地,惹人涕零。”
  太后听出了风阁老这是故意在拐着弯嘲讽衡王,她像是寻到了同类一般,微笑道:“那可不,衡王一片孝心,哀家又怎能不成全了他。”
  风阁老说:“太后圣明。”
  众老臣皆流了许多汗。
  太后说:“就这样吧,哀家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风阁老将碗接回到手上,转身对沈清平与沈清禄说:“太后乏了,还请各位先退下吧。”
  众人轰轰隆隆地往外走。
  沈清平说:“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清禄拂了拂袖,语气微妙道:“衡王有福气咯。”
  ………………
  顾行知陪衡王哭了好一会,跪得有些乏。
  他趁着大殓的空档,带着左靖一溜烟儿地跑到宫外头吹风。
  适逢大雨初停,雾泽云散,青天散开微亮晖芒,照得满庭石阶光影绰绰。
  顾行知看得入迷,不知不觉走得有些远。他路过一别苑,里头像是荒废了许久。
  顾行知寻思着,这地儿离太后宫里最近,她是最重脸面的人,怎么会由得这别苑荒废至此?他提步走进,探头一看,不曾料到戚如珪也在里头。
  她挽着发,双足悬在一架老秋千上,缓缓荡着。有风刮过,将满枝杏色吹落在地,花骨朵儿的残瓣粘在戚如珪眉角发梢处,这模样竟看呆了顾行知。
  戚如珪回过头,见他一脸痴凝,忙从秋千上颠了下来。顾行知痴了许久,晦晦道:“这是咱们小时候一起抢的那只秋千。”
  戚如珪眼神一漠,抓住秋千绳一步也不肯让。
  顾行知说:“还跟小时候一样。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戚如珪将手从秋千绳上缩回来,只字不吐。
  顾行知见她不愿与自己说话,又说:“我那天去你家,并非是为了故意跑去羞辱你……”
  戚如珪背过了身。
  “我知道你如今厌透了我。”顾行知叹了口气,摸着袖口,悻悻道:“我也承认自己对你心怀恨意,可……可我也还不至于要你死……”
  戚如珪微微侧过了头。
  顾行知摸了摸后脑勺,憨憨说:“我若真想要你死,在春水江边,就可以一刀取了你性命。”
  戚如珪抬起头,露出一脸冷冽,她说:“你合该那时候一刀杀了我,这样我也不必日日心惊胆战地活在这世上。你知道我走到现在,下了多大决心,花了多少心力,谁不是经历过那非人的过往,才有了如今置死地而后生的无畏,你说我浪荡,说我轻浮,说我不知廉耻,那你可知,脸面于我早就什么都不算了?”
  戚如珪凄然一笑,摇了摇头。满身红衣随风乱摆,如跳动的焰火。
  顾行知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想你死。”
  戚如珪坐回秋千,兀自荡着,嘴上哼着歌。
  是《定鞍山》。
  顾行知恍然一悟道:“原来你会唱。”
  他顿了顿,自嘲般地笑了笑,又说:“是不想唱给我听吧?”
  戚如珪的歌儿哼得更大声了。
  清扬的曲声荡满枯园,满地乱石花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顾行知横耳听着,心中苦涩——多么曼妙的歌喉啊,却没有一句是唱给他的。
  顾行知退出了园子。
  ……………………
  傅临春难受了好几日,直至先帝盖棺进陵,还没等到太后问审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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