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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十一年 (蔡某人)


  “可你是我的女人,”桓行简忽又幽沉地笑了,暗含警告,“柔儿,我是你的夫君,你得听从我,你要是不懂这个道理,我好好教教你女德。”
  两人无声拉扯了一阵,嘉柔急的脸通红:“你放开我,伤到孩子了!”
  桓行简稳稳搂着她的腰,那一处,多少丰腴了些,见她不顺从,扭来扭去的,他气息愈发重了,眼神晦暗,似划过千山寒影:“你这个样子,倒像闹脾气的昆仑妲己,嗯?”
  把人抄起,轻轻一放床上,嘉柔猛地坐起,见他似有若无噙着一抹笑,手底却将玉带解了,随手一丢,三两下把外裳褪得一干二净,在他靠近时,眼睛倏地睁大:
  “你要干什么?”
  他没说话,径自俯身,一手拨开衣襟直接覆到她孕育生命的腹部,将耳朵贴了上去,嘉柔要动,被他按住了含含糊糊说道:“你别动,我跟我的孩子相处一会儿也不行?”
  他动作细腻,手指微凉,触到肌肤的那一刹嘉柔瑟缩了下,人绷得很紧,桓行简的嘴唇便在她**的生命上游走起来,鼻息温热,亲吻的力度像梦一样轻盈,声音也跟着迷离:
  “等你来到这世上,我一定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你,教你读书写字,骑马射箭,日后必成大器可作他父亲的好帮手,就像我和太傅那样……”
  小案上,焚香慢慢升腾,混着暖意,榻头花瓶中的黄花翠蔓在烛光里泛起柔和的色泽,而他的一字一句,恰像一桨,顿时搅动了嘉柔心里的那一江烟水。
  他太过温柔,这样的呢喃自语,给她勾勒出一幅让人憧憬不已的画面,嘉柔渐渐松弛,目光恍惚望着那团烛火出神。不觉间,桓行简的手一路往上,覆揉到一处,忽低笑了声:
  “你这里长大不少。”
  本停在烛火上的目光,倏地收回,仿佛被刺痛一般,嘉柔顿起怒火,一张脸仿佛把夕阳揉碎在了上头:“你回去找你的姬妾去。”
  她的声音清冷,像秋晨的露,桓行简身子往上一挪,撬开她的嘴,不由分说把舌头抵了进去,嘉柔牙关咬的死紧,两人对峙间,她报复似的狠狠咬了他一口。
  腔壁里立刻一股腥甜,桓行简稍稍退出,手一勾,摸了摸嘴唇,看着上头的殷红又看看嘉柔,微微一笑:“很好,我养的这只昆仑妲己知道伤人了,看来驯服的不够。”
  嘉柔水光凛凛的眼睛里,立刻燃起一簇簇小火苗来,她恨道:“我不是你养的猫!”
  “你说了不算,”桓行简钳制着她,目光森寒,又炽烈,那里头贲张的情、欲,嘉柔并不陌生,她下意识想要逃开,惶惑不安的模样,更惹人怜爱,心火却也烧得更旺,他把她两只手腕朝头顶一放,吻便落了下来,密密匝匝,在她脖颈间不断摩挲:
  “我得进宫会去见太后,你知道吗?这世上有权利的女人也好,出身高门的也好,我跟她们之间有着难能割舍的利益关系。只有你不一样,柔儿,我们之间很纯粹,就是一对男女,”他鼻息沉沉,仿佛要把这些话从耳畔深深吹进她的心里,“我对你所有的欲、望跟情意,无关家族,也无关前途,就是单纯地喜欢你,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柔儿,你能明白吗?”
  他试图找回两人在凉州时的状态,蜜醴一般,路不尽,人不老,彼此交融时仿佛天地共泯红尘颠倒,也仿佛除非日月毁灭,两人才能恩义俱绝。
  嘉柔孕期敏感,被他抚摸着,像是昏昏醉梦间,很快,脖间异样,他把狼牙重新给自己戴上了,嘉柔想扯,桓行简用唇在她脖上阻止了,“戴着,我都愿意忘情一回,对于你来说,就这么难?”
  话说到这,忽就带了怨气,嘉柔被他说得几乎要哭了,脸倔然一抬,克制道:“大将军,你说这些,好像是我辜负了你?”
  他动作一停,两人对视片刻,桓行简被她咬唇隐忍的表情刺激的两眼微红,将她一调,从身后贴上了嘉柔,手往她下头直探,呼吸渐急:
  “是,你辜负我,我自问待你是真心,你呢?”
  因熟悉彼此,桓行简轻而易举撩拨到她,嘉柔想扭过头,无奈被他牢牢扣着,她哭了出来,一手掐攥住他抚在腰上的手:
  “我不要……”
  桓行简反握紧了,膝盖一弓,挑高她一条腿,力度尽量放得轻缓些,犹似威逼,又如诱哄:“你我是夫妻,柔儿,就当你我是在凉州,你把不相干的人和事都忘了,只想着我,嗯?”
