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守在大殿上的人。
这时才似如梦初醒的反应过来,面如死灰的跪倒在柳世谦、曹三的脚下,害怕到几乎伏地哭嚎出声来!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他们明明守在议事大殿中。
却完全没意识到那人什么时候坐上去的!
这边磕头求饶声不止,那边,慵懒坐在大殿主位上的紫袍男子一副与已无关的散漫悠然模样,置身事外。
男子相貌平常普通,除了皮肤白,五官不显不露的,与俊美沾不上边,不过气度不凡,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优雅。
看到一行人涌进来了。
他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就那么喧宾夺主地坐在那,连目光都吝啬于给予,只似笑非笑落到了其中一人身上。
打量。
或审视。
除了单薄的身形,其它无一相似,嗯……
“在下寅温,寅良的表兄,初至贵地,多有得罪,望诸位多多包涵。”
言行不一。
温柔又无礼。
柳世谦终于沉下了脸。
曹三心里更是早就炸了!一跺脚,尘嚣四起,“找死!”目露凶光,怒不可遏轮圆了膀子就要冲上去。
“三寨主且慢……”
寅良收伞及时一拦,“请听寅良一言……”说话间,他绕到最前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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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言词交锋
“他自幼患有脑疾难治, 心性受到影响, 性情有所残缺, 平日里就这副样子……望两位寨主大人在量,不与他计较。寅良这就让他起来。”
说完, 不等回应,转身就向座位上的人走去。
慵懒坐在那里的寅温听着他的话,嘴角微扬,似不在意, 又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就这么看着正皱眉走近前来的清雅少年。
他的目光虽然温和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寅良面上神色无异、压力却有些大。与此同时,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琐碎的信息。
自称‘寅温’。
暗示知道他底细。
他在芜城的动向已被掌握……造假的身份已成把柄。这份杜撰出来的‘表兄’关系, 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这已是在明目张胆的暗示与威胁。
还得解决此刻被挑起的麻烦!
但……
心念至此, 他又疑上另一件事情。
不该这么快。
从清州水路沿河道而下, 到芜城最快也要六、七日。
出现在这里, 便表示未亲至过芜城。
此人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有可以随时调动的人力、物力……
琐碎的信息在寅良心里拼凑重组。已有猜测方向, 但线索仍是太少,无法确定对方的真正意图与身份。
在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
他已走近正中间的座位前,停下来,在对方意味不明的慵懒注视下道:“你快起来。”
代入了该有的神情语气。
是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熟捻自然感。
寅温却坐在那里半天也没动一下。像只盘在窝里就不想再挪动的狐狸, 浑身上下连都透着‘懒惰’二字!
优雅又懒散。
并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他。温润如玉, 笑意越来越深, 也越来越危险难测。
寅良只得继续道, “此地是绿林众,非是府上,你不可由着性子乱来。”
尽管被对方的注视看得心底微微发毛,但语气仍是如常淡如春风入耳。
“呵……”
寅温似轻笑,带着一种低沉磁性质感。接着从座位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抬了抬衣袖……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做出来都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他眉梢轻扬。
看着寅良似要开口。
“不必开口,我已知道你为何而来。”
寅良说着似不想再看他的转过身去,“我不回去,游历江湖,方是我心所愿,不闯下一番事业,绝不归府……”
寅温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劝你,不拦你,无论你做什么……为兄都只会跟着,看着,等你吃了苦头,磨了心性,就会想家了。”就像长辈在谆谆教导小辈一般。
嗓音略显低沉。
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他手上的力道不轻不生,但却让寅良瞬间微微绷紧了神经,近乎本能的反应……
是敏锐者对暗藏危险的人事物靠近的警觉。
更是不喜生人亲密触碰的抗拒与反感。那只手掌的温度顺着薄衫渗透到寅良肌肤,垂落在余光里的半片紫色袖摆有幽香弥漫,有若无缭绕在鼻尖……
如芒刺沾身,寒毛微起。
寅良没等他话说完就转过身来,语似不悦,“我不信你,罢了……我们的事情私下在再谈,你先向二位寨主认错吧!”借着转身的动作,让对方松开手的同时不留痕迹与之拉开了距离。
有意表现的情绪。
是在不得不配合演戏的情况下,将所谓的‘兄弟’关系处理一下,他可不想在在接下来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
寅温垂眸也不知有没有在听,人摇晃了几下,紧接着捂着头就往寅良身上倒,“啊……为兄脑疾好似又犯了!”
