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尔绮与简玉衡,青橙诧异,猛然想起两人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一个不要皇帝指的福晋,一个推了皇帝指婚,再顺着蛛丝马迹一想,才恍然大悟。
娴妃瞧着青橙神色,浅笑道:“纯妃怕是也未往那里想罢…”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有宫人传唱:“皇上驾到。”帘子一掀,皇帝已跨步入内,朗声道:“可真热闹。”裙带悉悉嗦嗦,众人忙起身请安。
皇帝并不看青橙,笑道:“都平身吧。”又给太后行礼,道:“儿子给太后请安。”又含笑问:“到底是什么事,连太后都惊动了?”
太后对着自己儿子没一点脾气,拉皇帝坐到身边,笑道:“是翊坤宫的奴婢与御医有私情,娴妃不敢处置,才禀明了哀家。”
皇帝望了娴妃一眼,依旧面不改色道:“私情?可是有人检举简玉衡与尔绮之事?”宫里大小事,想要瞒着皇帝并不容易。太后听皇帝直道原委,并不奇怪,沉脸道:“后宫小事皇帝不必插手,哀家自有主意。”又朝青橙道:“纯妃身为皇贵妃,连自己宫里的奴婢都管教不好,如何能担当后宫表率?哀家实在担心。”
话里的意思,青橙算是懂了。此番并不是针对尔绮,而是针对自己。后宫有两位皇贵妃并列,娴妃统摄后宫却不能凌驾青橙之上,事事还需看翊坤宫脸色,就算她不烦,太后也该急了。青橙跪在地上,想着竟是因为自己而拖累尔绮,心中不由愧疚万分。
皇帝笑了笑,道:“皇额娘言重了,以前还有人污蔑青橙与简玉衡有染呢,如今捕风捉影又说她的奴婢有私情,还硬要牵扯至她管教不严上,手段之阴险拙劣,实在可笑!”又朝娴妃蓦然厉声道:“到底是谁乱嚼舌根,仔仔细细的说清楚,最好不要叫朕亲自动手!”
娴妃本以为有太后做主,火点星子都沾不到自己身上,不料皇帝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她真是又急又气,颤抖着跪下身,道:“皇上圣明,并不是臣妾要陷害纯妃,而是她的掌事宫女芸黄向臣妾告密,再有御医院的医女作证,有理有据的,由不得臣妾不信。”
皇帝如此一番言论,气得太后一掌掴在炕几上,道:“事还没查,你怎就知道是污蔑?你平素一味偏袒纯妃,哀家看着永璋永瑢的份上,也未计较。娴妃统摄六宫,查处宫内私情是她的本分,你朝她发什么火气?都是哀家下得旨意,你是不是对哀家也要一齐动手?”
太后一受气,咳疾就犯了,一时咳得天翻地覆,似要将心肝胆肺都要咳出来。嫆嬷嬷忙端了润喉参茶上前,皇帝边侍候太后喝茶,边替她顺着背,缓了语气道:“您别着急,都是朕不好。”又道:“此事朕会处置,您只管好好歇着。”好不容易止了咳,太后道:“此事哀家要管到底,绝不许你偏袒。”
皇帝应了两声,思及芸黄是青橙身边最亲近的奴婢,顿时怒不可遏,只是碍着太后,才强忍着道:“朕要亲自审问。”又看娴妃、纯妃皆跪在地上,便道:“都起来吧。”
青橙跪了大半会子,膝盖麻木如蚁噬,幸而旁侧的鄂嫔扶了一把,才挣扎着起了身坐在皇帝侧首。皇帝这才看了她一眼,如蜻蜓点水般并不停留。他朝娴妃道:“将与此事相关人等都传上殿来,朕倒想瞧瞧,背后都是些什么小人在翻云覆雨。”
娴妃睨了睨太后神色,太后暗暗点了点头,娴妃方应了皇帝的话,命亲侍洛晴往下吩咐。等洛晴去了,殿中寂静无声,谁也不敢说话。皇帝替太后锤着背,温声哄道:“后宫有皇额娘管着,朕放心得很。只是您近来身体一直不好,咳疾又患了,朕是担心您受累。要不明儿朕让永璋陪您住两日,解解乏可好?”
说到永璋,毕竟是青橙带大的儿子,太后再势力,也得瞧着永璋额娘脸色,不然总有一日要被永璋记恨。太后看了眼青橙,嘟囔道:“永璋离不了她额娘。”皇帝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日日腻在额娘身边?再说,青橙总逼着写字读书,永璋烦着呢。”
太后说起了育儿经,道:“纯妃呀,教养孩子可不能一味的逼着写字读书,该玩的时候还是得尽兴的玩。”又得意的拉着皇帝道:“你小时候哀家可没骂过你打过你吧?还不是比你那些兄弟要聪明得多?康熙爷在时,最爱逗你玩...”说着说着忽觉不对劲,看皇帝满脸笑容的望着自己,撇了嘴道:“你又给哀家灌迷魂汤呢!”
