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之事,哪里还记得。”他可不能认,天晓得她会不会跟自己翻旧账,也怪他年少不懂事,玩什么不好,这明摆着是要招骂的。
虽不知他是真忘了还是扮傻,不过赵清允也没跟他继续纠结这事儿,想到自己爱上这一口,还是他替自己挖掘出来,也难怪他会记得她幼时喜欢这个。
她默默地在心里又为秦子钰添了一笔,看着他笑了。
两人难得因了一份吃食相安无事的坐了小半个时辰,却也因着一时的大快朵颐而连中饭都没吃下几口。
赵清允觉着有些撑,便去院子里散步消食,还未走上多久,便看到竹香满脸急气,东张西望的像是在寻什么?
“竹香,你找什么呢?可是母亲掉了东西?”
不问还好,她这一问,竹香的脸就绷不住了,带了泣音道:“少夫人,出大事了,刑部的人上门,说是二少爷杀了人,要来捉人呢。”
“杀人?”赵清允呆了呆,饶是她觉得秦子钰再如何不着调,但也万万不信他会杀人啊。
“来人是这么说的。我们将前院找遍了,未见着二少爷,问了门房也说他未出门,夫人派我们到后院来找找。”
见着竹香要走,她忙又一把拉住了:“他们可有说二少爷杀了何人?”
“还不那该死的王敬予。”竹香恨恨地说了一句,反手拉着她急道,“少夫人,这可如何是好,我要不要去请太夫人?”
赵清允摇摇头,眼下祖母正在午歇,她平素里虽瞧着身子骨还算健郎,但毕竟年纪大了,若休息的不好便容易犯晕,还是不打扰的为好
“眼下老爷可在府内?”
竹香连连点头:“在在在,老爷正同那些刑部的人说话,派咱们来寻人。还说若这事儿真是二少爷犯下的,他绝不姑息。”
说着,她又忧心的问了一句:“少夫人,您说这人不会真得的……”
“浑说什么呢?”她厉声打断了竹香的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丫头虽跟在秦夫人身边,但终归年纪还小,未经过大风浪,稍稍有些事儿就一惊一乍的。
这话若是叫外人听了去,岂不是更让秦子钰难洗冤屈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将人找到,你去那边找,我们去这边。”她指了指说道,又提醒了竹香一句:“切记,不可惊动太夫人。”
竹香应了一声,一路跑着走了。
赵清允此时最怕的,便是上午秦子钰骗了自己,急于寻人问个清楚。
虽说她坚信他不会做杀人之事,但若是两人打架没个轻重失手将人打死了,那便另当别论了。
她吩咐了夏蝉往另一个方向去寻,她则往上午的僻静处寻去,倘若那里也没有,十有八九他又从后门偷偷溜出去了。
绕过假山,果然瞧见了秦子钰,双头枕在头下,仰面躺在那块大青石上,正闭着眼似睡得香甜。
赵清允吐了口气,左右看着无人看见她,便稍提了罗裙走了过去。
待走到他身旁,见他未察觉,她弯腰伸手正想去拍他的手臂,然手还未沾上,却突然被他扣住了。
“你……”她抬眼,对上他漆黑与深渊的眸子,呆呆地失了神,直到腕间的灼热越发明显,才叫她惊醒,“你醒着?”
“你找我?”他坐起身,仰起头看着她。
赵清允长叹了口气:“你倒是在这里清闲,还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吧?”对上他不解的目光,直言道,“刑部的人来捉你,说是你杀了王敬予。”
秦子钰怔住了,锁紧了眉头:“王敬予死了?”
