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洵深潭般的眸中,倒映出蓉茶灼灼的目光。脑中盘桓着典仪后,父皇私下的告诫:“别忘了你求旨时答应朕的!”。
顾洵敛下了眼中的情愫,冷声道:“没有。”
蓉茶火热的神色,慢慢转凉。心里像沉了一块石头,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你为何娶我?”
顾洵沉默半晌,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复又抬起头说:“从即日起,你我虽为夫妻,却要约法三章。其一,不得常去前院,尤其是书房;其二,不得干涉本王的一切事务;其三,不准使用任何手段,与本王行床榻之礼。明日我会将此规矩告知全府,王妃要恪守。”
蓉茶怔怔地看着他,要说前两点还只是心凉,到了第三点,便是在侮辱她了。
虽然她倾慕他,可她也不至于使什么狐媚手段,去勾引自己夫君。
“当然,无人之时,你若是……”
“我会遵守的。”蓉茶抢过了话,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不愿再听顾洵说出,任何使她显得卑微的话来。
蓉茶起身到梳妆台前,一点一点卸下沉重的凤冠,脱掉了冗繁的霞帔。
慢条斯理地净了脸,准备就寝。路过顾洵身边的时候,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顾洵倾身上前,俯身要吻下去。却被蓉茶伸手盖住了嘴。
“王爷请自重。”
顾洵拿开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情、欲的魅惑:“今日是洞房花烛夜……”
“我不愿担上勾引夫君的罪责。”
“今日饶你罪责。”顾洵强行攥住她的两只手腕,按压在墙上。蓉茶挣脱不开,转而脚下发力,刚抬起的腿,便被顾洵单腿斜压抵住。
蓉茶用力扭动和身体,却被顾洵压制得死死的,丝毫挣扎不开。而他的吻却落了下来。
她呼吸一滞,只挣扎了几下,便被他炙热的亲吻融化,沉浸在了他的温柔攻势里。
蓉茶夜里做了好多梦。梦见与顾洵之前经历的种种,变成了画,顾洵高举一只火把,想要烧光这些画。突然天将大雨,将火浇灭,蓉茶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笑。
蓉茶就这样“咯咯咯”地笑醒了。
睁开眼睛,顾洵俊逸的脸映入眼帘,蓉茶煞时停住了笑,因为停得太突然,被呛到,咳的脸通红。
顾洵帮她拍着背,牵起了嘴角:“笑什么呢?”
蓉茶竟被这抹笑容晃得止了咳。
“顾洵,你的笑还能止咳呢?比药都管用!”
蓉茶明晃晃的笑容,让顾洵的嘴角又咧开了些,食指戳了她的额头,声音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恐怕是只对你管用。”
“今日是不是要去宫里请安啊?”蓉茶觉得身子酸痛,不想起床。
想起昨晚与顾洵缠绵到深夜,蓉茶脸又红了。
“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
蓉茶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昨晚的约法三章,顿时瘪了嘴:“你昨天说的约法三章,是认真的吗?”
“本王的话,何时不认真过?”顾洵拨弄着她撅起的嘴唇。
“那我遵守,你别告知全府行吗?”不然这约法三章一出,她还哪有一点王妃的威信?
顾洵探头在她嘴上轻啄了一下,捏了捏她的脸说:“你可以不遵守,但必须告知全府。”。
说罢顾洵便起身洗漱,快要到了进宫的时辰了。
蓉茶双臂撑着疲惫的身体,起了床。边洗漱边嘀咕着,什么叫她可以不遵守,但必须告知全府?
