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完全不能感同身受卫章的悲伤,还在吐骨头,吃完还特别难得夸了句,“这鸡烤得不错。”
片刻后霍宴吃完了鸡,又抓了张没写过字的白宣擦手,卫章把地上那张纸连着里头的鸡骨头一起包起来,还示意霍宴把她擦过手的纸一起扔进去。
卫章捧着那一包鸡骨头一个转身就要往门外走,没走两步背后突然传来霍宴的声音,“你叫什么?”
若是没有鸡的事,卫章一定会受宠若惊,会好好和霍宴说一下卫章的卫是哪个卫,卫章的章是哪个章,不过现在他满脑子只想去销毁证据,脚下不停道,“卫章,我叫卫章。”
卫章出去找了个隐蔽的树丛把鸡骨头埋了,又回了趟食堂后厨确认他刚才烤鸡留下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回息夜轩的时候天边已经隐隐透出了白光。他知道谢云瓷差不多每天卯时不到就会起来开锁,便在门外候着,等小院里头的人一个个起来,水房外许多人进进出出,他找机会溜进了小院假装也是才起来的样子。
卫章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榻上,唐玥悠悠醒来打着哈欠,坐在床沿上问卫章,“今天是不是要上算数课了?”
“对。”
唐玥也是那几个有底子的男孩之一,他与他姐姐唐瑜关系十分亲近,唐瑜幼时上蒙学他跟着一起学过一些,后来唐瑜来了书院,旬假回家时也会教他些简单的内容。不过算字科的内容对于所有男孩甚至包括谢云瓷来说都是陌生的,他们平时能接触到的与之相关的最多就是加减,而这在算字科中实在连皮毛都不算。
对面壹号房内,谢云瓷刚从水房回来,温宁突然叫住他问道,“云瓷,你昨晚有没有听到院子里有奇怪的声音?”
温宁一开始喊谢云瓷谢公子,还让谢云瓷有什么事随时吩咐,谢云瓷和他说书院不兴人伺候这件事,他们如今是同窗关系,直呼名字即可,温宁这才换了称呼。
谢云瓷摇头,“没有。”
温宁便没再说什么,他给温司兰做小侍其实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他那一手按摩功夫学的最初目的可不是为了给温司兰缓解头痛,那是床上伺候人的功夫。他被人送给了温司兰的二姐,这才有了温宁这个名字,温司兰的二姐见他一手按摩功夫十分了得,想着自家弟弟那偏头痛的毛病,便又把他送给了温司兰。
他说话总喜欢说一半留一半,永远像是藏着谁也不知道的心思,谢云瓷总觉得和他相处起来有些累,若是可以,谢云瓷倒是更愿意和卫章唐玥他们,甚至是嘴上木讷的宋小小住一个房间。
不过性情使然,谢云瓷也做不出去和叶晗告状要换房间的事。
卫章胆战心惊地去食堂用早膳,好在一早上都风平浪静,结果中午他刚吃完饭出来,就听见书院食堂那掌勺大厨子的大嗓门从后头鸡圈那里传出来,“我的野鸡怎么少了一只?哪个兔崽子干的好事?”
卫章心虚,拿手挡了挡靠那边的脸,他溜得急,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霍宴,当然也没注意到霍宴的脚步缓了缓,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跟在旁边的晁远听见她很低地哼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会慢慢来,会有很多相处的过程,从开始注意到一点点双箭头出来再双箭头不断加深
当然也不会特别慢
第9章 赔鸡
没几天卫章就迎来了他来书院后的第一个旬假日,家就在安阳县的许多学生都下山回家了,小院里也走了一大半,唐玥一早就和他姐姐一起下山了,还问卫章要不要一起走。
卫章摇头,他今天还有事要留下来做。
小院里一下子空了下来,卫章也出了门,往骑射场的方向走去。他问过谢云瓷了,那些女学生上骑射课用的弓箭都收在骑射场边上的器物房内,那器物房专门用来堆放骑射课上会用到的用具,平日里都不上锁。
卫章找到器物房推门进去,发现里头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大,靠里的地上整整齐齐堆叠着大件的马匹用具、骑射靶子,还有许多卫章叫不上名字的兵刃和各种护具,包括他们上课用的木剑也都堆放在其中,弓箭都在近处的架子上,架子前有一张台面,卫章打量了一眼,发现那里除了有磨石,还摆放着好些不同的弓箭箭头,有最常见的锥形箭头,细锥箭头,还有三棱箭头,倒刺箭头,有的卫章也说不上是什么形状,尚且是半成品,像是曾有人坐在这里打磨箭头。
卫章没多想,抓了一把弓一筒箭就出了器物房,然后一个人背着弓箭往眠山深处的峰头走去。
卫章往日打猎都是去的不左山,眠山还是头一回,不过好在野鸡这种禽类十分常见,走了一段路后卫章在低处的树梢间发现了扑腾着翅膀飞不高的野鸡。
两个时辰后,卫章偷偷摸摸将一只花尾巴野鸡放进了食堂后的鸡圈。
放完野鸡,卫章回器物房还弓箭,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根本没料到这个时候的器物房内会有人在,一抬眼正好和听见推门动静也抬眼的霍宴四目相对,对视了个正着。
啪嗒一声,卫章把他手里的弓箭掉在了地上。
谢光为了换着法子罚霍宴也是费尽了心思,抄过书、挑过水、劈过柴、喂过鸡、洗过马,还让她磨过书院骑射课用的所有弓箭箭头,谁想霍宴倒是喜欢上了这件事,后来不仅时常自己过来磨箭头,还琢磨着做出了其他样式的箭头。
射字科所用箭矢支支锋利透靶,绝对都是霍宴的功劳。
就连书院教习射字科的夫子司马昀都说,自打霍宴来了书院,这器物房就快姓霍了。
箭筒里的箭全都散落了出来,卫章一支支捡起来,霍宴一眼就看到其中一支箭的箭头上沾着的一点点血迹,“干什么去了?”
