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虽然重新反口困难,也决计比对方直接将证据散播开的处境,要来的好。
看对方应下,这秀美的公子也露个清逸的笑,“还有便是,别再来求亲了。”
这小公子果然是比寻常小娘子还冰清玉洁。
许志博心里暗笑,不过嘴里却道:“公子请放心,在下对贵府的小姐绝无高攀之心。”
“许公子好像没明白。”崔珩晏将手上墨迹用指尖摩擦开,抬着乌沉沉的眸道:“那我不妨说的明白些,我是指所有人,哪怕是崔府的一草一木,也请你别再觊觎。”
许志博眉头皱起来:“坦白来说,在下只对贵府的阿盛有求娶之意。”
他因着对方毫不留情面的话生了点怒意,“哪怕您贵为公子,恐怕也没有权利来决定府里婢子的婚配吧。”
最后,许志博自以为说了个笑话:“想来一个小小的卑微婢妾,崔公子还不曾放在眼里吧?既是如此,那还不若让我来怜惜她。”
“家妹最近过的还好吗?”崔珩晏也不以为忤,轻叩了下茶桌,似乎只是闲谈,“便是留春。哦,她改了名字,现在叫无双了。”
许志博牙齿打起了颤来。
这还不算,崔珩晏还笑意清雅温柔道:“要不要我寻个医师送到范府?不然若是家妹早产,许大公子怕是也不太好交代吧。”
他竟是全部都知道。
头脑眩晕,许志博如坠深渊,面若金纸,耳边是一片聒噪的杂声。
原本许志博还想着,这小公子看着不问世事,就算他背地里再弄些阳奉阴违的招数,对方也看不出来,没想到都是他过于自鸣得意。
崔珩晏已然起身,声音清淡地告诫:“因着留春和她是友伴,我才专门跑这一趟。”
“不然,”这神清骨秀的公子便是轻嗤的声音,都这般悦耳,“许大公子当真以为自己现下还能留得这条命,和我坐在这里吃茶说话吗?”
他轻轻抖一下衣袍的褶皱,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鲛帕擦了擦手,折身出门。
“许公子不必相送了。”
徒留许志博一个人瘫软在地,脑子里都是这清清淡淡的公子回音。
她是谁几乎不必再问,女郎姣美的身影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竟然如此。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后来许志博一改从前温和的作风,刀光剑影处置了所有人,将那渎职的县衙革职查办,醉酒行凶的那位夫主也收押大牢,禀报今上后只等秋后问斩。其余涉案包庇的家属亲眷也是罚的罚、杀的杀。
就算李垂文再怎么勃然大怒,他也只是简单一句:“不若李老爷禀明今上,让他裁决如何?”
满郡的百姓都对他颂声载道,不过经此一事,许志博自知将来的官路怕是不再易行。
原本的黄粱美梦一朝破灭,许志博不愿相信,成日买醉、借酒消愁,这才酒壮人胆,敢在偏僻的街角直接堵上了出来采买东西的阿笙。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过既然他不如意,那崔珩晏也别想好。
许志博低着声音问:“阿盛你不想知道崔珩晏的真面目吗?”
他的声音极具诱惑性,似乎是十八层地狱下的恶鬼在耳边正轻言细语:“他做了什么,我全都告诉你啊。”
却没想到,阿笙拧起了眉头道:“我不想知道。”
“难不成我不信任他,要来信任你吗?”阿笙的眼睫在月光下是微妙的轻闪着,“便是他真的做了什么,那也不妨事。”
许志博一怔,手里的力道松了,却看到在自己眼里最为娇弱的女郎抽回手臂,清甜道:“谁让他标俊清彻呢?”
“我从来都是不辨黑白的糊涂女郎。”阿笙细细绵绵地说:“看来我不曾讲过,我最是喜好颜色俊美的郎君。”
月弯弯是翘如勾的滢滢婉转,比冬日的雪山之巅还要细白。
“所以哪怕他想要杀人,我自会给他递刀。”
作者有话要说: 阿笙三观不正,美人们不要学。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登科后》
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不求连城璧, 但求杀人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霍去病(不过来源存疑,可以当做佚名)
这里的刺史官职解释化用于汉书的奉诏六条察州,不过其实单车刺史和别驾都是从事之职,官位差不了特别多,和许志博职位更贴近的应该是地位比较低下的那种典签。然而鉴于这个官职名字比较好听,渣男不配!就不给了
第54章 并非是良配
话虽如此, 几天后, 公子璜又来缠着阿笙给他吹笛子时, 她还是扬扬手,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闲谈,“前几日许大公子已经来崔府了。”
公子扯着她衣袖摇动的姿势一僵, 轻咳一声,“是又来找你麻烦了吗?”
