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怀瑜觉得眼睛更疼了,“此地不宜久留……”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九君恒收回浪费在景玉身上的目光,“那就先离开这里……”说着往前走去。
未至必要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景玉赞同离开此地。
见姬怀瑜站在原地没动,忙上前去搀扶着,跟上。
“……多谢小贤弟。”
景玉道:“救人救到底。”
无论神情语气都很真诚。
姬怀瑜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就这样,三人一前一后走在深沉夜色中,临近官兵把守的路口,看着黑压压的大批兵马,以及无数明亮的火把,景玉又认真思考了片刻。
“我知道了……”
姬怀瑜被他扶着隐于暗处。
九君恒也因为自身状态,而没有直接现面人前。立身于一片树叶后面,似在若有所思着什么。
“这些人都是来抓你们的……”
话还没说完。
九君恒:“有劳小贤弟了。”
“好啊!”
景玉话音未落,人已冲出;姬怀瑜甚至来不及出言,便听到一阵哀嚎惨叫声。
伴随着一阵呼啸的飓风,飞沙走石,冲上云宵;拦路人影刹那无踪,全被打飞到远处的草堆中。
只留下一辆马车。
静静停在原来的位置上。未受波及,完好无损,景玉已经坐到马车上,手忙脚乱的扯着缰绳,“快……快上马车!”
与此同时。
“放箭!”
“抓住他!”
已有官兵反应过来。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有埋伏于暗处的弓箭后开始放箭,有更多的人在追捕上来!
景玉后发一招。
犹如平地炸起的一道惊雷!一时间飞沙走石混乱生!
……
马车很宽敞。
也极其华丽雅致,只不过华丽得低调,白玉杯、雪纱帘、无一不是精致非凡……
镶嵌着晶莹明亮的夜明珠。
清冷的光辉下。
氛围有些说不出的古怪诡异。
九君恒在忍受着焚灼痛楚。记忆理不出头绪,只知忘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心底莫名焦灼着。
姬怀瑜也没能好到那里去。觉得事情不因该是这样,但面对那么多官兵围堵、而自身状态又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也不敢毫赌。
那怕心中已有某些猜测。
世事,总是难以预料。再好的排布算计也败于天意。
景玉驾着马车一路横冲直撞,在很快甩掉了追兵后,又花了一些工夫才让马车慢下速度,缓行在街道上。也渐渐驶入人群中。
在马车经过一个路口时。
“调头,往左。”
九君恒冷不丁缓缓出声。是他直觉想往的方向,也确实是通往国师府。
“我觉得该往这边……”
景玉没听从。只看着自己前方、通往梧桐苍的方向,觉得那里有重要的东西。
“小贤弟可否形容一下周围?”姬怀瑜声音温柔地问。在景玉微微停下来,描述了一下市集景象后,似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觉得该往右边这条街……”
虽不记得了。
却仍对自己府邸所在的位置,有情有独钟的直觉感。
九君恒:“调头,往左。”似因一直在隐忍着痛楚,声音略显沙哑的磁性。已经甩掉了那些官兵,若非顾忌脸上的东西,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早下车了。
姬怀瑜也道:“小贤弟,劳烦往右行……”
第159章 有些奇异
心之所向处不同。
分歧应势生。
马车里有了无形的暗流汹涌, 在静坐的两之间。似有霜寒弥漫在空气中, 冷得令人害怕, 尽管没有动武,但在这争锋相对的情况下,一个眼神、一句话, 就足令人毛骨悚然;无形中透出的冰冷压迫, 就足以慑人心魂。
外面赶车的景玉也不干了。
虽然一路来给人的感觉单纯没心眼、很好相处,但当自己所想的被阻拦时,眸子也染上霜寒。
幽诡。
像被霜色冻结的星辰。
……
元华被师尊带回梧桐苍,因受了伤, 服药后, 早早便歇下。临近半夜,隐约有被动静惊扰, 但在药效的影响下、以及有师尊在而没什么警惕心,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次日,清晨方醒。
枝头已有叽喳的鸟雀欢叫声。