她摇摇头,这些事儿都是竹香告诉她的,怕是连竹香都不知事情到底如何。
“竹香她们正四处寻你,实情我也不知,眼下刑部的人正在府中,父亲命人叫你过去,道若此事当真是你犯下的,他必不饶你。”
她说罢,可他却只是垂着头,迟迟不出声,急得她伸手去推他的肩:“你告诉我,你今日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他勾起唇角讥笑了一声,而后才抬头看向她,缓声问道:“你也觉着,是我杀了王敬予。”
这话,听得她更急了,连连摇头:“我虽知你与他不和,你素日行事又确实有些张狂,但也相信你并非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他不语,起身负手走到一侧。
赵清允转身行至他身后:“我晓得的,你虽将与王敬予结仇的原由推到了秦子让的身上,实则,你亦是认同他如此行事的,若换作是你,也定不会束手观旁。”
秋风而来,自他的肩头掠过,吹到她脸上,带着一丝他的气息,似轻雾一般轻缓悠然地围绕着她,而后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何时这般信我了,你又怎知我不会犯下那等事,还这般笃定。”
“我便是这般笃定。”她说着。
一句话似掷地有声,亦如一颗巨石投入了他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他定定地望着她,唇瓣轻启,半晌都发不出声来。
“你无话可说吗?”她望着他,深吸了口气,“好,那我说。”
“我以为我不知道,我刚来秦府的时候,你是想对我好的,你也曾偷偷帮我糊过纸鸢对不对,只是骨架子重,没飞起来。你也帮我捉过雀鸟,却不想它吃了秦子让帮我捉的蛾虫。”
赵清允一字一句的说着,那一桩桩小事,似一把把钥匙,开启了幼年之时合上的箱子,随着灰尘的飞落,丝丝缕缕地浮现在二人眼前。
连秦子钰自个儿都记不清了,原来他小时候还为她做过这些事啊,明明嘴里念叨着她和秦子让是一路货色,自己与他们不一样的,却没想到自己还是做了这么多事情。
“我每回难过,想外祖母的时候,屋子里就会有白玉肘子,他们都说是秦子让心细准备的,可我也知道,他那个人对吃食只有能不能吃,从来不会去留意谁喜欢吃什么?”
第20章 入狱
说她揣着聪明装糊涂也好,说她没良心也罢,可彼时赵清允当真不明白这些,以为他做的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捉弄她。
亦是后来到了瑞阳,陌生的环境,不熟悉的伙伴,令她时时回想在秦府的点点滴滴,犹为想念秦子钰的玩闹,再后来长大些了,才慢慢回过神来。
人人都说,秦子让心思缜密,行事稳妥,但细瞧瞧便发现,秦子让不过是在大事上瞧着心细罢了,一些细枝末梢处的事儿,还不如秦子钰。
这都是赵清允后来体会出来的,以为的捉弄、厌恶,兴许不过是他将自己视作玩伴而开得玩笑罢。
只是十年后,当她再次站在他跟前时,却又觉得,他们之间还不如像幼时那样自在,那些被她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的事情,也就不重要了。
摇摇头,她甩开杂乱的思绪,又往前挪了一步。
“我回老家瑞阳的那一天,母亲说你闹脾气,不肯来送我们。”她说着,挑眉歪头看着他,“其实你来了,你躲在城门口偷偷看我们来着,我瞧见了。”
秦子钰的神情突然变得窘迫起来,目光闪烁着后退了一步,哽着声道:“你说这些,与你信不信我有何干系。”
他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她却翻出这么多陈年旧事,彼时不觉得,此时听在耳中,怎觉得自己那时候又傻又憨呢。
不过,知道原来她都晓得,自己心头竟划过一丝暖意。
“自然是有关系的,你看小时候你因为我也没少受爹娘和祖母的责罚吧,可等我要走的时候,你还是来送我,说明你是个不记仇的。”
“那个王敬予,说不过你,又打不过你,在你这里从没讨到过便宜,你犯得着杀他还给自己惹一身腥吗?我想你还没那么傻吧。”
秦子钰没想到她还有把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事成功说到一处去的本事,无奈暗笑,思衬着往后自己可不能同她讲什么道理。
“你又知道,又都明白了!”他哂笑道。
她笑了笑,未接话。
不,她不明白,不明白十年后的秦子钰为何最终成了别人口中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她想,泰半还是因着秦子让的缘故。
可他终究还是有颗如朝阳般明媚的心,不是么,不然在京郊时也不会出手相救陌生的她,而且还未伤及那贼人的性命。
还有那日他们当街与王敬予遇上的那回,她初时未察觉,后来回到府中细细回想,才明白过来他的处处维护。
饶是她当着旁人的面如何给他难堪,处处与他作对,在遇事当口他还是这般护自己,她自然坚信,他不是心狠凶残之人。
他回头,她不躲不闪地迎着他的目光,上前一步:“走吧,你若再不出现,怕是刑部的人真得要搜府了。”
“还不是你一直在这里说些无关痛痒之事。”他看了她一眼,提步绕过山石,往前院行去。
“你,你这人还真不知好歹,我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表示……表示我对你的信任。”赵清允追在后头,喋喋不休地说着。
夏蝉从另一头听到动静过来,愕然地看着她家少夫人同二公子跟没事儿的人似的,一边走路一边像孩童般的争执着。
相似小说推荐
-
我是你的不二之臣 完结+番外 (十四之月) QQ阅读VIP2019-12-19完结“他们说我天煞孤星,命里克夫。”“我不怕。”“说我水性...
-
怜娇 (景咸咸咸) 2020-05-02完结1269 3184将军府二公子詹瑎上了战场。原以为是好马上道,猛虎入林。却不想人去了半载有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