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女巫使的引领下,慕篱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巫族领地,一路仍是和先前一样的迷蒙白雾。
而当众人走出巫族回首再望时却惊悚地发现,先前弥漫的浓雾突然消散不见,来时所见的一线天入口亦不见踪影,眼前只有无尽的山峦,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这完全看不到路径也不见任何出口的山中走出来的。
回到旭升等人留守的客栈,旭升见到慕篱平安归来,一路狂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慕篱轮椅下,声泪俱下地哭诉“我以为二公子再也回不来了”之类,被陆羽一巴掌拍飞出去,骂他乌鸦嘴,好一番教训,若非明剑拉住他,恐怕他又要闹个没完没了。
众人平安归来后,洛倾鸿便提出要和大家分别了。
慕篱还欲挽留,洛倾鸿便道:“二公子好意倾鸿心领,只是药谷诸事繁多,家师又身有旧疾,我已外出许久,心中实在挂念,况且由此地返回药谷路程也近,在下就不叨扰各位了。”
慕篱仰头看了看慕荣,慕荣便对洛倾鸿揖道:“既如此,我们就不强留少谷主了,多谢少谷主这一路相助,后会有期。”
“大公子客气了,后会有期!”
洛倾鸿接连向众人揖礼作别,而后潇洒转身,翻身骑上一匹快马,利索一扬鞭,一人一马便飞驰远去。
送走洛倾鸿后,慕荣上前对慕篱道:“小篱,我们也该准备返程了,离京许久,家里该担心了。”
“嗯。”慕篱点头,由慕荣推着往客栈里去了。
第39章 追命九门
夕阳虚挂,离人峰之巅余晖普照,鸢栖崖上鸢息阁之巅,还是独孤仇、周桐加四大尊者的组合。
独孤仇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基本可以下地自如行动了,因此他决定即刻上京,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生命于他而言太过宝贵,他已在病床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而在此期间,云殁也已查清了前次行踪泄露事件的主谋。
“此事果然是内鬼所为,人虽已服毒自尽,但我和小妹检查过尸体,他们应是出自九门中最擅用毒的天枢门和最擅易容的玉衡门无误。”
而易容和用毒恰巧是云殁和云翊各自的强项。
云酆依旧用扇子戳着额头盘算道:“九门吗?如此说来,盟里竟然混进了九门的人?”
阴阳判官操生死,左右弼辅断死生。
九门一令动天下,追命千里不留行。
追命九门原是以杀手起家,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宗旨,以手段之狠绝毒辣、手法之千奇百怪而著称,叱咤江湖十多年,其能被江湖中人视为邪术异能,其门人亦被视为妖邪异人,故而江湖中人如遇九门的人,那都是要绕着走的。
这么多年来,凡九门锁定之目标无一漏网,其中不乏朝廷权贵暗中买金的人头。
只是,九门掌门的身份至今仍是个谜,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何许人,又是何来历,至今尚未听说有人见过他。
这跟独孤仇对外的身份有些像,但却比他更神秘。
云霆至少还有独孤仇这个对外的身份,可追命九门的掌门却连个行走江湖的化名都没有,叫人查都无从查起。
九门各门以北斗七星为序依次排列,各门皆有专长与强项。
而身为左辅右弼的洞明、隐元两门门主以及掌门座下阴阳判官便是追命九门四大指向标,地位与司过盟四大上位尊者类似。不同的是,左辅洞明门主凌云及右弼隐元门主落雨相较于阴阳判官火凤与追风,地位仍要低一级。
也就是说,在追命九门中,除了九门掌门,阴阳判官火凤和追风便是最高权力的象征。在掌门不露面的情况下,他二人的命令就代表了九门掌门的意志,这一点倒是与司过盟四大尊者如出一辙。
而这些年来,追命九门也不知怎的就成了司过盟的死对头。司过盟不知多少次从九门屠刀下救人,九门亦不知有多少次专在司过盟各地武舵找事,阻挠分舵弟兄们执行任务,好比一个标榜正义,一个标榜邪恶,天生为敌,誓难共存。
但说到底,这不过是江湖帮派间的生存竞争,与乱世诸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完全不同。
而司过盟里竟然会有九门安插的暗桩,如此看来,那事情恐怕就远不是先前他们所认为的那样简单了。
“如今想来,前次别苑行刺一事,楚天尧费那么大劲就为了和盟主面谈一次,此事本身就颇为蹊跷。”云酆如是道。
若往根源上追究,天启帝会允许司过盟存在这么多年,一直不曾派大军剿灭他们,这才是更加蹊跷之所在,仿佛是天启帝故意放任司过盟壮大一般。
如今看来,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需要一个强大的司过盟来替他牵制一个强大的敌人。
那为何是牵制而不是消灭呢?
