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瞪的又凶又横,
他眼睫上挂着的水珠滑落,一副懒散的样子,躺在水里一动不动,似笑非笑地瞧着十安。
“你笑什么笑?”她彻底怒了。
“宋景和,别以为你是主子你就这么横!我要是气极了,咱们能同归于尽。还笑?”十安一手扒他的嘴,一手扯他的衣襟,毫无章法,甚至都弄疼了宋景和。
他自始至终都在观察十安,黑漆的眼珠子像是点了墨,深不见底。
她咬牙切齿,忽然发现自己没法子对付这般破罐子破摔的宋景和。
吼了几嗓子后十安泄了一口气,手一甩,宋景和倒回去,水声潺潺,上面浮了白色的衣摆。而日光里带着点橘色,风轻云淡。
“怎么不杀我?掐死我呀。”宋景和懒懒道,嗓音沉沉,掐了他一会儿,略有沙哑。
他坐起身来简单把衣襟理一理,遮住裸露出来的胸膛,修长的手指利索地将系带系紧。白皙的面容被水冲洗一番,温温润润,如今带笑,仿佛没脾气似的。
十安犹豫半晌,从他身上起来,两个人都不说话。
她平静了会儿后发觉自己似乎不大流汗了,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你如今可算是好了。”
他微微一笑:“回去好不好?”
十安摇头:“你分明都要杀我,回去了岂不是杀的更自在?”
宋景和眼神一暗,半晌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整天都在想我哪一日要杀你吗?你不如仔细想想,松石县我可也是夜半去救过你的。你昏睡的时候也是我将你捞起来。十安你不若扪心自问。这世间活着的人里面,谁对你最好?”
她面无表情,学他先前的样子。
“你身上湿光了。”
宋景和提醒她:“回去好不好?”
还是刚才那番话。
十安怔住了,低头瞧了眼,长安给她的衣裳料子无非是藏蓝、墨绿、秋香、蜜合色的,便是湿光了也瞧不出什么来,她抬眼,犹豫道:“你其实就是想杀我。”
如此固执。
宋景和这才冷笑着爬起来,一身水,日光之下,气势逼人。
“让我请你,你好大架子。”
他停在她面前,弯腰揪着她的领子拖走。
西风苑里长安跟满秋并不知两个人究竟如何,不过主仆这般情形,大致可以猜出,十安八成是惹得宋三少爷生气了。
两个人身上一身水,长安见状便吩咐雨晴跟书青去厨房要热水来,自己去捡几件主子的衣裳。
净房里宋景和将湿漉漉的衣衫全部褪去,长安在外将衣物搁置在屏风外的小几上,道:“少爷,干净衣物全部放在这里。若是要添水,奴婢就在门外随时候着。”
他嗯了一声,人沉到水中,热水浸过肌理,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视线飘忽不定。无人之时宋景和才露出几分倦态。
外面的夕阳照过窗纸,檐下几只鸟雀跳躲,十安没他这般待遇,一盆热水在后罩房里。书青好奇问她今儿是怎么了。
她坐在盆里擦洗,一头乌发盘在头顶,回忆了一番,长话短说道:“我大概是惹少爷生气了。”
“少爷那般和蔼性子,你究竟是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他才生气呀?你们不会还在水里打了一架罢?”雨晴在一边看她,也不避讳,只觉十安似乎皮肤都更细腻了,可人还是照样无趣。
被两个人看着,十安觉得这后背都被两道视线要盯出两个窟窿来。
“我在湖边看风景,少爷误以为我想要跳湖,就下去救我,后来发现少爷竟不会水,我这才不要命的把少爷救上来。”她绞尽脑汁的在编,“大抵是男人都觉得自己是万能的,不可接受自己不会水这一事实。而我碰巧见着了,这才这么生气。”
雨晴不大相信:“少爷怎么会为了一个区区婢女而跳湖下去救呢?”
十安扭头看她:“你都说少爷是个和蔼的人,我已经跟着少爷三年,这三年里从小事就能看出,少爷和蔼心善,他日若跳下去的是你,想必少爷也会就你。”
她那样子不似说假话,雨晴笑了笑,道:“我可不敢,做好分内事便成了,没事往湖边凑,怕给人惹麻烦。”
十安点点头,纤长的脖颈上有掐痕,雨晴看在眼里,胳膊肘捣了捣书青。
“你脖子上又怎么了?该不会是自己为了好玩儿自己掐的罢?”
她用手碰了碰,垂眸也看不见,想了想道:“忘了。”
书青嘁了声,眼睛还是忍不住对着十安看,问道:“你怎么这么白?平日你在乡下 不干活吗?”
