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是大少爷的妻子,也不好在旁的,等会儿待他们都弄好了,再去吧。”
她皱了皱眉,欲说什么,却被冯妈妈抢着道:“您赶紧帮着把夫人先扶回房去吧。”
不由分说,冯妈妈已扶起了秦夫人,在另一旁的赵清允别无选择,只好先将秦夫人送回了暄竹院下。
从暄竹院出来,她又被钱妈妈拉回了自个儿的院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素服,连她自个儿都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帮着备下的。
夏蝉和钱妈妈帮她换着衣裳,她感觉自己还迷迷糊糊的,忍不住看着钱妈妈问:“钱妈妈,大少爷他真得……死了?”
钱妈妈闻言,长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对上她有些呆滞的目光:“少夫人,您要节哀啊,是大少爷他没有这个福份。”
虽说钱妈妈没有直言秦子让已经死了,但她知道,那个她一面都没能见上的秦子让是真的死了。
她该哭的,可她为什么哭不出来呢。
木讷地由着几人替她更衣散发,而后准备去前院,却又被蜂涌而至的丫头婆子给围住了,道是秦夫人起不来身,还有些事需要她做主。
府里上下里外都要布置,消息也传得快,这头才命人将灵堂布置出来,她又要忙着一应接待、回礼的事宜。
整整半日,将些琐事都安排下去后,她总算得了空,进了堂前。
一副黑漆漆的棺材搁在正中,丫头小厮跪了一地,或低头抽泣,或嚎啕大哭,总之闹哄哄的吵得她心烦意乱。
她提步上前,慢慢靠近棺椁,直到眼下,她都还未能见一眼夫婿的遗容呢。
一步步的靠近,手攀上棺边,她只需微微踮脚,便能见到了。
她深吸了口气,用力踮脚……
“少夫人,兵部尚书来了。”
外头,传来夏蝉的声音,她扭头,果然见一人绕过了照壁,从门口而来,只好转身回到左侧的火盆旁跪下,掏出帕子捂住了脸。
让她痛哭流涕怕是有些难了,只是假装哭一哭还是可以的,只要埋着头,想来他们是会不察觉的。
那兵部尚书进了堂前上香,而后又上前去瞧了瞧秦子让的遗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而后,那朝中当官的如鱼贯入,像是说好了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来,足足让她从午时跪到了入夜。
丫头来唤她去吃晚饭时,她腿麻得站都站不起来了,两个丫头将之搀扶起来,她也没什么胃口,便想着去看看秦子让。
只是才迈了一步,身后又响起了夏蝉的声音。
“少夫人,陛下来了,夫人起不来身,还得您去迎一迎。”
夏蝉的话像个惊天大雷在她头上炸开,炸得她有点晕晕乎乎的。
陛下来了,她怎么去迎?虽说她的婆婆是陛下的亲妹子,可她毕竟不是陛下的亲儿媳妇啊,这要是哪句话说错了,会不会直接让她给秦子让陪葬去啊。
所幸,陛下是私底下偷偷来的,一进了门便直奔堂前,赵清允将将行到门口,只好匆匆跪地行礼。
众人趴俯于地,陛下由秦怀安陪着匆匆而入,须臾便听得一道略沉的声音响起。
“子让啊,舅舅来看你了,你这辈子不过短短二十载,却一直为舅舅排忧解难,我晓得的,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去吧,舅舅会替你报仇的。”
那话言辞质朴,确实像舅舅来与外甥话别一样。
“能为陛下效力,那是子让的福份。”秦怀安沙哑的声音响起,竟让她胸口竟有了一丝丝刺痛感。
便是听到秦子让去世时,她都不曾有这样的感觉。
“盖棺吧!”
赵清允呆了呆,而后抬头,便看到四个内侍官正在推着笨重的棺盖慢慢合上。
“等等!”她扬手制止,却已来不及了,那棺盖嗵的一声闷响已推到了底。
身着锦服的男子与秦怀安回过头来,看到她瞪着眸子,哑口无言的模样,互视一眼,而后一前一后向她行来。
她忙俯下身去,本以为陛下会责怪,却没想到他连步子都未停,径直往大门口去了,身后,传来钉榫卯的声音。
似乎又有一人走到她跟前,停步。
“清允,你跟我来。”
是秦怀安,她抬头看到他离开的身影,忙爬了起来,随着他去了一旁的偏厅。
吴钟领着丫头送来茶水,而后退于门外。
秦怀安示意她坐下,这才开腔:“清允,我们秦家对不住你,子让实则并非只是受了外伤,他还中了毒,之所以病势反复,便是因着这毒。”
“至死,我们也没查出这毒是何人所下,只大概猜到应是南临国的人下的毒手。他生前一直受此毒折磨,撑到现在,那模样已经……”
他说着说着,摇了摇头:“我们不让你见他,也是想着让他在你心中,就存着幼时那个模样吧。还有,也别怪你祖母和母亲,她们不知道,要怪,你便怪我吧。”
赵清允木然的听着,她怎么觉得他像是在说书似的,真是如此吗?
