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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逞窈窕(二) (绣猫)


  “殿下。”包忽里躬身,将吉贞请了进去,见戴庭望还守在门口不肯走,他眼睛一转,笑嘻嘻走到角落,从腰间掏出弹弓,一石子正中戴庭望额头。这次是手下留情,没有给戴庭望打出血来,但也惹得戴庭望和他往林子里你逃我追闹了半晌。
  少年叫嚷的声音逐渐远去,温泌将圈椅往后挪了挪,牵着吉贞的手,抱她坐在腿上。他难得有这样温柔的时候,吉贞没有反抗,侧身双手揽在他脖后,呼吸相闻对视了片刻,彼此眼里都只盛了对方小小的身影,吉贞手指从他额心缓缓划过眉梢,温泌却嘴角一弯,突然伸手,扯开她的衣襟往里面觑了一眼。
  吉贞眼疾手快掩住胸口,轻推他肩膀,“你不能想点正经的?”
  温泌把她揽紧按了按,笑道:“不知道怎么的,一看见你,就正经不起来了。”
  吉贞啐他,“难不成还怪我了?”怕温泌真的狂性大发,要在这书房里行不轨之举,她忙跳下来,走开几步,才提起来意,“卢燧祭日,卢氏下帖请我去。”
  温泌有些意外,“他们下帖请你?”
  吉贞一看他表情,便明白了,笑道:“难道他们没有下帖请你?”
  温泌笑道:“便是下帖,我也不去,卢燧因我而死,我若去了,怕他们要当场刺杀我。”
  他嘴里素来没有虚实,吉贞并没有费心去猜,兀自转身,对着窗外的秋景摇了摇纨扇,轻叹道:“这山上寂寞的很,去透透气也好。”
  温泌讶道:“我在床上讨好你,床下奉承你,你还嫌寂寞?”
  吉贞一窘,见窗外无人经过,她扭过头来斥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卢燧祭日,吉贞原本成天的说闷,临头却又犯起懒来,只叫娄焕之备了重礼,送至卢家,以示凭吊之意。温泌与韩约在衙署碰头,相携往卢家而去。
  卢燧守城而死,皇帝念他旧日功勋,并未降罪于卢燧的家人,到祭日时,卢氏宗族数百号人,另有河东河北诸州县的高门豪族来人,亦显得人丁兴旺,宾客盈门,比寻常办喜事还要热闹。
  众人凑在一起,难免要议论起最近朝中几件大事,提及神策军在岭南重挫南诏人,戴申擒拿贼首,斩获夷獠无数,又忆起汾水河畔戴申与温泌一战,讲得唾沫横飞,群情激奋,忽闻家奴禀报,称武威郡王来访,众人立时一阵沉默,情愿的,不情愿的,先后起身相迎。
  温泌与韩约特地换过素色衣袍,浑身上下一件兵器也无,微笑着与众人挨个回礼,被卢氏主事请入内厅。
  “郡王请上座。”厅内都是品阶极高的官员,相继放下茶,让出上座。
  温泌谦逊地辞了,“诸位不必麻烦。”
  卢氏主事命家奴为温泌加置坐席,“摆在崔太守旁边吧,他们翁婿是自己人,也方便说话。”
  冀州刺史崔屹是个面白微须的中年人,年轻时应当是极善钻营,官至刺史后,已养成了镇定自若的气度。温泌悔婚,他固然恼怒,却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迄今众人都还不知内情,崔屹很平淡道:“郡王已请过先生占卜,小女与郡王命格不甚相宜,那桩事已就此作罢了。请诸位也莫要再传扬了。”
  这又是一桩意外之事,卢氏主事略觉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韩约替他接了过来,叹道:“素闻崔氏娘子贤德,此事不成,是郡王的遗憾了。待到太守为娘子择取贵婿,千万不要吝啬,容我等也去讨杯喜酒喝呀!”
  崔屹微笑道:“一定。”
  闲话几句,众人移步至晋阳城外卢燧墓前凭吊。卢燧的埋骨之处,是晋阳一战后温泌亲自择定,正在汾河渡口侧畔,对着汤汤奔腾的河水,危翠欲滴的群峰,群鸟振翅,奋勇地扑向万丈霞光。众人驻足,不仅要感叹风景绮丽。
  温泌越众而出,亲自将一壶菊花酒缓缓倾洒在墓前,又掬一捧汾河水浇灌了一旁松柏,悠悠嗟叹:“当日晋阳遭遇水患,百姓罹难,我极力劝解,卢令公却抑郁自责,以致轻生。令公生前护佑晋阳百姓,身后埋骨此处,得见日落长川,星沉赤水,也该略觉宽慰吧?”
  卢氏主事闷闷地答道:“陛下宽仁,郡王恩义,臣等谨记在心,感激涕零。”
  “崔太守,”祭奠后回卢家途中,温泌慢慢落于人后,注视了一会崔屹混杂在人群中的身影,出声将他唤住,关切询问:“太守今日为何神情郁郁?”
