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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逞窈窕(二) (绣猫)


  杨寂对混进契丹这事,始终有怵,“我,”他磕巴一下,“那边可不是凉州,我人生地不熟的……”
  “让巴雅扮作你的婢女。”温泌道,“她不笨的。”
  安排了范阳事宜,温泌动身来到河东。仲夏多雨,他抵达晋阳时,才下过一场倾盆大雨,地上湿滑,许多来山上祭祖踏青的的人都被困在兴龙寺——皇帝虽然把它改做道观赐给了清原长公主,却还没来得及改名,当地人仍旧叫它兴龙寺。
  这些游人不敢擅闯道观,只挤在观外廊檐下避雨。有好事之人,拿起削尖的竹枝,在墙上龙飞凤舞地题诗。
  温泌在众目睽睽下,要往道观内去,有游人将他拦住,指了指紧闭的观门,说道:“此间主人不在,听闻也往山上去赏景了。”
  温泌将马拴在观外,徒步往山上边走边看。晋阳一战,蒙山与兴龙寺有太多回忆,没有了当日的洪水,涨潮的汾水如白龙摆尾,绕城奔流。城中逃难而去的百姓也大多都搬了回来,恢复了昔日欣欣向荣之相。
  沿途不住有文人雅士驻足,指点道:“此处正是当初陇右军火攻平卢军之地,你看那山的更高处,树身下半截还是漆黑的。”
  两年过去,春去秋来,被烧得焦黑的蒙山已经重新萌发出新绿,覆盖了昔日大战的痕迹。山风吹散了青雾,树叶婆娑作响,溪涧汩汩轻鸣,午后的沉闷被一扫而空,日光穿过林叶,洒在溪边的山石上。
  有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正在溪边擢洗双足。三四名侍卫背身而立,以防有唐突的游人靠近。
  温泌没有走过去,远远地注视了良久。
  桃符回首之际看见了温泌,她跟吉贞耳语,吉贞在山石上站了起来。天空明净而澄澈,迎着金乌,有些林叶已经泛红,飘落,在水上打着旋儿。她摘了斗笠,脱了蓑衣,凌波而立的人,衣衫随风而动,是又起了山雾吗?他只觉得她的脸模糊。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确实吉贞比初到范阳时瘦了不少,那时候脸颊是白里透粉的,肌肤润泽鲜妍,现在迎光而立,人越发的淡而无色,像一抹飘渺无形的清影了。
  他走到溪边,吉贞审视他几眼,有些意外。温泌这是淋雨淋惨了,鬓发湿漉漉的,衣衫都贴在身上。
  她涉水回到岸边,雪白的脚掌套上绫袜和鞋履,掸了掸衣裙,转眸看向温泌,“湿透了,冷吗?”
  温泌依旧摇头。
  “冷也没有办法,”吉贞显然也想起了往事,嫣然一笑,“我今天没有衣裳借给你穿。”
  温泌没有作声。这一路因为天气的缘故,边走边停,他并不十分疲倦,而且山景极好,值得多看几眼。吉贞却疑惑起来,因为这个人向来油嘴滑舌,难得有这样沉默的时候,她不禁回眸,见温泌不知不觉停在了道边,攒眉看着她。
  “走吧。”两人目光一触,温泌眉头瞬间舒展开,快步走过来,拉起她才在溪水中泡过的冰凉小手,在掌心里辗转握了握。
  侍卫已经先一步将道观外的游人驱散,两人清清静静地回到观内,温泌饶有兴致,前前后后看了几眼,见当初吉贞住的寮房外新长出一丛碧绿的芭蕉,被烧毁的殿宇也重新粉刷一新,别有种生机盎然之相,吉贞拉他到殿后林间,将树干上的箭疤指给他看,“这些竟还在呢。”
  温泌也一笑,抚了抚眼睛似的疤痕。它们幸免于难,日复一日地,看着此间离人复归,焦炭焕发新绿。
  “晋阳是个好地方。”温泌叹道,“我都想长居此间了。”
  吉贞丢开手,折身往殿内走,口中道:“这里是道观,清修之地,你整日出没,成何体统?”
  温泌走在她身后,揶揄道:“我以为你整日混迹于澄城的宴席,早已经视男女之防为无物,原来还如此拘泥于世俗偏见?”
  吉贞哼一声,“我迟早要掌包忽里的嘴。”
  包忽里得知温泌来了,兴冲冲地正要来拜见,在门口蓦地听见这句,忙扭头跑开了。
  温泌大笑,将房门紧闭,抱起吉贞倒在床上,“你要是能像上次宴后那样热情奔放,多见见澄城也不坏。”
  吉贞佯怒,闭眼不语。
  温泌在她腰肢上,停了片刻,缓缓在她小腹上摩挲,忽然吉贞将他的手盖住,顿了顿,她轻轻把他的手推开。他没有坚持,捏着她冰凉的双足揉搓了一会,又落到了她的腰腹。
  “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温泌撑起胳膊,凝视着吉贞,“儿子,女儿,都好。儿子最好。”
  吉贞先是心里一痛,继而又被他对儿子的执着逗得轻笑一声,她再次把他的手推开,嗔道:“我现在这样的身份,有了孩子,怎么解释呢?”
