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材笑道:“大王莫慌,真假虚实,咱们这么着,搜捕仍搜捕,逮着了人,送还大王。逮不着,大王也赶紧去别处布置。对了,前王妃有何特征呀?”希望能补充完善摩雒所说。
乌云恢复镇定,悠悠道:“她?挺丑的!身段也粗,平平无奇乃至中下。”
梁成材盯着乌云大王,暗自在心里骂了句:小年轻因爱生恨可以,但不要影响他们寻人!
梁成材硬着头皮继续问:“大王,这些真是前王妃的特征?”
“千真万确,从一开始她就不是本王喜欢的类型。”
“那……她还有其它特征吗?痣啊疤痕啊胎记啊,还有口音?”
“她云敖话说得不标准,仔细听,能听出是瑶宋人。”乌云大王坐在当中正座上,手里捧着暖炉,回忆片刻,又道:“她左乳上有一枚浅红胎记,形似飞鸟。”
这案没法继续下去了!梁成材想掀桌,谁盘查时掀人衣衫啊!
送走了乌云大王和吴愈,梁成材喊肖抑进帐中详议。
“扬之啊,今日这遭案,你分析分析?”
肖抑直言道:“属下以为,做两面看。若前王妃不来,说明她的确是谎话连篇之人,乌云的确被骗。不来,也没我们什么事。若前王妃来,说明她不骗乌云,仍有情意。往来通讯,藕断丝连,恰恰应证这一点。乌云书信套话,使计谋害爱他之人,两面三刀诚不可信,他答应将军的事必然失言,冲动歹毒,会在凉玉下手。若真发生此事,一来滋关国体,二来,前王妃不是谎话精,因何事会被污蔑?夫妻一场,是千年修得的姻缘,纵然合离,也该好聚好散,一别两宽,为何前王妃却被两拨人追杀,其中还有曾经的结发相公?恐怕其中有更深的事……”
“你说的也是我最害怕的。”梁成材很怕治下出乱子,“你出去查查,若真遇着那个王妃了,赶紧把她送回云敖去。”
肖抑闻言,踌躇再三,终道:“其实前王妃是瑶宋人。”国家不守护子民,反倒驱逐她去危险之地?做军人的天职,难道不是帮国家守护子民?
梁成材叹气道:“小我大我,总有取舍。你送她去云敖这一程,安全稳妥,让好吃好喝吧!”舍一女性命,保边境安稳,万千性命。
肖抑领命离去,在他离开帐内的最后一刻,听见梁成材在祈求保佑:“苍天大地,但愿她别来我这,没来我这……”
*
过了定北大营,不到呼赤,有一处地方,方圆不过三十里,无名无姓,却稀奇得紧。
这三十里不在云敖境内,也不在瑶宋境内,两头都管,却也两头都不管。说不清道不清,危险与安全并伏。
三十里内无一户人家,只一间客栈,名为“常笑”。砖墙砌得歪斜,屋顶破旧补盖了毛草,挂个挑子写着“常笑”二字。
客栈里头住着的,都是北逃南蹿的罪犯、贼子,躲进这无人管处,求一两天平安。
在常笑客栈里杀人,是不犯法的。因为这儿就没有王法。
肖抑换了身素白常服,缓步踱入客栈内。
客栈内划拳的、骂架的。调。情的,喧闹粗鲁,一如往常。
这客栈的老板章鹿儿,是肖抑结义兄弟,见到他来,立即放下手中算盘,从柜台前绕出来,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肖抑曾混过绿林,颇有威望,一时见他来,客栈内许多人都向他点头、行礼、尊声“大哥”。
肖抑以一点头回应大家,继而道:“鹿儿,随我进去说。”
两人进内,四下无人,肖抑向张鹿儿打听一个叫淼淼的女人,她可能长得美且骚,也有可能长得丑,还爱说谎话。
章鹿儿听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疑道:“大哥,你终于决定娶媳妇啦?”
“娶什么娶,我打听的这个人,是云敖乌云大王的前王妃。”
“天呐,我听到了什么?我大哥竟然好人。妻子,折煞折煞!”章鹿儿不由得重新审视肖抑,人不可貌相,这一表人才,冷漠寡淡的,竟然、竟然……他的口味是万万没想到啊!