  崔屹旁观了半晌温泌装腔作势,听到这话,忍不住说道:“卢令公的祭日,难道在下应该喜气洋洋?”顿了顿,他道:“在下并未因婚事对郡王怀恨在心,郡王不必多心了。”
  温泌似未听出崔屹的嘲讽之意,坦言道:“据闻太守多番上奏,意欲为崔凭平反,陛下始终不闻不问,太守可是为此事而介怀?”
  崔屹皱眉瞥了温泌一眼。
  温泌摇头道:“太守莫怪我直言,你此举也不过徒费工夫而已,不如就此罢手,也免得惹陛下恼怒。”
  崔屹被他气得不轻:“我族兄沉冤未雪,崔氏上下几百口人尽遭屠戮,我不过怕陛下恼怒,便要罢手?郡王当我是那等卑躬屈膝之人吗?”
  “当年一案,牵连甚广,仅剩的知情人也大多销声匿迹,太守自幼便离开了崔家,对其中内情又能说得出多少?即便陛下现在令三司重审此案,人证物证又在哪里?况且陛下恐怕并不愿意重审此案,因此我才建议太守罢手。”
  崔屹止步,眯眼道:“郡王有话请直言。”
  这也是只老狐狸,温泌没有和他绕弯子,将韩约一指,“太守知道他是何人?”
  崔屹道:“在下虽在河北,却也晓得云中守捉,当初晋阳城不就是这位率兵攻破的吗?”
  韩约走上来,对崔屹拱了拱手,“崔太守有所不知,崔使君大破契丹时,某正是使君麾下一名捉生将,后使君获罪,某因为品级低微,侥幸逃过一劫,十年征战沙场,总算做到了云中守捉这个位子,只每每想到崔使君之噩运,心中甚是惶恐不安。”
  崔屹冷笑道:“韩将军战功赫赫,某亦有听闻,只是这和我族兄一案有甚干系?他因谋反获罪,难不成你也谋反了?”
  韩约生受了崔屹的怒气,一抹沉痛却自眼底闪过,“世人都以崔使君谋反获罪,某却因知晓些内情,以此惶恐不安,今日侥幸得见太守,愿将某所知所闻尽数告知太守,但愿有朝一日太守能够为崔使君平反,某才不负使君提拔之恩。”
  崔屹直直盯着韩约,语气也客气不少,“请讲。”
  众人都已回城,城外唯有温泌三人仍在徜徉,韩约深深吸口气,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不待崔屹催促,便将往事和盘托出:“崔使君大破契丹时,也正值东西突厥分裂,突厥一蹶不振之时。这双重的喜讯,先帝龙颜大悦,诏令崔戴及其他诸镇守将进京封赏,二人一见如故,结为莫逆之交,自不必提。崔使君回到河东后,时常与戴玉箴书信往来,后戴玉箴亡故,世人都道他是染病,崔使君却对戴玉箴之死耿耿于怀,某次在帐中醉酒,一时失言,当众痛斥先帝嫉恨功臣,毒杀戴玉箴……”他极快说完,待气息略定,又道:“某当时亦在帐中饮酒,忙将崔使君扶去歇息,之后崔使君再未当众提过此事,却私下常对左右吐露心中抑郁,言下之意,仍是怨责先帝不仁……未几,先帝便以龙兴寺一事将崔使君治罪,举族罹难,河东震荡,遗祸至今。连后来接管河东边军的郁羽公也遭流言所噬,莫名被卷入了崔使君一案的阴谋之中。死者已矣,至今流言霏霏,而当年内情,又有几个人知晓呢?”
  崔屹双目血红,因为一张白面,更显得青筋明显,他含泪从齿间吐出一句:“可怜我那些枉死的族人!”
  温泌淡淡道:“若实情果真如此,政事堂那些人对此案必定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肯替崔使君平反?若是翻案,岂不是承认了使君所说,戴玉箴为先帝所杀?”他遥望要被霞光燃烧殆尽的群川,眸中露出无尽惆怅,“若非明君临朝,此世此代,崔使君的冤情,焉有大白于天下那一日?”
  崔屹眸光微利,在温泌脸上扫过,呵呵冷笑道:“原来郡王今日是为收买人心而来。韩将军所说若为真,某感念郡王直言相告,若是假,郡王毁约退婚,欺辱我崔氏一事,某要好好与郡王算一笔账!”对二人拱手为礼,便疾步离去。
  温泌与韩约立在苍翠松柏一侧,松枝沙沙地拍打着卢燧的墓碑,洒下的菊花酒依旧散发芬芳,韩约含笑嗅了会酒香,对温泌道:“我看崔屹是把我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温泌手指轻弹,拂开松枝,笑道:“他那个崔姓,我看多半是假冒的,哭起崔氏族人来,倒是情真意切,可见这个人很会演戏。信或不信,谁说的准?”
  韩约亦笑叹:“若论演戏,我不仅不如崔屹,连你都比不上。说的都是一腔肺腑之言,只盼他能把矛头对准皇帝,早早忘了你悔婚一事。”说罢,好笑地瞥了一眼温泌,抬脚往城里走去,“这菊花酒勾起我肚子里的馋虫了,我得好好跟卢家讨几杯酒喝,只但愿他们不要在酒里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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