“天生的。”十安硬邦邦说道,草草洗完把衣服换上去。
换上衣服后雨晴伸手摸了摸十安的脸,涂了凤仙花汁的指甲修剪圆润,手指流连几番被她抓住:“你这怎么摸上瘾了?”
“好奇呀,你平日都是用什么洗脸的?”
“清水。”
书青斜眼看着,阴阳怪气:“她不想告诉咱们,生成这样,要是卖身契在太太那里定然要拨到她跟前伺候。太太那手段,有你好受的。”
十安今日闹了那么一早脾气不大好,在心中告诫自己勿要动手,倒了水又把头发擦干净之后准备去书房了。
铺盖都有,今日出汗颇多,她洗完澡也累及了,眼睛慢慢闭成一条线,陷入梦里。
这一场梦醒已然是半夜了,错过晚饭,十安一人窝在床上,忆起了下午险些给呛死的那一幕。
月色明媚,翻来覆去就是心里堵着气。
想她在此之前也是忠心耿耿,怎么这人就如此狠心,自己竟还想抱他大腿跪下自表心意,废口舌解释。简直不要太傻。
十安把枕头猛捶了一番,如此不甚解气。她将此看做宋景和,捶也不解气,得踩几脚才是。
书房这隔间里的小床上帐子晃了晃,穿着亵衣的十安出了一身薄汗,叉腰站定后长长松了口气。
“混账玩意儿。”
“居然敢掐我。”
“老子可不怕死,要死也得跟你一块死,咱们谁也讨不到好处。”
说罢再踩个几脚,转身时她愣了会,几乎是下意识地抱起枕头砸过去,方才解了气的轻松神情已经灰飞烟灭了。
她张着嘴儿,脚踩在柔软的被褥上面,血液似要凝结。
作者:入v了,白天还会更新六千字,谢谢订阅。
第25章
他一身白衣,夜间出现在门口, 也不知看了多久, 先前藏得深,现下也只是露了半边的脸。帷幔青烟似的, 夜风从书房一侧的窗户挤进来,她乍一看, 像是被偷窥许久了,顿时眼前一黑。
宋三少爷良久才展颜一笑, 这晚上又提着食盒来。
书房不可明灯, 他正房里守夜的丫鬟如今正熟睡, 如今出来,听到这般的话, 宋景和沉默了会儿。
主仆两个人之间关系微妙。
“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宋景和皱眉, 从她下午开始便对十安不满意起来。
若是只做一个忠仆, 且能替他办事, 长得貌美是个大累赘。
十安把衣服穿好, 瞥了他几眼,心里忽上忽下:“少爷你都听见了吗?”
那双眼睛里透着一点期盼, 宋景和在心里冷笑,他当然全部都听见了,便是今晚不来他都能猜得出来。
食盒重重放在桌子上,宋三少爷冷言冷语:“好大架子,要我给你摆菜, 喂你吃饭?”
十安没多少出息,犹豫了三秒钟,未几跨过去。吃他的饭,睡他的书房,既然骂也骂了,那便先歇一歇罢。
“今儿我不对。”她先认错,找着一双筷子后先递过去,“少爷宽宏大量,如此还能想到我,我当真觉得我错了。”
十安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双手抬着,偏生对面那人就是不接。他垂眸看着,半晌叩了叩桌案,笑道:“我听不出你半点诚意来。”
见状她只好反手拿回来,埋头吃饭,顺便将发丝捋到耳后面,皓腕凝雪,神色认真,就将他晾在了一旁。
总归他之前要淹死自己,自己意思到了就差不多。凭什么还得继续哄着他?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偏要这么锱铢必较,难不成要把她的心挖出来吗?
“你长脾气了。”宋景和无所谓地笑了笑,轻缓道,“今儿来不只是送个饭,而是要同你说件事情。”
十安睁大眼睛,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宋三少爷给她递了一杯水,继续道:“你如今在府里于而言,像是个大累赘,我此回是想同你商量。”
“你说罢,只要不杀我,那都是可以商量的。”十安松了口气,纵然被那句大累赘给刺激了,转念一想,大抵也是没有错的。她一无是处,有丫鬟做她从前做的事情,比她更好。
“你日后若是没有事情,西风苑便不要出去了。”他轻轻道,“你在国公府办不了事情。你不懂的东西太多了,我没有时间教你,更何况,你这脑子配不上你这身子,出去了便要给我惹事。”
他垂眸,从袖中取出一段红线。
修长的手指系了个结,套在十安的腕上,他拍了拍十安的胳膊道:“这便当我送你了。”
她看了纪几眼,一点挂坠也没有,深红如血,系的大小适中,若紧了彷如晚上的一圈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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