回想起那匆匆一眼瞧见的手,确实不像是寻常病人的模样,可她为何觉得如此难以相信呢。
秦怀安说完话,便回暄竹院去看望秦夫人,她盯着自己的鞋面半晌,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忽然闪过秦子钰三个字。
奇怪了,他大哥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整天都没见着他,便是他们兄弟再不和睦,这个时候总该露个脸才是。
他到底做什么去了?要是这时候再闹出什么事来,怕是秦怀安当真要打断他的腿了。
起身,她决定去找找秦子钰,她现在想找个人说说话,便是吵上几句也好。
秦子钰的院子离前院不远,不过院子四周的风景好,她独自提着个灯笼,慢慢往酌古院行去。
隔着十来步阔的小湖,她看到湖对面的院门前,吴来正来来回回的打着转儿,她笑了,看来秦子钰又偷跑出去了,吴来正等着他回来吧。
她加快步子绕了过去,正要出声叫他,忽见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我的二公子,你总算回来了,赶紧的。”
借着悬在院门口的灯笼光,果然见秦子钰一边大步前行,一这解着身上的扣子,那衣裳的颜色式样怎么看都有些怪怪的。
她快步上前,吴来刚进了院子打算关上院门,被她一巴掌拍在门上的动作给阻止了。
“吴来,你家二公子呢,叫他出来。”
吴来见着是她,自也不好再关门,只站于门口探头与她说话:“少夫人,您说笑呢,这时候二公子怎么会在自个儿院里,他当然在前头了。”
她打量着他的神色,发觉他心虚的目光左避右闪,就是不敢对上她的,只是陪着她打哈哈:“少夫人是有事寻二公子啊?那不如我陪您到前头去找找。”
“少给我打岔,你主子要是在前头,你一个人在院里做什么?”见他笑容一僵,复又道,“不必装了,我刚才都瞧见他进去了,要不让他出来,要不我自己进去问他。”
吴来的性子,哪里拦得住赵清允,她只稍稍加重了些力道,他就只能乖乖地退至一旁。
进了酌古院,她直冲着正中亮着灯的明间行去,伸手拍在门扉上:“秦子钰,你给我出来。”
她越想,越觉得适才晃眼看到他身上的衣裳怪怪的,至于哪里怪了,却又一时半刻说不上来,只觉着他的行径,八成没做什么好事。
里头没动静,也没回应,她正欲再敲门,门突然开了,现出只穿了单的他。
她愣了愣,随即转开眼,侧身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若不是适才亲眼瞧见他从外头进来,她定会以为自己坏了他的好事,需先瞧一瞧他房里可有衣衫不整的美娇娘。
而秦子钰板着一张脸,也不回话,只返身入内,取了衣架上搭的袍子一甩,套上了,慢慢地扣着扣子。
“你到底做什么去了,天黑了才回来?”见他穿上了外衣,她才提步入内。
听见她的话,他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今日不是很忙么,管我做什么?”
“我……我是很忙来着,但眼下父亲正伤心着,母亲和祖母又病着,你就不能安份些,在家里呆着么?”
她真是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差点憋晕过去。
第28章 事了
在赵清允看来,如今的秦府,若想靠着瑞阳长公主的名头和秦怀安的官声,至多也不过再二十几年的辉煌。
接下来自是要靠秦子钰来撑起整个秦家。
或许以前他只想做个纨绔子弟,可往后呢,便是他想,他爹娘还肯么。
现下家中这般大的事,理应他出面主持,后宅之事,她勉强还可撑着,但前头的事情呢,如方才陛下亲临,像夏蝉说得那样得话,成何体统。
“没想到,如今不止母亲他们念叨我,还要被你管着,你可别忘了,我比你还大呢。”
他扣子扣得极慢,一边扣还一边回头同她说话,那慢条斯理的动作,看得她险些忍不住上前代劳。
“我是……”
“别同我摆大嫂的模样。”他凉凉地瞟了她一眼,“我连他都不认作兄长,你与他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这声大嫂,我更不会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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