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押来回话?那岂不是整个庄子就空了!他是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呢,以为我念着情不敢处置庄子上罢了。”徐士景把账本甩给平安,“备马,我倒是要看看那王进打什么算盘呢!”
徐士景想着平远还在庄子上呢,便让平安留在府中随机应变,他独自一人快马加鞭去到庄子上。
到庄子上的时候,正好天将将暗了下来。徐士景穿过院子,走进正屋,四个长方桌上摆着碗筷,摆着饭菜,但是并未见到一人。从歪倒的碗,和用了一半的饭来看,将士们是在用饭用到一半时离开的,且离开的很是匆忙。
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继续往里走,倒是迎面走过来一个将士,黑瘦黑瘦的。借着黄昏的余晖,徐士景认出了这个人,“你是从厢军那边过来的?叫什么来着?”
那个将士还有点不敢相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将军?怎么会……”然后如梦初醒的回答道:“詹安,我叫詹安。”
“你要去做什么?”徐士景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又问道:“其他人呢?”
“我要回去用饭来着,其他人在找人。”詹安想了一会儿,没想起“辛越”的名字,瞥了徐士景一眼,只好回答道:“在找您夫人,她不见了?”
饶是徐士景大风大浪见多了,一时也不知道要先讶异哪一个消息——是先震惊自己有了个夫人,还是那辛越居然把自己弄丢了?
他难得揉了揉额头,有些伤脑筋,“她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边说边往后院走。
詹安看了徐士景一眼,知道自己估计是吃不了饭了,“刚才用饭到一半的时候,平远和田家媳妇过来寻人,说是她不见了。常虞候和王叔便组织大家一起找人。”
走到后院,便听到了动静,似乎是一群人在争吵的声音,甚至还有人推搡了起来。
“你们就是不安好心!人不是你们藏的是谁藏的!”常典领着一大群将士们围在后院门口。
他说完,一干将士们都应和起他来,“就是!就是!”
“把小将军夫人交出来!”
“大家别废话,冲进去搜就是!”
“你们这些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呀!就这么黄口白牙的污蔑我们,把我们伤了也不管,是不是要杀了我们才甘心呀!”说话的是个声音沙哑的老头,这样嘶喊着,身边人就更气氛了!
“就是!杀了我们罢,没了儿子,没了依靠,就噶这被你们摆布!”
“你们就是想杀了我们,杀人灭口好让你们小将军做的坏事没人知道!”
大家七嘴八舌的,又闹成了一锅粥。将士们对上这些蛮横不讲理的竟也是束手无策,又不能真的动手,手执着兵器杵在那里是气得火冒三丈!
徐士景从后面走过来,随手抽过一个将士手上的长矛,在手上颠了一颠。那将士看到是他差点没惊掉下巴,说话都不利索,“小……小将军…”
徐士景把长矛轻轻往上一抛,在它落下时用虎口紧紧握住,往前助跑两步,再用力把它往前一送。手中的长矛便如同离弦得弓箭一样,擦着大家的头上极速的往前飞去,后重重的砸进后院的大槐树上。
那穿入树中的声音震的大家都立时噤了声。
“小将军!”将士们惊呼。
徐士景并没有说话,眼神冷冽的扫过每一个人,那冷峻的模样仿佛是来自地底的修罗。让大家瞬间都提心吊胆了起来。他冷着脸往前走去,将士们纷纷都让道,走到老人们面前,老人们也都不敢言语,只刚才叫嚣的最凶的老头冷冷“哼”了一声才默默往后退。
徐士景走到那棵老槐树前面,伸手把刚才的长矛拽了下来,后随手一掷,恰好把长矛插在了刚才冷哼过一声的老头面前。
长矛的尾部红缨还因为他的力道而震个不停,老头也随着哆嗦着,再也不敢吭声。整个院子,若干人,如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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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抱了
环视一眼安静的众人,徐士景悠悠开口问道:“平远呢?”
一时没人敢回答,常典从后面上前来回答道:“刚才他们拦着,平远便使轻功先去后院找人。”
徐士景点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等着。
约莫过了半刻钟,平远回来了,踏着墙檐屋瓦,轻轻飘落于地面,抬脚往徐士景面前走去,在离他两尺的地方利落的单膝跪地,一言不发。
“没找到人?”徐士景面不改色的开口问。
平远摇摇头,“没找到。”
“她不见的时候,你在哪里?”徐士景又问。
平远微微皱眉,他不在她身边。
“擅离职守,”徐士景低沉的声音响起,“该当何罪!”