“不是。”阿笙细细注视着对方的神情, 一字一顿道, “许公子是过来致歉, 已然和崔姑母说清,表示自己找过老道士算卦, 说崔家的人于他自己并非良配,怕是难有什么善果。”
“难听点说,就是八字不合。”
伸出细软的手,阿笙抬起崔珩晏的下颌, 在公子微微愕然的注视下, 用绢帕擦拭掉他鬓角不知道何时沾染上的柳絮。
一触即离, 这下颚上温而软的触感, 比织物擦在耳畔的微凉,更像是一种凭空构建出来的幻觉。
短暂的失神中, 却听到女郎清甜地问道:“想必都是你帮的我吧。”
“并非如此。”如同剑锋划破旖旎梦境, 崔珩晏很快就清醒过来,声音清悦,“想来还不需要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许公子或许就已经发觉,他和崔府中人不太适合缔结姻缘。”
阿笙的眉毛不易察觉地轻轻蹙起,若有所思道:“原来不是公子帮我的吗?”
她转而摸了下手边紫竹笛垂绦,浅笑着说:“我原还想着,若是公子助我,阿笙无以为报,就为公子吹首笛曲呢。”
阿笙轻叹:“原来不是啊。”
崔珩晏袖子里的手握紧了又放开,指关节都用力到发白,可是语气还是云淡风轻的,掺杂了点似有若无的遗憾:“虽然我很想听阿笙的曲子,可我确实未曾找过许公子。”
半晌没听到对方的回复,他轻声问道:“可是许志博又私下里找过你了?”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阿笙险些没气笑,到底还是淡淡道一句:“时间不早,我回去伺候崔姑母午枕了,就不多打扰公子。”
待到她细细袅袅的背影消失在浓密树荫里,小厮阿余忍不住,向还默默注视着那丛草木葳蕤的崔珩晏问道:“公子不是一直想听阿笙姐姐吹笛吗,为何不承认啊?”
也让他沾沾光听一下啊,近几个月一直在受秃鹫尖锐嚎叫的魔音穿耳折磨,正需要温柔潺潺的乐声来治愈。
刚才不能说话,简直让阿余给憋坏了。
崔珩晏收回目光,手背无意识碰了下白皙的下颌,冷清地道:“让她知道我用了什么手段吗?”
挠挠头,阿余不解道:“想来阿笙姐姐不会在意这个的吧。”
“你是想说,你比我更了解她吗?”
公子冷飕飕的声音如雪窖冰天的寒霜片片,冻得阿余一下子清醒过来,激灵灵打了个抖。
阿余:“吾非公子,安知阿笙姐姐之乐?”
轻哼一声,崔珩晏掉过头,辛辣的杜蘅香气轻微飘散开,“她从来都向往冰壑玉壶的温润公子,必是最厌恶两面三刀的毒辣小人。”
他低声絮语,似乎只是念给:“若非如此,这么多年我何至于……”
跟在后面的阿余几次张张嘴,又无奈闭上了。
在他看来,公子的这种感观,完全来源于阿笙喜欢看的话本子,里头的人物特质。
但是崔珩晏可能忘记了,这是因为书生写故事的时候,人物大多也需要设定成品行高洁的性格,来符合大众的审美,而颜色好只是附加的设定。
谁料想这阿笙姐姐居然本末倒置,看郎君的皮相要远远重要于他品德高不高尚呢?
旁的不说,就前些日子里,她和公子在茶楼里用膳争执的时候,阿余随手看的阿笙连买好几期话本子里的人物,那个小太监才叫个心狠手辣,凭借着权术成为朝堂上首屈一指的西厂公公后,竟然把自己的太子主子给囚禁起来了。
现在想想看到的那些内容,阿余还有点面红耳赤。
什么“主子还想和哪位姑娘共度良宵啊,是昨天晚上奴才没让您舒爽吗?”
什么“若是殿下还不肯与我讲话的话,那奴才只好将您的脚腕也锁起来了。等什么时候您愿意看我一眼,再论不迟。”
什么“殿下恨我?呵,奴才就沉迷于您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殿下怕是不知道,小的从前曾经夜夜肖想主子您这副浑身发烫,偏偏面容还要努力冷静自持的模样呢。”
还有什么“殿下您听话一点,下次再跑的话,奴才可能就真的忍不住,要把您的脚筋、手筋尽数挑断,让您再也别妄想离开我了。”
甚至还有什么“太子殿下真敏感啊,下次在金銮殿上百官觐见的时候,我们来换个花样好不好?您可要忍住,千万别叫出声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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