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行问道:“你来之前有没有打听过?你家里人是如何说的?”
耿玉瑾道:“问过了,她身边的侍女说是大夫开给她补气的。其实这东西耿琉璃并不是今天才喝,我看她平时基本每日都要喝一碗。”
三思凑过来:“不是药是什么?总不能是毒吧?”
“是药……”卫三止观察了片刻, 再拉着那袖口放在自己鼻端闻着, “我是说,这药不是寻常意义上治病的药。这里头的几味药材,都不是补气的,反倒有淤塞穴道, 软筋泻火之用。”
“什么……意思?”三思没听太明白。
“意思就是, 耿琉璃吃的这个虽然不是毒药,但也与毒药差不多了。”虞知行倒是听懂了, 却不理解为何要这么做,看向卫三止, “能推测出用药的原因吗?”
卫三止道:“正常人不会用这种东西,尤其是习武之人。此方于身体没有什么实际损害, 但对于习武之人,尤其是精修内家功法之人而言, 非常不利于修行——不知道你姐用的多少剂量的药, 就贫道看来,若是剂量下得很大,估计过个数月,你姐一身内功就被清干净了。”
耿玉瑾脸色发白, 产生了一连串不好的联想,问道:“喝多了会不会晕倒?”
“你姐晕倒了?”卫三止想了想,“按理来说不会,这药只对内息起作用。但我尚未实践过,不能给你说死了,说不定剂量过大也会有晕厥的症状。”
三思道:“但今日耿琉璃晕倒了,否则我们也不会把心思动到药上。今日看着有点像走火入魔,但不能确定。”
卫三止道:“走火入魔?都吃这东西了还能走火入魔,那这火可够大的。”
耿玉瑾眉头紧锁。
卫三止道:“你们调查耿琉璃做什么?她有什么特别吗?”
三思和虞知行悄悄地对视了一眼。
耿玉瑾道:“只是我担心家姐,今日正好碰上了而已,找你们帮忙。”
卫三止想了想:“有没有机会让我见见你姐?要是能把到脉就更好了。”
耿玉瑾道:“我尽量。”
三思道:“要是耿琉璃都不出门了那可怎么办?您家里人防你防得那么紧,肯定不会让外面的大夫来给她看病的。”
耿玉瑾道:“我看她状态其实还过得去,应该过两天就没事了,能抓住红擂的尾巴。她自己亲口说的,今年要继续打红榜。”
三思:“嚯,真是有毅力的奇女子。”
几人商定,待耿琉璃能出门了,就让卫三止扮成卖偏方假药的江湖郎中去耿家席位边遛遛,趁机接近耿琉璃,给她看诊。
耿玉瑾离开后,三思把虞知行赶出了卫三止的房间,自己却待在房中不走。
卫三止径直往自己床上爬:“祖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贫道刚刚的美梦还没做完呢,要抓紧时间赶紧继续做了。”
三思道:“你今天一天去哪儿了?找了你好久。”
卫三止钻进了被窝:“怎么都问贫道这个问题。你俩前后脚走了,贫道一个人待在那儿又晒又无聊,就举着招展找了个阴凉地方摆摊。擂台旁边人山人海的,你们找得到贫道就有鬼。”
三思道:“我有个问题问你。”
卫三止道:“小祖宗,祖奶奶,行行好,无关风月无关桃花的就别问了,贫道现在只剩下这一点清醒的脑子,可以给你再算一把桃花。”
三思道:“你上次和我说起你外祖的事,还没说完呢。宁淮既然是你外祖,那么理所当然你应该知道牵丝诀的下落,但你怎么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卫三止从被窝里露出脸,坐起身来,长叹了口气:“告诉你倒也无妨,我外祖当年将牵丝诀传给我娘了,但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把我扔下不管了,我哪里知道那见鬼的牵丝诀在哪里?”
“你娘丢下你不管?”
卫三止道:“是啊,很奇怪吗?穷人家很多都这样的。”
三思皱起眉,她此刻分辨不了卫三止究竟说的是真是假,但即便只有半点可能是真的,也让她接下来的遣词造句必须谨慎,因此一时不知该不该问下去。
犹豫了片刻,三思还是觉得疑点太多:“宁淮当年虽然并非出身世家大族,但也是在朝中为官的。我的外祖母嫁给了益州刺史,虽然不知宁淮的后人究竟如何了,但也不至于穷到养不起一个儿子吧?”
