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其实是在看耿琉璃:“我看人家关你什么事。”
虞知行:“虽然耿深年轻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可人家好歹也五十多了,你的品味是不是不太对头。”
卫三止插嘴道:“是啊,我觉得耿玉瑾比较好看。”
虞知行毛都炸起来了:“耿玉瑾更不能看。”
三思:“毛病真多。哎,欧阳是不是和他爹吵架了,我看他怎么脸色怪怪的。”
逍遥门的坐席在耿家旁边,欧阳进和欧阳如玉说了几句话,然后欧阳进甩了袖子,欧阳如玉坐在自己的凳子上,从每一条骨头缝里都透露出僵硬,盯着台上的“鲶鱼精”,也不知能盯出什么花来。
虞知行道:“我怎么觉得欧阳掌门的脸色更难看点。”
“欧阳掌门输在脸没他儿子好看。”卫三止见三思睇了自己一眼,小声道,“欧阳最近有些心情不好,好像是他爹对他武功上有些不满意,觉得他不上进。”
三思:“欧阳伯伯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卫三止:“大概是因为这次谈兵宴,从前的小辈们都渐渐长成顶梁柱了,欧阳掌门感觉到威胁了。唉,其实欧阳已经挺努力了,一只手端不平两碗水,又要精于剑阵,又要钻研一对一的剑法,很难的。前两日我听见他爹骂他了,挺伤人的。”
这一点三思深有感触。
明宗也有群武学,剑阵刀阵和琴阵。长老们在弟子们入学的时候就会讲明练习群武的重点在于配合,大多情况下难以兼顾个人精细的成长。三思经常和练群武的师兄弟们过招,若是她随便拉个人对上两名相互之间有配合的群武,就很容易被打得团团转,但若是一对一,她基本上稳赢。
长这么大,她见过能将这两碗水一齐端平的只有她爹和高倚正两人,岑长望也是精于群武,但三思记得很早之前他就不太能单挑得过岑饮乐了。
逍遥门的绵剑号称“天下第一剑”,个人才华本就不太出众,百年来都是靠剑阵在江湖上站稳脚跟的。只是近些年杰出的后辈越来越多,欧阳如玉那个红榜一百二的排名放在人堆里恐怕有点不太够看,让欧阳进感到焦急了。
卫三止叹了口气:“唉,只怪欧阳掌门没有多生几个儿子,欧阳这根独苗苗压力太大了。”
三思:“多生几个也没用的。像我家,岑长望跑到朝廷做官了,岑饮乐为了不当掌门,在外面流浪了这么多年,山上的长老们都盯到我身上了,生怕我像岑饮乐似的跑了,明宗后继无人。”
虞知行想了想:“当掌门也没什么不好,我看你爹那个掌门当得就挺轻松。”
三思唔了一唔,好像也挺有道理。
擂台上,被幸运签砸中的倒霉鬼意气风发地上了台,底下立刻有人击鼓挑战。
红擂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可以见血,但轻易不能夺人性命。
三思看着台上明显比蓝擂激烈数倍的比试,目光不自觉地穿透那翻飞的肢体,对上远处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和无数人一样,望着台上的打斗。
三思没能立刻认出来,怔了片刻,才想起那人是谁。
这么多年下来,在这擂台上殒命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其中有两个就发生在三年前,上官家的两名子弟死在迷踪谷护法巫芊芊的手下。
如果传闻是真的,那么上官溟当时该是什么心情呢?
他如此坚信自己的家人与当年巫家的灭门案毫无关系,然而血淋淋的真相在二十年后被公之于众,牵出的不仅是罪孽,还有他们之间尘封多年的感情。
想到巫芊芊,三思的手捏了捏自己口袋里那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她的目光在四面八方的席位上扫了扫,道了句“我去趟茅房”,就退出了人群。
***
裴宿檀正在听管少师讲解台上人的门派和武功路数,另一只耳朵留着神听身边的动静,在无衣过来之前,将手边味道奇怪的药丸藏进了袖子里。
无衣提着食盒,看了下茶桌上的小碟子,上面的药丸已经没有了,还以为自家居士听话地吃了,于是满意地将食盒放到居士手边,然后在他的肩膀上比划了几下。
裴宿檀问道:“何时出发的?”
无衣指头点了两下。
裴宿檀:“让阿窍别玩了,跟住他。”
无衣:是。
管少师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移开了目光,但看裴宿檀似乎并没有避开自己的意思,于是顺从自己的好奇心,问道:“阿窍,就是先前常跟在居士身边的那位吗?”