“扯什么呢!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娶二春女!”肖抑呵斥道,“查这个人,是官场上的事。”
章鹿儿恍然大悟:“是说,大哥什么人呐,挑得很。我这就去问问。”南来北往,黑白二道,没有哪比他这更消息灵通。
半晌,章鹿儿打听回来,此女听说过,各种谣言甚嚣尘上,但大家都不曾见过。
肖抑颔首,嘱咐章鹿儿一有消息,及时向他汇报,又道:“你那毛尖呢?拿出来沏半壶,我喝了再走。”
“好咧——”章鹿儿忙去张罗,他这位义兄,禁酒寡欲,也就喝茶这点爱好了。
肖抑在二楼坐定,自斟起茶来。这常笑客栈匪多,贼多,女人也多,总有些浓妆艳抹的女人走来晃去,别有所图。遇着也有所图的男子,交了银子,便勾脖子揽腰,转着圈儿进屋行事。
恰巧有位年轻貌美,颇有姿色的女娇娘,许是刚混不久,不晓得“大哥”习性,竟在肖抑面前走来走去,来回几遍,拿眼瞟她。
肖抑回了一眼,那娇娘即刻来劲,一只纤手放到桌上,指甲染得丹红,用两只指尖在桌面走路,一寸一寸靠近肖抑放在桌上的手。
肖抑呵斥道:“做甚么?”
娇娘笑得妩媚:“少年郎俊逸朗润,甚是乱我心扉呀!”
“哐当。”肖抑把剑放在桌上,娇娘吓得后退数步。
肖抑是极讨厌这类女子的,更见不得皮。肉生意。他始终难以接受,一个不爱的人,怎能同另一个也不爱的人灵肉。合一?
肖抑不想被骚。扰,所以用剑恐吓,但转念想起淼淼的特征,不由得又抬眼细看那娇娘——人家见他无意,早走远了。
淼淼会不会藏在这些女子中间?肖抑开始逐个审视客栈内做生意的女子……章鹿儿在柜台内站着,瞧着肖抑目光追逐,不由得叹气:还好他晓得大哥要做什么,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是个采花色。魔!
肖抑正观察着,见一女子进门。她左肩背着个包袱,右手提着个木头人,发髻微松,穿着一条艳红的石榴裙,然而裙角沾了一大块泥巴,绣鞋上也是灰。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赶了远路。
女子抬起头来,肖抑瞧见一张熟人脸,禁不住呢喃道:“阿鸾?”难以置信,盯紧细看,确实是旧日相识的冯安安,小字阿鸾。
肖抑不由得在二楼一个人默默笑起来。这一笑好看极了却不自知,皓齿明媚,华光流彩。
第3章
他在楼上默然观察她。
冯安安进来后,挑了处干净桌子坐下。小二过来询问:“客官,点些什么?”
冯安安笑眉弯弯:“小二哥,您这可有干净清水,我要一盆。还要一条清蒸鲈鱼,一碗素面莫加盐。”
小二见她笑得甚是好看,心情大好,禁不住要开口答应她,却猛地想起常笑客栈有规矩:客人提什么要求都行,但得先付钱,想在常笑客栈吃霸王餐?拖出去,永不准再踏进来!
小二便说要付钱,冯安安嘴角一挑,笑中带嗔竟也迷人:“我身上没钱,能不能先赊账?下次来加倍还你们。”
小二情不自禁想点头,却听见柜台后并不认识冯安安的章鹿儿一声冷哼,回过神来,拒道:“姑娘,不行的,要先付钱,不然就得将您请出去了。”
冯安安闻言,神色不变:“小二哥好狠的心肠。”
小二听着顿生内疚,生了贴钱帮助冯安安的心,头顶上却着了一记栗子,被章鹿儿狠狠一敲,斥道:“滚、滚,忙别的去,这边老子来应付。”
章鹿儿可没有小二般的好脸色,冲冯安安直言先付后吃的厉害关系,并强调自己是方圆三十里,头一号狠心肠的人物。
冯安安颔首,眼眸中竟尽是谦虚尊敬之色,理解之情:“晓得啦,谢谢掌柜的。”
章鹿儿微怔,竟有那么一两分觉得自个做得不对。
冯安安问他:“好掌柜,那需付你多少钱?”
章鹿儿道:“一两银子。”
冯安安挑眉,却仍带着笑:“有点贵哦。”
章鹿儿心想,贵是有理由的,因为这里是黑店:“都是这么个价。”
“行呐!”冯安安点头站起来,拿起包袱旁的木头人,高声吆喝:“诸位,诸位,有心有闲的,都往这儿瞧瞧啦!”她声音颇甜,好似清泉,满座男子听了,尽觉挠心,纷纷回头。女子也不厌恶这声音,眺眼望来,凑个热闹。
冯安安道:“奴家不才,在这儿给诸位变个戏法,若是变得好,诸位赏脸,给个掌声或响头!”她笑意盈盈,声又甘甜,还没变已有人鼓起掌来。
冯安安将手中木头人晃一晃,笑道:“小小木头人,娘亲亲手雕。”说着手往袖中一探,那伸出来是,竟是一把雕刻刀。
满客栈的人全都警觉起来,变了目光。
冯安安却不慌不忙,在木头上胸前雕刻起来:“娘亲给你雕上五脏六腑,你会不会活过来?”
她手艺极佳,不久雕完,木头人立在桌面上,竟从脚开始变起,榆木变血肉,渐渐变成七、八岁稚童,眼眸灵动狡黠,纵身一跃,跳下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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