“杖五十。”平远回答后,起身自己从屋内搬了个长凳和板子,把板子递给在一旁站着的常典,自己躺在了长凳上。
庄子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这五十板下去能死人了吧?”
“谁知道呢?听说大户人家常常三十板就打死一个丫鬟呢!”
将士们却都见怪不怪了,定远军军纪严明,挨板子受罚很是常见。若非如此,哪里有令行禁止,所向披靡的定远军。平远武功高强,五十板对他来说虽不致死,但也要伤筋动骨在床上躺上一阵。
常典执行起来也毫不含糊,第一下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平远身上,他一开始还闷哼了一声,后来便咬紧牙关,再未出一点声音。
打到一半时,去后院寻人的田柳,王叔和王婶正好回来了。看到徐士景和眼前这一幕都被唬了一跳,王叔不知是寻人抬辛苦还是如何,额头有汗涔涔直冒。
徐士景扫了一眼过来,“说说。”来自上位者的压迫一下子让王叔腿都软了,竟把刚才打的腹稿都忘了。
“世子呀,这辛越姑娘不见了呀!我们刚才去后面寻了一圈,也未见人呀!”开口的是王婶,许是有点缺根筋,她并没受到徐士景压迫的太大影响。
王婶说完后,王叔稍稍回神,有些结巴的说道:“这,找了一遭,也没见到人。也没听到呼救,许是辛越姑娘自己出了庄子也说不定。”
这话一说出口,田柳就着急了,“这不能!我最后见辛越的时候,她送完了客人已经准备往回走了!这,这她能上哪去呢?再找不到天都要黑了……”
这话一出口,大家瞬间意识到严重性——现下黄昏还有点光线,若再找不到人,那等到乌漆麻黑的晚上就更不可能了!现在数九寒冬的,这么一个晚上过去,辛越一个弱女子说不定就熬不过去了。
就连徐士景也不自觉皱了眉,她最是怕黑。
而刚打完五十板的平远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身上还带着血,准备去找人。
徐士景理了下思绪开口说,“三人一组,互相督促,把后院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的巡查一遍。”
将士们有了主心骨,士气大振,“是!”随即三人一组,列队站好。常典指派每一组搜查的方向和路线,后扶着平远也准备去寻人。
徐士景开口喊住了俩人,“你们把剩下的这些人全部看好了,一个都不准走!”
这话一出,大家都惶恐了起来,但是谁也不敢反抗,他连自己的下属都这么狠心,更不用说他们了!
王叔嗫嚅着道:“我……我帮忙找……”话音未落,徐士景冷冽的扫了一眼,“所!有!人!”一句话便让他战战兢兢再不敢说话。
周身带血的平远提着剑,面无表情的立于众人面前。徐士景把常典交到一边问了句话后,便离开了。
*
辛越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她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第一个反应就是呼吸不畅。她拼命的喘气,呼救,却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回音。
当呼救没有得到反应,她便立刻停下来保存体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自己用力的拍着胸口顺着气,希望能好过一点。可是不行——
她睁眼闭眼间仿佛看见了曾经让自己无能为力的一幕,她张大了嘴巴想要哭喊,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自己的嘴巴被人死死地捂着;她想要制止眼前的局面,哪怕……哪怕是同归于尽她也认了!反正自己本来就是苟且偷生,可是不行,有人拽着自己,那么大的力气让她无法撼动,在她耳边说:“绾绾!绾绾!你冷静点好不好……”
辛越拼命的睁大眼睛,想要拽住谁,却没有拉住人,她拽倒了一个坛子。“啪”清脆的一声,坛子应声而倒,裂了一地,有酒香开始在四周蔓延。
浓烈的酒味拉回了辛越迷离的神志,她为了让自己不去害怕眼前的黑暗,不去回忆自己的噩梦,在摸到旁边碎裂而尖锐的陶片时便紧紧的拽在手里,传来的疼痛让她能够保持清醒。
慢慢稳定下来的辛越开始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当时正打算回院子,遇上了着急忙慌的王叔。他说,王婶出事了。看他那着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她相信了。想着自己好歹有点医术,便跟着他来到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