卫三止的语速放慢,道:“这世上变数那么多,也没人和我说过这些事。反正我记事起就一直很穷,被我娘扔掉之后,在街上乞讨了两年才被师父捡回去做了徒弟。这牵丝诀的原委,我娘确实从来没和我说过。”
房中沉默了一会儿。
三思忽然拿起桌上的一只苹果,三两下将其削好,片成了小块,放在碟子里,搁到了卫三止跟前。
卫三止捧着苹果碟,脸上的表情有点懵。
三思摸了摸他头顶因睡了一半被喊醒而未整理的两根翘起来的杂毛,故作惊讶道:“哎呀,有人削好苹果给你吃呀!幸福的小乞丐。”
卫三止觉得那凉凉的苹果碟冒出一点难以抵挡的温度,顺着手掌传递到自己的躯干和脑门,脸上却因不习惯表达幸福的情感而显得有些咬牙切齿,在三思蹦着跑出门前丢了一片苹果过去:“大晚上的吃苹果,你是想我一晚上胃疼睡不着吗!”
那片苹果砸在了门上,掉到地下滚了好远,最终停在了桌角。
卫三止保持着盘腿的姿势在被窝里坐了半晌,低头看着手里的碟子——那一片片苹果因用刀之人动作太快而削得十分不讲究,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形状,但意外地能看出削皮之人刀工很好。
他拿起其中一块,放进嘴里,咔吱咔吱地咬下去,直到到果肉在嘴里消失了,才停下咀嚼。
别人削好的苹果,好像比自己在身上随便蹭蹭灰连皮啃的要好吃多了。
卫三止揉了一下眼睛。
困了。
他爬下床,仔仔细细地将桌角那一小块苹果捡起来,在身上蹭了一下,放回了碟子里,再端端正正地放到桌上,终于睡去。
翌日,虞知行起床之后径直去敲三思的房门,却发现人不在,下了楼才发现她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厅里,连早饭都快用完了。
坐在她对面的是卫三止,他似乎比三思下来得晚些,才刚开始吃。
虞知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到她旁边准备坐下。
三思道:“那个位子是岑饮乐的。”
虞知行挪了一边。
三思:“高倚正的。”
虞知行瞥了一眼她座下的软垫:“你这意思是要我和你坐一张席子?”
三思喝完碗里最后一点粥,指了指对面的桌子:“你可以坐那边。”
卫三止吃着酱牛肉,眼观鼻鼻观心地不掺和。
虞知行环起双臂,望着她。
这个别扭劲儿,他实在是还没摸透规律。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自然不会这样就放弃,抓了两只包子就跟上出门的三思:“怎么今日起这么早?”
“她说今日要打擂台。”卫三止捧着油纸包的酱牛肉,一边嚼一边替三思答道。
“今日是该差不多了。”虞知行抬起头算了算,“往年的第二天通常能打到一百左右。你今天先试试,不必挤那个一百的坎儿,先蹭个一百一左右的,保存实力,等明日之后再瞅准机会往上挤。”
三思:“我今天要和我二哥他们坐一起,卫三止可以跟着,你跟着做什么?”
虞知行一噎:“我去和你二哥叙旧不行?”
三思:“没你的位置。”
虞知行高高地扬起眉。
这个生气的节奏他确实没抓到,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卫三止。
卫三止用酱牛肉挡着半张脸,落后三思半步,扭过头来对虞知行比划——
她,二哥,早上,说亲事。
虞知行的眉头扬得更高了——
说谁的亲事?
卫三止指了指他,再指了指三思。
噢。
三思忽然回头。
卫三止咻地缩回手,继续若无其事地啃牛肉。
三思瞪了他一眼。
虞知行的心情忽然变得愉快了许多,清了清嗓子,道:“那今日我们就分开坐吧。我去我家那边。”
三思不置可否。
虞知行凑到她耳边道:“等着看你上场——千万别用力太猛,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打完这一场,明日我们去汤泉。”
三思揉了揉耳朵,小声道:“谁答应你要去了。”
虞知行露出个笑。
三人一同上山,然而、尚未来得及前往各自的席位落座,就有人来请他们入寺。
前来通报的是碧落教的下属,三思在那人脸上看出了几分凝重。
二人跟随指引,来到寺内的一处小厅堂,发现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里面。
高倚正,岑饮乐,兰颐,商邱,展陆,那位长得像鲶鱼精的广虚大师,还有普鉴住持。
岑饮乐一见到三思,便招了一下手,让她进去,然后低声道:“莲和璧丢了。”
第130章 谁欲话分陈年是非12
“怎么如此突然?”三思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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