  凉州的骆驼,凉州的月色,还有那匹行走在大漠里的孤狼……都回不去了,嘉柔的泪水倏地打湿了绣枕。
  帷幄颤巍巍一动,很快,如一叶扁舟般轻轻荡漾出涟漪,层层叠叠,直到灯火燃尽,光线黯淡,不知时辰几何,帐子里恢复了平静。
  嘉柔久不经事,此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点力气也无,桓行简轻轻把她汗湿的额发拨到耳后,亲了亲她润透的眼角,沉哑道:“累么?”他目光在她脸上停停走走,“柔儿,我只要你跟孩子在这里好生过着就够了,我自然会尽力护你们母子周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跟着我,没那么差。”
  她水光淋漓的眼跟他一碰上,旋即再次充盈的都是泪,一场情、事,尽是苦涩,他今日反常的热情和亢奋,并非为她,嘉柔知道他所为何事,更觉悲哀,无论桓行简说什么,她都只是惘惘的,眼角被他一揩,眼泪擦去了。桓行简将她揽在胸前,十指交扣,低语道:
  “等孩子出生,若是个小郎君恐怕我会很严格,”他笑了笑,“你不知道,我家里规矩大得很,从小,长辈不说进我们绝不敢进,不说坐绝不敢坐,如果没问我们什么,也是绝不敢主动开口说话的。我祖父喜欢读《汉书》,最爱跟父亲和叔伯们讲名臣的风采,他那个人,就算是参加酒宴,也正襟危坐,从不放任自己。这点,我少年时其实不以为然,总想快意潇洒,到后来,才发觉自己到底还是像祖父多些。”
  他娓娓道来,嘉柔听得倦倦的,桓行简亦是浑身懒散心头那股风云激荡终于平息,拥着嘉柔,跟她说自己家里的一些旧事,也不管她听进去没有。
  直到嘉柔脸缓缓斜下,脑袋一垂,歪在他怀里,桓行简知道她睡着了,才将她卧到绣枕上,一手托腮,凝视了嘉柔半晌,见她虽已睡去,可那双弯弯的秀眉却依旧笼着淡淡的愁绪不曾舒展。
  他用指腹轻抚了两下,那睫毛微微一颤,桓行简随即止住,无声一笑,倾下身不忘又听听嘉柔肚子里的动静,刚要睡下,正对上嘉柔那双不知何时睁开的明眸,带着红意:
  “请大将军不要再提凉州,我已经都忘了。你发、泄完了吗?发、泄完了,可以走了吧?”她说完,迅速闭眼,一侧身,背对着他了。桓行简脸色变得难看,僵了片刻,从床上起身,赤脚走下来随便捞起件衣裳披上到外间去睡了。
  翌日,他照旧起早,人已召集到大将军府,乌压压的一群,众人早有准备此刻也不显意外,按次序署了名,又彼此寒暄一阵,就此散了。
  等到上朝,皇帝见桓行简最后一个姗姗来迟,心里猛地抽紧,竟不敢看他。他十分不客气地睨了皇帝一眼,这次不急着坐,而是在天子御座前按剑站定了,将上表一拿,命内官读给文武听,不过是陈列天子罪状,皇帝听得满头是汗,末了,听到建议将自己归藩,降为齐王,一阵头晕眼花,不能自持,手紧紧扶住几案一角,整个脑袋,嗡嗡地乱响个不住。
  廷臣们继续商议的请太后定夺云云,皇帝已经听不见了,隔着旒珠,他似乎只能看到大将军霸道侍立的一个背影,除此之外,太极殿上荒凉得很。
  下朝后,皇帝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的永宁宫,那正是太后所居。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太后眼前,太后本在逗鸟,见天子这副模样,心中猜出个七七八八,手一放,将鸟食丢开了。
  “大将军恐怕要废了朕……”皇帝双目空洞,盯着太后案头上的一尊绿汪汪的翡翠发呆。
  太后美目一凛,染着明艳丹蔻的纤纤手指将衣裙攥了一攥,母子相对,后脚就跟进来一人,不是他人,正是太后那个当初亦参与高平陵事件的堂弟郭建。
  郭建为桓行简当初提拔,人在禁军,行事说话不觉带了隐隐的锋芒,行礼后,将群臣联名要求废帝的诏书一呈,道:
  “太后,大将军和文武们已经商议好,要立彭城王为帝。”
  话音刚落,皇帝立即起身,一个字不再多说踉跄着退下了。
  彭城王?那是文皇帝的兄弟,按辈分,太后要称呼皇叔的,想到这,太后柳眉顿挑,冷喝道:“一群人臣,说废帝就废帝了?将我母子置于何处?”
  郭建眼神一动,太后便将左右都屏退了下去,一张俏脸上,罩着薄怒。大殿里,只他两个,郭建索性直言不讳道:“太后,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今日朝会,不光是数落陛下的不是,亦在说太后教子无方,大将军的人马就在外头,”说着撩袍一跪,“请太后将印绶交出盖章!”
  眼见一家子骨肉都早已倒戈桓家,太后气不打一处来,然而,桓行简已陈兵司马门,人为刀俎,她一个妇人又能如何?不过,桓行简到底还要借她的名正言顺,她既摸准了这点,便也不肯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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