  温泌好笑道:“解释什么?跟谁解释?你是堂堂的长公主,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你办不到,什么人是你得不到的吗?”
  吉贞坐起来,被他抚弄得脸颊略微发红,她拿起纨扇摇了摇,琉璃般的眸子光彩闪耀,“我想要武威郡王做我的裙下之臣,不知道能不能办到呢。”
  温泌笑叹:“我早已是殿下的裙下之臣,何必惺惺作态?”见吉贞微笑的嘴唇恢复了嫣红的色泽,他在她唇瓣上抚了抚,在她耳畔低语:“再生一个孩子吧。你不是想要吗?欠你的,还给你。”
  “不是你欠我的。”吉贞认真地想了想,看向温泌,“我只是不想你娶崔氏。”窗外,屋檐上落下的雨滴打在碧绿的芭蕉上,滴答轻响,吉贞侧眸看了一阵,说道:“你看这芭蕉虽然秉性脆柔,却烈火摧之不尽,又焕新生,可见它命不该绝。一切随缘也就是了。”
  “鬼话!”温泌微怒,“难道我还不如这破芭蕉?它能年年焕发新生,我还不能有个好儿子了?”
  吉贞见他当真,笑着摇头,“你可别小看这芭蕉。万物有灵,它虽然是草木,扎根于地,却比这些残壁断垣要历久弥坚呢。”
  “原来如此。”温泌倒头躺下,冷笑道:“你是芭蕉,我是那残墙断垣。我说你怎么心性大变,原来是要以柔克刚了?”虽没睁眼,却仿佛看见了吉贞一张勃然变色的脸,他笑着扯她的手臂,“别说那些废话了,有功夫,不如陪我多睡几觉。”
  温泌顷刻就入睡了。他就是这样,再多的心事,该睡就睡,半点不耽误。吉贞是想不通,摇着扇子坐在床边,不时回过神来,将钻入纱帐中的蚊虫赶走。
  戴庭望走到门前,知道温泌在里头,他没出声,只做了个嘴型:郑元义来了。
  桃符摇了摇手,把戴庭望领到院子里,才叮咛道:“武威郡王大概要在这待一阵,叫他不要再露面了。天大的事,以后再说。”
  郑元义在晋阳驿馆,听到戴庭望传信,知道这趟徒费功夫,也颇为恼火,最后也只能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他故意的吧?”打消了跟吉贞商议的主意,仍旧回云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对温泌勾结契丹的做法颇有微词,解释一下:此文仿唐,当时人们对于汉民族的认同感并没有那么强,举事之前勾结异族是常规操作,李渊起兵前第一件事是私通突厥,直到统一中原后,才把突厥当成了眼中钉。以我们的教育背景,抵触异族入侵合理,但评价文中人物更宜结合本文所在的时代特色。


第39章 今夕何夕(十二)
  温泌在龙兴寺住了几天, 很觉惬意,索性遣包忽里往晋阳城内河东节度使衙署走了一趟, 将公文都搬来山上慢慢翻看。都是些不大要紧的事, 有抄的岭南军报,温泌单独拣了出来, 攒眉看了几眼。
  “阿郎,”包忽里好奇发问,“是岭南打胜仗了么?”
  温泌瞥他一眼, “你也知道?”
  “晋阳城里都传遍了,都说神策军勇武,不到两月,将南诏人赶出了安南,克服了容、桂、邕诸州。”想到当初曹荇算是吃了败仗退回河东, 包忽里有些沮丧, 耿耿于怀道:“要是阿郎亲自去, 带上奴,兴许咱们一个月就能杀得南诏人片甲不留。”
  “总归是打了胜仗,你气什么?”温泌笑道, 将信件撂在案头。
  包忽里振振有词,“打胜仗的是戴申, 又不是咱们。咱们跟他有仇的, 皇帝这下肯定又要拼命给他封赏了,兴许还要压阿郎一头,你不气吗?”
  “凭他?”温泌冷嗤一声, 走至窗前,见一片微微泛黄的枫叶飘过窗棂,他捻住枫叶,抬眸看向蓝到透明的天际,几场雨后,寺外的林叶已经悄然变幻了颜色,深绿浅黄随着轻风,涌动着锦绣般的异彩。
  离晋阳一战整整两年了。
  “传信给韩约,叫他来晋阳。”温泌道,“马上要到卢燧的祭日了。”
  “卢燧是阿郎的手下败将,阿郎还要去祭奠他?”包忽里撇嘴,对所有技不如他,或者不如温泌的,都特别得看不上眼。
  退婚一事得罪了崔氏,晋阳一战又与卢氏埋下仇怨,崔卢休戚相关,借这个机会略施安抚也好。这个道理包忽里是听不懂的,温泌也不耐烦解释给他,只用文书在包忽里额头上敲了一记,笑道:“既然是手下败将,去祭他一祭又有何妨?”
  包忽里捂着额头,听见有人轻轻叩门,奔过去开了门,见戴庭望正往室内张望,吉贞站在阶下,也专注地瞧着空中盘旋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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