从天启帝特意制造机会与独孤仇单独面谈便可知,必是因为敌人一直隐藏在暗处,他无从下手。
能让天启帝如此忌讳却又无从下手,甚至不惜默许身为乱党的司过盟发展壮大,这些都足以说明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也就是楚天尧口中那个一直逍遥世间的庚寅旧事的主谋之一,他绝不是简单的角色。
事到如今,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追命九门便是那人手中可以在台面上活动、但天启帝却抓不到丝毫证据的工具。
天启帝那一夜最后的那几句话明显是知道九门的动作,所以才会半威胁半希冀地说:“独孤仇,机会朕给你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造化了,想知道真相,就亲自到大梁来要答案吧!当然,前提是你能逃过此劫,哈哈哈!”
若按照这个思路细想下去,那司过盟这些年来的发展壮大岂不是一直都在天启帝和那个隐藏在暗处之人的掌握之中?
若真如此,那事情的真相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他看一眼云殁,发现云殁眼中与他也有着相同的忧心,只是冰块脸上表现不明显而已。再看看锁眉愁思、一脸严肃的独孤仇,看来他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盟主,若事情真如我们猜想的那样,那就表示这么多年来,我们的行动可能一直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而他之所以不曾有所行动,大概就是想等我们跟楚天尧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果真如此的话,那事情就严重了。”
独孤仇蹙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若因我们复仇之故而让野心之人有机可乘,让大梁平地起风波,那便是云霆的罪过,也愧对太子殿下一片为民之心。”
云酆纠结道:“那京城……盟主还是坚持要去吗?”
独孤仇深沉点头:“我一定要去向楚天尧亲自问个明白,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
云殁、云酆对视了一眼,都表示沉默。
云清听了半天终于怒了:“给我等一下!”
某人一喝,众人皆回头望向他。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能不能说清楚点儿!欺负我脑子没你们转得快是吧?”
云翊伸手一扶额,直摇头叹气。
云清指着云翊道:“小妹,不许你目无尊长,腹议为兄!”
“我没有。”云翊别过头一脸嫌弃。
“你有!刚刚那表情,你分明就是在说‘我怎么会有一个这么蠢的哥哥’!”
云翊憋住笑小声嘀咕:“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云清被气得憋红了脸。
云酆笑着上前一步搭上云清的肩,一脸亲切和善的笑容道:“清弟,真不是我说你,为何你的反应总是比小妹慢半拍呢?我都要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孪生兄妹了。”
云清肩膀一抖,抖落了云酆的手,别过身也是一脸嫌弃道:“你少来!心口不一,笑里藏刀,笑面虎!伪君子!”
云酆无奈地用扇子敲打了额头好几下,苦笑道:“哎,我真头痛,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你对我有如此深的成见。”
“哼!不然你倒是说说,刚刚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这个嘛……”云酆回头看了看独孤仇,独孤仇点了点头。
“咳咳~简单来说,就是有人多年来可能一直在暗中窥伺着我们和楚天尧之间的一举一动。”
“什么?!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咳咳~咱是不是太岁不敢说,但此人之胆大却是毋庸置疑的,且他不仅是胆大,心更大!”
“究竟是谁,你快说!”
一屋子的人五脸严肃,只云清一个人云里雾里。
只听云酆吐出了两个字:“厉王。”
“什么?厉王?这怎么可能!”
云酆立刻笑着止住了云清的话茬:“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他早在十八年前就废了,这么多年来也一直窝在京城,并且长年流连烟花之地,风流韵事满天飞,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人,对吧?”
云清“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抱怨道:“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云酆淡淡一笑:“其实你心里都明白,那天楚天尧道出的那个人,他能隐忍这么多年毫无动作,却还能让楚天尧忌惮至此,种种迹象都表明,除了厉王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个可能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