卫章老实道,“打野鸡赔给食堂。”卫章也看见了那点血迹,肯定是他在林子里用箭射野鸡翅膀把野鸡钉树干上时射伤野鸡翅膀留下的,刚才没注意,这会他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整理好弓箭放回架子上。
霍宴手上继续着之前的动作,箭头在磨石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边磨边道,“照你这么说,我也得赔?”
“不不不。”卫章忙道,“鸡是我宰的,毛是我拔的,肉是我烤的,你最多就是…帮我毁尸灭迹了一下。”
卫章似乎听到霍宴短促地笑了一声,但声音很低,她又低着头看不清下半张脸,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霍宴不轰人,卫章便在器物房内多磨蹭了一会,他问霍宴,“为什么要把箭头都磨得这么锋利?”
霍宴用两指捏住了她正在打磨的那个箭头举到眼前,卫章看到,那是一个比普通锥形箭头更加细长更加尖锐的箭头,可以想见如果安上箭去射击,一定穿透力更强。
霍宴勾了下唇角,唇角弧度一如她往日阴戾,仿佛透过那支箭头看到了旁的什么一样,“穿肉透骨的感觉,岂不妙?”
卫章总觉得霍宴说这话时带着他看不懂也摸不到的情绪,可惜他没有那个资格去过问,更没有资格靠近她抹去她眸中阴郁,唇边戾气。
霍、宴,卫章离开器物房时在心底念着这个名字,似乎越是遇见越是相处,心中那总将他搅成一团乱麻的妄念就越是强烈。
自打那日去器物房还箭无意撞上了霍宴后,卫章有了点意外收获,他发现霍宴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在器物房,通常是中午无课,旁人大多在午歇时,而且顺带着发现霍宴有时候还会出现在旁边马厩,亲自刷洗一匹毛色暗红的马匹。
后来他私底下去问过马厩里书院雇来负责专门饲养马匹的长工,书院里其他女学生骑射时用的都是书院统一提供的马匹,但霍宴那匹不是书院的马,是她自己带来的。
卫章便凑着时间往马厩、器物房去转上一圈,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想试试能不能找到适合往水里射鱼的箭,霍宴让他试了一次,结果他把箭头磨歪了被霍宴轰出了器物房。
入了四月,天气越发温暖起来,吹过的风也越发和煦。叶晗找人上书院来给男孩们量了身又重新做了两身书生服,有正当时节适合春秋穿的,也有夏装,考虑到他们有些人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没做冬装,怕到时候上身嫌小。
最近一直都是无雨的晴天,这天中午更是天朗无云,日头旺盛,卫章找到霍宴的时候,她正在马厩内给她的马刷拭马毛,卫章走到她对面,当中隔了一道马槽,“你在这里啊,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霍宴头也没抬,卫章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态度,知道霍宴只要不轰人不骂人不恐吓人,就证明她这会心情并不差,自己可以随意继续。
“程夫子前些日子教了加减乘除,还有算筹、算盘的用法,说这些都是基础。程夫子还说过几日会教我们方田术,今日先留了一道算题让我们自己琢磨。”卫章掏了张纸出来,上头是他自己抄下来的算题,写了三四列。
霍宴的衣袖翻到了手肘以上,手上胳膊上都是水,卫章便将那纸举在她眼前,霍宴一眼扫过,没先看算题,注意力倒是落在了卫章的笔迹上,“你这字倒挺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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