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宁下床绕过地上那团黑影,摸索着在屋子里想要找蜡烛。终于,她在角落废旧的杂物柜上翻到半根蜡烛和火柴。
火柴棍擦在粗糙土制纸上发出粗粝的声音,屋子一下亮了起来。
琬宁把蜡烛放在桌上,盯着孙漠柔那张美艳的脸蛋。
她很想给她一巴掌。
几次出言不逊,把她约出去灌酒,现在还想下药迷惑沈辞,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琬宁狠狠心,出言威胁道,“你若再靠近我的未婚夫,我绝不饶你。”
孙漠柔怨憎的盯着她,嘴里囫囵喊着,扭动着。
琬宁蹲下,手拽开了她口.里塞着的东西,冷冷的看着她,“你说吧。”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我跟你的未婚夫也就是沈辞早就行周公之礼了,什么用手就完事了,都是他骗你的。”
孙漠柔神色癫狂,拼命地挣扎,吓得琬宁往后挪了挪。
“他的身材是真好啊,我就一点点的看着他在我眼前把衣裳撕碎。你没看见吗,我只余个肚兜,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他对不起你,所以骗你,我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时候你又在哪呢,哈哈哈,他破了我的身子,就必须要娶我。林琬宁,你这个大傻子,还被蒙在鼓里呢吧。”
不待琬宁开口,大门猛地被踹开,伴随着狂风落叶,惊得人心神一颤。
沈辞左手拎着壶酒,右手里提着个人,眼里森寒,满身戾气。
他松开手里人的脖领,任他哀嚎一声摔在地上,大步走进来。
烛光跳跃下,琬宁认出,那摔在地上的人是杨永朝。
沈辞盯着孙漠柔,神情宛若冬日里的冰棱,冒着寒气,“你不是喜欢臆想吗,爷成全你。”
随后转身,他捏着杨永朝的喉咙,不管他的手缚鸡之力抗拒将壶中的酒尽数灌下。
琬宁认出,那是沈辞的酒壶,里边的酒是被下过药的。
她瞬间明白了沈辞的想法。
看着杨永朝面色涨红,露着淫.笑,歪歪斜斜地奔着孙漠柔去了,她有一瞬的恶心。
渐渐的,孙漠柔那件本就遮不住什么的肚兜被扯下,她状若癫狂的嘶喊,眼睛瞪的大大的。后来,她干脆喊不出来了,嘴被杨永朝狠狠的堵着,白花花的身子不住颤抖。
琬宁别过身去,干呕了一声。
沈辞心疼,拉过她,手覆在她眼上,“别看。”
琬宁身子控制不住的抖,她强忍着恶心,央求,“沈辞,我们走吧。”
沈辞一言不发,拽着琬宁朝外走,留下身后一室污浊。
出来吹吹风,空气清新不少,琬宁好了许多。
“完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跑?”沈辞拍着她的背,替她顺着气,骂道。
琬宁知道他意指屋里那男.女之事,气得躲着他的手,语气也比平时大胆了些,“你才完蛋,礼义廉耻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这种活说起来也不害臊。”
沈辞瞧她小脸气得鼓鼓的,觉着好玩,掐着她的腮,“我是个粗人,你猜我知礼义廉耻不?”
呛嘴这事儿,沈辞就没让着过琬宁,她也懒得计较了。
琬宁别过身子,不让他捏自己的脸蛋,有些担忧问,“你这般行事不计后果,明日孙家状告你可怎么办呢?”
她知道沈辞有意给她出气,可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同她商量一下,孙漠柔是个有势力的,又没有被迷晕,清醒着,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夜深了,风也凉飕飕的。
沈辞把外衣脱下来披在琬宁身上,拉着他往前走。
“你不用担心,孙家自己下的药,只能打破牙齿咽下去,那香制作繁琐,用料名贵,很多配料非宫里没有,查不到我们身上。”
沈辞捏着她软软的手心,“孙皇后和她的眼线见我完整无损的回去,还拿走了我桌上的酒壶,便知事情败露,此刻定火速赶往这边,刚好可以看见那出好戏。”
琬宁忧心忡忡,“可屋里还有你扔的酒壶。”
“孙皇后她们离席后,我把孙漠北席位上的酒杯放在了我桌上。”
沈辞目光落在前边大道上那一行急色匆匆的人影上,“就算回去清查,只有孙漠北桌上没有酒杯,谁下的药,一目了然。”
“想必明日赐婚孙家杨家的旨意也便下了。”沈辞话音顿了顿,脸色一沉,“我们的恩旨也是明日下,晦气。”
琬宁莞尔,却也长舒了口气,事情得到了解决,她和沈辞也被赐婚了,总算能安定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她只要安心备嫁就好了吧?
