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茶,知道我嫁给表哥了吗?”
菱杉震惊地看着齐素心,又看看小姐,脱口问道:“什么?你嫁给王爷?”
“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贴身丫鬟都这般不懂规矩。”齐素心嘲讽一笑。
蓉茶板起脸来:“本王妃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齐素心并不怕得罪她,反而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傅蓉茶,你不用在这跟我摆王妃的架子,我齐素心,不欠你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蓉茶拦住了要进宫的齐素心。
“真想听实话吗?”齐素心嘴角噙着邪恶的笑。
蓉茶知道她嘴里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可这件事太突然,她不明白的地方太多,又没有人能为她解答。
“听。”
“表哥一直喜欢的是我,只不过皇上不准他娶我,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娶你了。”齐素心始终是那抹邪恶的笑,笑得蓉茶直觉她说的是谎话。
“你的话错漏百出,皇上为何不准他娶你?”
“这件事,可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讨论了,”齐素心走近了蓉茶,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爹是南林候,位高又握有兵权,虽然这些年被圣上收回了不少,但若是手握重兵的表哥,与我爹联手,后果你懂的。”
“那你为侧妃,不是一样……”
“现在不一样了,表哥为了娶我,已经答应辅佐二皇子了。他,为了我,已经放弃了夺嫡!因为他发现不能没有我,昨日,就在皇上的后殿,表哥立了血书!”
齐素心,虽然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
“你说谎!”蓉茶觉得呼吸不太顺畅。
“这件事,只有我,二皇子和皇上知道实情,你若不信,就去问啊。”齐素心挺直了身子状似轻松的说:“哦,对了,表哥昨日写下血书的时候,用的是食指,你可以回去看看。”
说罢,齐素心便甩了衣袖,进了宫门。
“小姐!”菱杉上前扶住了踉跄了一步的蓉茶,眼里蓄积了泪水,却不敢在小姐面前掉落。
“回王府。”
书房门蓦的被推开,正在看书卷的顾洵抬了头,见是蓉茶,蹙起的眉头,舒展开了。自觉的起身,出了内室,却见她并没端汤来,脸色还极其的不好。
“怎么了?”
“你要辅佐二皇子?”蓉茶沉声问着。
顾洵脸色震惊:“你怎么知道?”
“所以是真的?”蓉茶拉起顾洵的右手,手指上赫然包扎着白药布。蓉茶颤抖着双手,要拆下白纱布,看看里面的伤口。
顾洵攥住了蓉茶的手,感觉出她的颤抖,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神色担忧地问:“你怎么了?谁跟你说什么了?”
蓉茶从不轻易在人前落泪,她硬是憋着,眼中没有一滴泪水,可声音却哽咽:“现在若是我说反对齐素心进门,是不是也没有用?”
顾洵眼神闪烁,眉头蹙成了川字,紧紧攥着她的肩膀,沉声说:“已经下旨了。”
蓉茶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突然笑了起来。
她真是可笑,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菱杉在门口等着,见小姐近乎疯魔般地笑着出来,吓得不轻,赶忙扶着小姐回了寝殿。
蓉茶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怪不得他说娶谁都是娶,因为我钟情于他,所以就成全了我。怪不得我问他,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他说没有。我还傻傻的以为,他是羞于表达。”
“约法三章时,我觉察是他是要故意宣扬出去,是要做个别人看的,当时我不理解,现在也明白了。他就是要做个齐素心看啊。他在告诉齐素心,他不爱我,我只是他无奈之下的选择。”
“小姐……”菱杉再也忍不住,泪水倾泻而出,小姐还不如哭一哭。
那日后,蓉茶整日里,不是呆坐,就是望着天色发怔。
顾洵没回寝殿的时候,蓉茶便睡着了。他起来之时,蓉茶还没起。
顾洵知道她是在闹脾气,故意不想理他。所以也由着她,以为她脾气闹够了,便会好。
可一连三日,蓉茶日益消瘦,问了菱杉才知道,每次吃饭,只吃一口便说什么也不肯吃了。
晚膳时,顾洵特意过来陪她用膳。见她了无生息地坐在对面,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吃饭!”顾洵将筷子塞到她的手中,可蓉茶却只拿着筷子,拿着碗,眼神发直,眼里仿若看不到饭一样。
顾洵叹了口气,拿起羹匙,舀着饭菜,送到了蓉茶嘴边:“张嘴!”