元华换了身素白色的衣裳,正坐在梳妆台前, 用药膏轻轻抹着脸上的几道泛红伤痕。
她的手指,白皙而纤细, 十分具有欣赏性。不紧不慢涂抹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散漫。
是与圣女动手时被花雨所伤。
不算严重。
但也不能不处理。
镜子中倒映出来的, 是一张极其清秀、钟灵的少女面容,青涩中带着病态及常年见光的苍白色。但眉似烟, 眸似星辰, 清明如镜照人心。
这样一张脸。
算不上绝美。但一眼看去, 却会让人觉得惊艳,回味无穷。
虽有一两条渗血的伤痕,也难掩清雅神韵。她处理这些伤痕的时,神情也风轻云淡,并不是很在意是否会留下疤痕;会尽可能的处理,但不会一昧在意自己的容颜。
在做好这一切后,收好药膏,放回柜子里。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片刻,指尖轻抚……
太久未露出真容。
眼下反而有些不太习惯的感觉。就像常年带着面具的人,突然将之取下来,就总觉得脸上少了点什么遮挡物。
她缓缓将白色披风的帽子戴上。帽沿深深浅浅的阴影罩下,就只露出半张苍白的小脸;窗外微微透射进来的光影,为她整个人渡上一层光晕。
迷离亦美。
……
在屋外的小院里。
水色涟漪辉映的翠绿竹林旁边。
正站着一道修长隽美的身影。
白衣胜雪,雅致绝伦,俊美若谪仙,静静的站在那里,一眼望去有如惊鸿一瞥的温柔。清风起,珠叶动,云光微涌薄雾茫茫。
‘吱呀——’
屋门被打开。
半抹素白的裙摆似流水荡漾而出。但未及完全漾出门口,就微微一顿……元华看着眼前的画面,似有些意外。
他……
怎么会在这里?
姬怀瑜已经往她的方向微微看来,散漫闲适,似在聆听、又似在分辨或者等待着什么。俊美白皙的面容,让蒙在眼睛上的黑色绸缎显得极其突兀。
像画笔浓墨的一笔。
元华心中瞬间千思百转,想到昨夜隐有所觉的动静;想到他会在这里必是师尊的默许,但是什么原因让他有留在这里有动机?以及他的眼睛……
千思万绪闪过。
她再开口时语气已一如往常。
风轻云淡又轻柔有礼。
“你的眼睛……如何了?”
问了一个不会有什么不妥的问题。她也没打算再扮演关素素,是而声音也没有再伪装。
“多谢姑娘关心,已无大碍了。”
嗯……
元华心里似有所思。掩上门,走下台阶,期间已发觉院子里就只有他们二人;师尊不在,留这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女昨夜睡得比较沉,不知发生了什么……”
说着走向他。
确切地说是走向他身旁的石桌处。
“冒然打扰,还望姑娘莫怪。”
姬怀瑜虽然看不到她,却能感觉到她在靠近。俊美的脸上,神情越发显得温柔迷人。
“不知此间主人,何时回来?”
他会这么问。
是因昨夜被那名少年带来至此地,与此地主人的交谈中,得知他们相识但并不熟悉。当时本想多探问一些事情,但对方没有给机会,只言他可在此休养至想离开……
至于为何只有他一个人留在此。
事情便要追溯到昨夜,三人生分歧时。景玉不由分说只往梧桐巷行,九君恒在街边下了车,姬怀瑜则因对景玉稍有好感,而最终来到了此地。
彼时。
除了景真。
圣教之主也在这里等景玉回来。由其对九君恒的拦路逼杀,是圣教与姬怀瑜共谋的计划;而圣女对元华的逼杀、某种程度上也是与姬怀瑜的谋划,各为自己的目的而行。只是,再好的计算与排布,都抵不过天意的变化。
圣教之主等到才恢复神智又失了记忆的圣子,也颇为头疼,连夜将人带走找恢复办法。
尚不清楚情况的姬怀瑜就被这样留下。本想从元华师尊的口中探消息,却无果,人无踪。
“小女也不清楚……”
元华声音淡然的回答,并在离他两三步的地方停下来,似有几分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
他的言词有些奇怪。虽然说不上明显,但她能感觉得出来。
此外……他身上的淡淡药草味。是极为常见的、她仅凭气味就能分辨出来的止痛类药草。
也不太可能是突然犯什么眼疾。无论伤疾,照理而言都不该只用止疼的草药……又或者,是只能用止疼的草药?
心念至此。
又问:“殿下欲寻他何事?”
姬怀瑜心里微微一动。对自己的身份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却也有些迟疑;他之所以会以为此地主人相称,因为他(师尊)说,他们之间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