蓉茶与顾洵入了宫,菱杉陪同蓉茶去了怀煦宫,顾洵则去了皇上那。
齐贵妃对新儿媳,没露出一丝好脸色。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讲了半天的规矩。蓉茶没表现出一点不耐,反而认真的附和,让齐贵妃越讲越没趣。
顾洵到来时,齐贵妃已经讲累了,咳了两声,嗓音带痰,喝了口茶润着喉。
齐贵妃又跟儿子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告辞了。临走时,蓉茶将送她们出去的,贵妃的贴身大宫女,蝶兰叫到一旁,耳语了一阵,方才离开。
“母妃为难你了吗?”出了宫门,顾洵观察着蓉茶的脸色问道。
“其实母妃说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她说完一句,我就深深的点头,说,母妃说的极是。后来她自己说累了,就不说了。”蓉茶狡黠一笑,食指抵在唇间:“千万别把我的绝招给传出去,不然下次就不好使了。”
顾洵看着她生动又调皮的笑容,绷不住脸上的严肃,泛起了笑意。
蓉茶掀开马车车帘,探头看去,突然眼前一亮,叫停了马车,作势要下车。
“做什么?”顾洵拉住了她。
“我听母妃咳中带痰,刚刚问了蝶兰,她不喜喝药,我记得小时候咳痰,我娘给我吃过一个润喉糖,就是这家卖的,好吃还管用。”
说罢,蓉茶跳下了马车,去了店里。
顾洵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眼里盛满柔光,跟着下了车。
还未走进店内,突然听见瓦罐打碎的声音,警觉的顾洵一惊,立即进店查看。
顾洵瞳孔紧缩,只见蓉茶正与一蒙面歹徒搏斗,那歹徒功夫一流,蓉茶明显招架不住。
顾洵飞身而起,踹飞了歹徒,那歹徒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朝蓉茶刺去。
顾洵立即上前想要挡下那一刺,却不曾想,那歹徒突然转了方向,直直朝顾洵刺去。
蓉茶看出了,歹徒其实是奔着顾洵来的,想都没想,伸出手臂去挡下这一刺。
与此同时,给顾洵争取了时间,他起脚,踢在了歹徒的手臂上,几乎能听见骨折的声音,那歹徒反应极快,见失势后,立刻夺窗而出。
穆言在外面也遇到了阻击,看来是有预谋的,见里面失手,缠着穆言的歹徒也撤了。
顾洵担忧蓉茶的伤势,只派了穆言去追击,赶忙派人去请了太医,带她回了府。
蓉茶只是手臂被刺了一刀,伤口也不算太深,养些时日便能好,只是暂时不能大幅度动作,否则便会裂开伤口。
顾洵终日冷着脸,几乎把探子全都派出去了,誓要查出是谁干的。
静谧的室内,香炉中燃着老山檀香,轻盈缥缈的香烟,被开门时的一阵清风吹散。
几名蒙面人进了屋来,其中还有两人受了伤,血迹滴在了一尘不染的樟木地板上。
斜靠在塌上的男子,微蹙起眉头,举手投足间,柔和又慵懒:“说过多少次了,回话一人进来便可。”
几个蒙面人忙退了出去,只留一人。
“主子,失手了。”
秀美的眉峰轻挑:“哪个任务失手了?”他一共派了两个任务,一个是刺杀陵王,一个是掳走陵王妃。
“都失手了。”
蒙面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本来兄弟多壮胆,现在只留这一个人,不免胆寒。
男子冷笑:“真够废物的,都失手了不说,还让人给伤成这样。”
蒙面人赶紧邀功:“他们也受伤了,被我用匕首刺了一刀。”
“顾洵受伤了?”
“不是,陵王妃受伤了,她用胳膊挡了一……”
一个茶杯带着力道,蓦的砸了过来,蒙面人闪身躲开了。
男子从塌上站了起来,怒吼道:“谁让你们伤她的!”
蒙面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也没敢反驳。
“伤的哪?重不重?”男子急切地问。
“手臂,刀口,应该不浅,但,但也不太深。”蒙面人吓得不知道该说重还是不重了。
“同样的伤口,自己砍一刀!”说完男子一甩绛红色衣衫,又坐回了塌上,挥手斥退了蒙面人。
第11章 心碎一
蓉茶因为受伤,怕父母担心,第三日找了借口,没有回门。
没出半个月,陵王府里的一些闲言碎语便传了出来。
连新婚夜的约法三章,都被传出,蓉茶又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就连府里的丫鬟小厮们,都爱背地里,说些闲话。
“你们说,王妃的心怎么那么宽?王爷新婚夜那约法三章,明显就是羞辱她啊,”天气渐暖,门房洒扫丫鬟三两聚一堆扯闲话。
几人都是新来没几天的,对府里府外的传言都很感兴趣。
“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我看就是王爷不陪她回门,她为了面子才谎称受伤的吧。”
“王妃没入府前,就时常来找王爷,都说她不知检点……”
菱杉端着蓉茶的洗手水正好路过,听见她们在房檐地下嚼舌根,一盆水向几人泼去,淋了她们满头。
“诶?你怎么泼人呢?”几人大叫道。
“这是王府还是菜市场?王妃也是你们议论的?”
几人被淋了一身水,火气高涨,口不择言道:“你一陪嫁丫鬟,操心起主子的心了,是能给你扶正当侍妾吗?”
没等菱杉回嘴,突然一把冷剑飞驰而过,直戳于几人中央。众人抬头一看,是王爷不知何时,站在一旁。
这剑是跟在身侧的穆言扔过来的。
“府内妄议者,死!”顾洵淡淡地说着杀伤力十足的话。
几人吓没了半条命,全都跪倒在地,有的直接瘫在地上。
菱杉都跟着跪下了,这几人着实可恶,可也罪不至死。自从她家小姐受伤后,王爷戾气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