蓉茶终于有了反应,抬眼看了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顾洵,你休了我吧。”
顾洵的心里一紧,放下碗筷,将她揽在怀中,抚着她的发:“别乱想,无论我娶谁,你都是我的王妃。”
“你是觉得亏欠我吗?”是因为他觉着愧疚,才不休她的吧。
顾洵只是抱着她,没说话。蓉茶推开了他,拿起了碗筷,吃起了饭,顾洵以为她终于想开了,略感欣慰。
已经快到四月了,春暖花开的时节,蓉茶开着小轩窗,坐在窗前的榻上,向外望。
菱杉端了午膳进来,放在了案上。小姐近些天日日这样,整日也不说一句话,菱杉也已经习惯了。
“不如我们离开吧。”
正摆着碗筷的菱杉手一顿,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小姐。她刚才说话了?
“小姐你说什么?”菱杉激动地问。
“我们离开吧菱杉,鸠占鹊巢,可我并非斑鸠。”
菱杉煞时涌出泪水,心疼地看着小姐,她家小姐这般爱慕陵王,该是有多伤心,才能想要离开。
“离下月初还有几日?”
“十日。”
十日,足够了。蓉茶掏出信纸,挥墨写就,交给菱杉。
“一定亲手将这封信送出去,不可假手于人。”
这封信,是写给她远嫁到琰州的好姐妹,祝花瑾。
琰州是个东部边境小城,那里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每次花瑾来信,都压提及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令她十分向往琰州。
若选择离开王府后的去处,定是首选琰州无疑了。
蓉茶在信中说了自己的决定,交代了需要她帮忙的事。待她回信到之时,便是自己离开之日。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她还有几一件事要办。
春雨淅沥,从早晨下到了晌午。
蓉茶在厨房里搓圆子。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王爷要纳侧妃的事,别说他们了,整个锦怀城怕是都传遍了。
王妃消沉了一段时间,好阵子没来做甜汤了,今日这是想通了?
也是,女人嘛,以夫为天,男人三妻四妾的,很平常,在作下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我教你做糯米圆子汤吧。”蓉茶对大厨子说道。
大厨子讪笑了一下,他会做糯米圆子的时候,她恐怕还绣女红呢。
“王妃,我会做。”
“每个人作法不同,顾洵喜欢吃我这种作法的,你确定不学吗?”蓉茶最后确认了一遍。
“您的做法,我也学不会啊。”厨子根本就不想学,她做的比自己好吃?厨子不信。而且她会做就行了啊,要他学什么?
蓉茶点点头,没强人所难,不学就不学吧,反正她走了之后,估计顾洵也不一定想吃她做的汤。
顾洵在书房写着大字。最后一字,落笔锋芒毕露,收笔苍劲有力。
“心如止水”四个大字,惊云游龙地跃然纸上。
即使写着心如止水,可心里还是无法宁静,最近的事,总是犹如一块大石,压在他胸口。
穆言自外面回来,在屋檐下抖了抖雨水,方才迈进书房。
“殿下,所查之事有了眉目了。”
顾洵看着字,没看向他,穆言却知道他在听,继续汇报到。
“前日埋伏在南林候府的暗卫,抓到了一个,是宣轶国的暗探,但是当场毒发身亡了,没问到其他。”
顾洵放下了笔,颔首:“继续查,多派点精卫保护素心。”
“是。”
穆言回身要出书房,与正端着汤的蓉茶在门口撞个正着。
“王妃。”
顾洵闻言立即抬头看去,见她正将汤放在桌上,像往日一样摆好了汤匙,等着他。
顾洵心里一喜,好像心中的石头突然着地了,嘴角还微微上扬了起来。
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顾洵浑身舒畅,周身的气场也暖了起来。
不过蓉茶今天格外的安静。以往她最是聒噪,自己一个字不说,她也能自言自语,说到他吃完。
“等天气转暖,带你去大良山射猎。”顾洵想让她开心些,许诺带她出去玩。
但蓉茶并没有很期待的样子,眼里也没了以往的灵动。
她从袖口里,抽出了一个用红底绫绢装裱好的,楠木短轴卷,递了过去。
顾洵打开一看,上面娟秀小楷写了几行字。
这便是蓉茶离开前要做的第一件事。
蓉茶站起,退后了两步,双手举于头顶,俯身跪拜于地上,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大礼。她突来的举动,让顾洵蹙了眉头。
蓉茶额头贴于地上,瓮声说道:“蓉茶想为我爹娘求一个保障,若今后我犯错,不要牵连我爹娘。还望殿下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