*
翌日,大业宫传出两道圣旨,一道落于林家,一道落于孙家。
不出意料,皆是赐婚的旨意。
礼仪使宣读圣旨从林家出来后,正逢上了等候多时的沈府下人。
“大人辛苦了,这是沈家的一些心意,大人留着喝茶。”下人笑盈盈的递上去一个大荷包。
礼仪使顿时喜笑颜开,也不推搡,大方收下,“还是小将军对着未来的林娘子好啊。这么一段美满的姻缘,宫里都传遍了。来您和林府两家传话,我这差事办得也舒服啊。”
院墙里,琬宁带着宝珠趴在了墙角,抿唇听。
昨儿沈辞说,要想早点进入日后做大娘子的状态,听听八卦,碎碎嘴,就在礼仪使离开林家的时候趴墙角。
琬宁开始介意,觉得幼稚,她是个知书明理的姑娘家,怎么会去做那听墙角,长舌妇之举呢?
可没想到,嗯……外头怎么不说了呢?
琬宁身子贴着墙壁,吩咐宝珠不要出声,细细听着。
礼仪使收了荷包,开始唠上了家常,一脸的鄙夷,“小哥儿你都不知道,方才去孙家传旨,那人家脸臭的,跟奔丧似的,个个阴森森的盯着我们,那叫一个渗人。”
“是吗,还有这等事?”下人附和着他,问出了琬宁想听的,“那为何陛下突然降旨给孙杨两家赐婚,那杨家是个五品官,跟孙家这个将府出身,又是当今皇后侄女的县主也不对等啊!”
礼仪使警惕低瞥了眼四周,见没百姓路过,这才放心说,“你不知道,昨儿那事可是宫里的秘闻啊。孙家大公子孙漠北给杨永朝下药,愣是给推到她妹妹身上了,两人直接生米煮成熟饭。那县主破了身子不能不嫁人啊,这才火急火燎的求了婚旨,皇后娘娘气得一晚上没睡着觉。啧啧,听说那成事的屋子里,好大一张床啊!”
“真不知道长乐县主怎么看上个没前途的五品官。”礼仪使擦了把汗,“可能是真爱吧。”
院墙内,琬宁轻笑出声。
宝珠忍俊不禁,“还是小将军知晓姑娘心意,特地让下人在林府门前守着送礼,这才听到这一出。”
琬宁手指做个“嘘”的动作,但是也听得心满意足。
这两个人都曾伤害过她,如今这个结局也算是报应不爽。
她心意畅快,带着宝珠往回走,准备要去试试宫里送来的嫁衣。
眼下已经入冬,接着就是新岁,新岁不宜成婚,陛下命礼部择了日子,把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
虽然时间有些长,但是可以准备的充足一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府和林府上下都沉浸在准备新人婚事的热闹中。
冬月,纷雪。天空压得很低,雪花扯了絮一样刮落下来,风声呜呜作响。
这日,琬宁正和沈辞在萧院的暖阁里喝茶,商量着下午去成衣铺选选首饰样子,还有两人打算一人做一件白狐皮穿。
沈辞自从有了婚旨后,平日里除了上朝去校场,便三天两头的往林府跑。
林毅夫妇从最开始觉得有辱斯文礼节,后来也麻木了,甚至还会特地让小厨房多备下吃的。
总归是日后是一家人的。
正说着,外面沈家小厮传来消息,戍边的抚远将军归京途中被敌军伏击,中了暗算,向京城报急请求支援。
琬宁一滞,目光顿时转向沈辞。
只见他眼色骇人,手里的杯盏霎时捏得粉碎。
琬宁吓了一跳,他食指和虎口处流着血,上边还扎着碎瓷片,急忙起身去拿纱布。
沈辞仿佛不知疼痛,静静的坐在那,任琬宁包扎。
“你做什么,多疼呀。”琬宁小心地抬着他的手腕,埋怨道。
沈辞没说话,琬宁抬头瞧他眼里赤红一片,心里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抚远将军是除了宁王唯一知道沈离死因的人,如今他行军有阻,若真是遇难了,沈辞岂不是怕是要被蒙在鼓里,这个结永远也打不开了。
琬宁心突突着,她怕沈辞开口,要和她说请辞率军支援。
她帮他拿棉布止血,又起身去取柜子里的雄黄散洒在伤口消毒,刻意的避开那个话题。
沈辞垂着眼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心里有些不忍。
“我给你包扎了哦,有点疼,你忍忍。”琬宁小心的冲伤口吹了吹气,随后拿来了纱布。
一圈又一圈,不一会儿沈辞的手就被缠得像个包子,纱布交界处还被打个蔫蔫的蝴蝶结。
沈辞皱眉,“真丑。”
“才没有很丑,我觉得挺好的。”琬宁拨弄着那蝴蝶结,有些讨好的冲他笑,“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去做。天儿太冷了,我让她们暖个羊汤锅子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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