裴宿檀颔首。
“见过两次,二位是兄弟?”
裴宿檀:“何出此言?”
管少师道:“看着有点像。”
裴宿檀:“管兄该去医馆看看眼神了。”
管少师一哂:“不是开玩笑,真有点像。”
裴宿檀:“哪里像?”
管少师想了片刻,被问住了:“唔,眼睛……不对,鼻子?好像也不是……究竟哪儿像呢……”
裴宿檀笑着摇摇头:“哪门子的兄弟,八竿子打不着的。”
管少师皱着眉回忆:“具体说不上来,反正是给人这种感觉的。你不信算了。”
裴宿檀显然不信。他摸到食盒上,将盖子打开:“管兄,来,分点儿,等无衣来发现还没吃完,又该唠叨了。”
管少师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药膳:“你这个身子骨啊,多吃点这种东西没坏处。”
裴宿檀微笑:“不必了,反正是不会好的。”
管少师看了他一眼,没从他那张脸上看出半点悲伤的神色来,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捏着鼻子将那难闻的药膳分掉了一半。
***
巫芊芊早就察觉有人朝自己的背后走过来。
此地树丛茂密,很容易打埋伏,且脚步声并不熟悉,但多年生死边缘的经验告诉她,来者没有恶意。因此。她气定神闲地在野渠边冲干净鞭子上新沾染的血迹,听着那脚步停在了自己身后三尺之外。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自己,但当她回头的时候,还是感到过于出乎意料了。
来者居然是上官溟。
时隔太多年,那张脸被岁月打磨得近乎陌生,以至于巫芊芊首先花时间辨认了一下眼前这人与自己记忆中的区别,继而才发现上官溟的情绪并不稳定。
对方双颊的肌肉隐隐颤抖,手里紧攥着一张信纸,双目紧紧盯着巫芊芊,仿佛有无数话语层层叠叠地压过来,是个令双方都不太能透得过气的神色。
然而巫芊芊看上去并没有足够的同理心,对于上官溟此刻的激动视而不见,转身就要走。
“站住。”上官溟出声喊住她,嗓音低沉饱满,却带有一丝颤抖。
巫芊芊停下脚步,偏过头,余光扫见上官溟落在地上的影子,语声极其冷淡,仿佛对着一个陌生人:“找死?”
第122章 谁欲话分陈年是非4
上官溟:“我有话跟你说。”
巫芊芊:“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上官溟道:“我不是来说你们家当年的事……关于那件事, 我既然已经知道真相, 你想要报仇,尽管来。”
巫芊芊冷冽地嗤笑一声,回转身来,看着上官溟:“你是觉得我真不会杀你?”
“我信。我知道你会杀人, 你是我见过的最会杀人的人……”上官溟的声音走低, “我一直都知道。”
这句话似乎刺中了巫芊芊心头的某一块肌理,她的眼神冷极:“上官家主还是离我这妖女远一点的好,可千万别被人瞧见,不然你的名声可全都毁了。”
“我不在乎什么名声!”上官溟忽然激动起来, 他将手中那张信纸掷到巫芊芊脚跟前, 语声颤抖,上前两步,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我虽然心中早有猜测, 可没有得到你的承认,我始终不敢相信, 直到今天……这样的事,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你太好笑了, 我承认什么……”巫芊芊语声一顿, 目光扫到那被攥得皱巴巴的纸上的几个字。
她弯下身,将纸条捡起来,展开。
“赵杨白,赵阔……你宁愿将我们的儿子送给别人去养, 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上官溟眉头紧锁,双目隐隐泛红,“当年,当年我那么……”
巫芊芊打断他的话:“谁给你的这封信?”
上官溟:“难道你认不出这是谁的字?”
巫芊芊:“奇了怪了,我为何要认识这个字?”
上官溟:“你——”
“罢了,谁给你的对我来说半点意义都没有。”巫芊芊扔开那张信纸,就像扔掉一张擦了嘴弄脏了的抹布,“赵杨白是我的儿子没错。”
“果然——”
“但不是你的。”
上官溟一顿:“你说什么?”
巫芊芊:“还要我再说一遍?你是聋了?”
上官溟急切地道:“你不能因为我们没有成亲就否认我们的关系,他是不是我们的孩子我最——”
“——他是不是你的孩子我最清楚。”巫芊芊看向上官溟的目光有一丝怜悯,“别妄想了。上官溟,不就是上过两次床,你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上官溟被她这大胆的言论给吓住了:“你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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