倒得准之又准。
让寅良完全没能躲开。
顿时扶了个满鼻幽香缭绕心头微恼……
“啊嚏——”
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在这之后。寅良又是道歉又是陪罪,尽显被夹在中间无可奈何的为难与愧疚,柳世谦最终看在他的面上没有发难。而曹三有意缓和一下他们之前的关系,做了顺水个人情揭过了此事。
回转住所的路上。
他勉强扶着寅温一路慢行。其间一直用衣袖掩着口鼻压下想打的喷嚏。
也不知这人往身上涂了此什么东西。
让他分分钟想将人甩出去。
在绕过木栏石墙确定周围无人看到后,他身上倏有冷风回旋而出,沿着衣袖袭卷目标直扑半靠在他身上的寅温!
武力迟早会暴露。
于此人面前也就没必要再隐藏了。
寅温轻笑间,似早有预料的轻易避开了。也顺手将轻纱斗笠带上,残余的风劲,让他一身的纱绫飘扬如夜色中的谪仙,说不出的飘逸而神秘美丽。
“你身上味道太浓了。”
寅良虽然一言不发动了手,神情却不见异色,相反一如往常般真诚且淡然柔和。让解释听起来到真有几分那么回事。
“表兄千里迢迢为你而来,不仅没有半分喜悦,连一声表兄也不愿意叫吗?”
寅温的语气含笑又飘忽,感觉不到诚意,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温柔蛊惑。
寅良看了他一眼,“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何必太当真……”语气漫不经心。将手笼于袖中,不紧不慢往前行,举手投足间尽显翩然的少年姿态。
而在他身后。
寅良神色不变,心中却似若有所思;是伪装得太好、还是真的是两个人?
“看来我们的关系也当不得真了。”
跟上。
寅良听出了一丝威胁,但也不动气,“那表兄要以何种身份留下来?”不过一个称呼没什么叫不出口,但此人心思难测,非是易与之辈。
“自是能让表弟认可的身份……”
言谈间,两人已走入更深的阴影中。
夜色朦胧似墨轻染,光影静谧如画中。人影一前一后而行,一者清秀雅致,一者尊贵华丽无双比笔墨描绘的更美更神秘,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就连他们交谈的氛围。
听起来都像真的亲友熟人般自然。
“……绿林众匪作恶多端,表弟游历江湖拜师学艺到此,到是奇妙的缘分。”
“也许是传闻有误。”
“表弟是指绿林众匪是正义的组织?”
“我并没有这样说。”
“让为兄假作一点猜测吧。”
“表兄请说。”
“芜城府尹派信使入清州;清州富甲关家商船将至……这般连环设局,当真绝妙。”寅温徐徐说道。看似没什么关联的句子,却是最重要的关键。
多年来。
芜城府尹与清州太守鲜有来往。而曲指可数的几次派出信使皆是商讨出兵……
寅良不动声色:“再绝妙的设局,不也让表兄寥寥数言说破?表兄之能,才真正让人胆战心惊……”
虽说着惊心。
但他神色如常,淡然,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并紧接着道:“我之动向,早已落入表兄耳目,谈何假作猜测?”
寅温轻笑,并不正面回应这句轻讽,“任何过程,都该有一个结果。”
“表兄因该知道,我曾经由蒙山水岭一带,受这些山贼所扰,深知其等危害,如今所为,不过是为民除害。”
就算对方真猜出他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不横加干涉。
就不会影响他的布局。
让他担心的是会被对方看出身上的端倪。容貌可以变化,声音可以伪装,性别可以掩饰,但唯有身形不易改变……
路渐宽。
二人便成并行。
寅温似笑非笑、又不置可否道:“通常来讲,若有不想被察觉的目标,往往都会用另一个目标来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