皇帝却朝众妃嫔道:“你们都记着,太后欢喜就是朕欢喜,你们都要好好侍奉太后,不许惹太后生气!”众妃嫔齐齐道:“是。”过了一炷香时辰,廊下嬷嬷进殿道:“启禀万岁爷,翊坤宫的掌事宫女尔绮、芸黄,还有御医院的白医女和简大人都已候在外头,请问如何处置。”皇帝收了玩笑之色,袖袍一甩,威严道:“宣四人进殿。”
第133章 私情
简玉衡常在宫中走动,众妃嫔也未回避。他跪地请了大安,亦不敢抬头,只隐约知道是有人告发自己与尔绮有私情,累及纯妃。尔绮是从慎刑司绑来的,披头散发,差点就用了大刑。她是什么也不肯说的,打死她也不会说。
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一个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贴身侍女,手心手背都是肉,青橙不忍两人受罚,满眼哀求的看向皇帝。皇帝倒好,捡了个金橘,不紧不慢的剥着,道:“知道朕为何宣召你们吗?”尔绮常在御前伺候,胆子也大些,扬声道:“奴婢知道,是为着有人告发我与简御医有私情一事。请万岁爷明鉴,简大人医术高明,正直有礼,与奴婢堂堂正正,并未有暧昧情愫,此番全然是被人污蔑。”
事到如今,她只能咬唇笃定自己与简玉衡毫无关系。
对简玉衡也好,对纯主子也好。
有嬷嬷端了镶金珐琅杜鹃纹痰盂上前,待皇帝扔了橘皮,又悄然退至一侧。皇帝将橘子掰开,一半给了太后,一半留在手里,道:“南边才贡上的橘子,太后可尝过了?”太后接了橘子,悠然道:“味道很甜。”又道:“你别顾着哀家,审人紧要。”
皇帝应了是,道:“简御医,你待翊坤宫的掌事宫女可有私情?”
如果可以,简玉衡恨不得立刻向皇帝禀明心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尔绮有话在先,他心里如翻江倒海,沉思再三,方沉声道:“微臣与尔绮姑娘毫无私情。”语一出,只觉舌头都麻木了,混混沌沌,耳中轰隆隆的发响,皇帝又说了什么话,也全然不知。
娴妃眼见着皇帝偏袒,乍然道:“如此相问,他们自然不肯说,必要用刑才是。”皇帝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眼里却溢出寒意,道:“莫非当着众人,还要弄个屈打成招才行?”娴妃急道:“皇上...”皇帝摆手,道:“你不必再说,朕本就有意给简御医指婚,他是纯妃兄弟,就算指他一个宫女又能怎样?更何况还是无中生有之事!”
宫中不许有私情,是祖宗规矩,被皇帝轻描淡写一说,倒像琐碎小事一般。
太后侧了侧身,厉声道:“指婚是一回事,私情又是另外一回事,怎可同语?”
皇帝忙笑道:“太后说得是,是朕失言了。”又道:“不过,连朕都相信简大人说的是实话,还有谁要怀疑不成?”说罢,定定望向娴妃,当着众妃嫔,臊得娴妃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得沉默不语。
殿中静了片刻,方听皇帝喝道:“芸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给自己的主子泼污水,不忠不义之人实实可恨!你倒说说,有什么证据说简玉衡与尔绮有私情?若有虚言,朕绝不轻饶。”芸黄唬破了胆子,连连叩首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帝道:“是谁指使你的?”
芸黄颤抖着身子,颠三倒四道:“并...并无人指使奴婢,昨儿奴婢听皇上说要多留尔绮几年,奴婢好不容易才能在主子跟前伺候,实在...实在...害怕又被调回厨房当差,才会禀明娴主子,以为将尔绮发落了,自己便能当上翊坤宫的掌事宫女...奴婢今儿早上就后悔了,实在不该...不该...奴婢愧对主子、愧对尔绮栽培...”
要是不相干的其她人也就罢了,芸黄可是青橙身边一等一的宫人,皇帝气急败坏,不想竟是昨晚上的一句戏言惹出的事端,他遽然发怒道:“糊涂东西!”娴妃不想这芸黄如此不抵用,哪有心思再护她,便倒戈相向,跪地道:“是臣妾做事不妥当,险先被奴婢利用,差点殃及纯妃,请皇上降罪。”
太后道:“你有什么罪?是奴才们心计太重,与你无关。”又道:“起来吧。”
娴妃小心翼翼睨了皇帝一眼,不敢起身。太后护着娴妃,皇帝明白得很。此事其中原委,娴妃到底知道多少,谋划了多少,谁也说不清,但眼下也追究不出什么。
皇帝道:“起来吧。”娴妃这才敢起身。
除了简玉衡、尔绮和芸黄,还有一个白医女做了证。白医女在御医院当差,确实时有见到简玉衡和尔绮说话谈笑,她还知道简玉衡时常做些女人驱寒暖身的药包,却不是给主子们用,妃嫔用了什么药都是有记载可查的。先前慎刑司问她话,她倒算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可夺情顺势,她已什么也不敢说了,就算皇帝问及,她也只能帮衬着简玉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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