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太爽快了。
思及此处,岑悦忍不住弯唇笑了。
她眉眼妩媚,这样一笑,眼中便是媚态横生,活生生的让人觉得浑身燥热。
陆鹤州一下子看呆了,手忍不住抚上她的眼角。
岑悦一怔,拍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陆鹤州回神,“你眼角有个脏东西,我给你拿下来。”
岑悦伸手去摸,“在哪里?”
“右边一点。”
“左边一点。”
“掉了。”
陆鹤州装的一本正经,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的一颗心,都快从喉咙眼里跳出来了。
悦悦真是太美了。
懵懂无辜的去摸自己眼角,一双妩媚娇艳的眼睛,波光流转,风情万种。
那样的神情,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发疯的。
难怪岑望洋要娶知府千金了,还放不下她。
陆鹤州吞了吞口水,努力移开自己的目光,“悦悦,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岑悦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嗯。”
神情里,带了些依赖。
陆鹤州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
岑悦这样的神情,让他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甭说只是学一些妇人手段,就是让他去死,恐怕也心甘情愿。
就算现在就被京城中的那些朋友嘲笑,只要岑悦再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他都完全可以忽略。
陆鹤州心中微叹,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找到了自己的美人,恐怕永远也过不去这一关了。
夕阳照进屋里,岑悦白皙细嫩的脸上蒙上一层淡金色的光。
陆鹤州情不自禁地说出口,“悦悦,你真美……”
话说出口,他才反应过自己说了什么,险些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怕不是要露馅了。
岑悦却没有什么反应,理所当然的回答,“我知道我好看呀。”
她转身去端饭菜,趁着陆鹤州看不见,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低头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黯然,可是抬起头,却没有分毫了。
陆鹤州自然是毫无察觉的,还在庆幸悦悦足够单纯,没有看出他的心思。
否则悦悦要是因此避嫌,把他赶出去,那就尴尬了。
毕竟他腿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全靠脸皮厚才赖了下来。
晚饭之后,两人轻车熟路躺在一张床上,陆鹤州迟疑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悦悦,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岑悦身体一僵,却状似随意的回答,“还没想好,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没什么。”陆鹤州想直接说让岑悦跟他回去,又害怕遭到拒绝,只能默默把自己的心思咽了回去。
岑悦那边毫无声响。
漆黑的夜里,岑悦睁着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深叹口气。
不能多想了。
人家是官老爷,和自己不是一路人,等伤势好了,就该形同陌路了。
岑悦,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陆鹤州却轻轻开口,“叹什么气?”
第7章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尤为清晰,隔着短短的距离,带着温热的气息传进耳朵里。
如同猫爪一样,挠着心窝。
岑悦浑身一僵,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睡不着而已。”
这是她心虚时候惯常的动作,幸而夜色掩映下,什么都看不见。
岑悦咬了咬下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陆鹤州便不言语。
岑悦强笑道:“睡吧,很晚了。”
陆鹤州轻轻嗯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
岑悦心里便安定下来。
随着这份安心,又不免有几分淡淡的失落。
怕什么呢,有什么好心虚的,他又不会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就算明白了,恐怕也只会装作不懂。
他们是不一样的,如今同处一室,睡在一处,看似没有什么区别,可岑悦却不敢忘记。
他有个在宫里做贵妃娘娘的姑母,他十四岁就是官老爷了。
不一样的。
岑悦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可却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
陆鹤州更无从得知她纷乱复杂的思绪。
他只是默默转了个身,盯着浓厚的夜色,在心中感慨。
睡在另一边的姑娘,身上带着浅浅的香气,幽幽传到鼻中,让人心浮气躁,忍不住想入非非。
可……岑悦还是个小姑娘,他想过表明自己的心思,又害怕吓到了她。
她刚人退婚,定然没有这样的心思。
他也不好趁人之危。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两人心思各异,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谁都没有想过去看一下对方在想什么。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醒晚了。
且……岑悦很愤怒的发现,自己大门上,被人泼了一盆鸡血,鲜红的血污已经凝固了,粘在门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一阵阵传到口鼻之中。
陆鹤州跟在她后面出门,狠狠皱了皱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岑悦道:“估计是昨儿那些人报复我们呢!”
陆鹤州看了看岑悦,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住?”
他欲盖弥彰地解释,“你们这个村子,虽然山清水秀,十分美丽,但民风实在恶俗,让人不敢苟同,你住在这里,恐怕日后也不好过。”
“她们今日不过是朝大门上泼了鸡血,来日还不一定会对你干什么……”
岑悦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答了一声,“没有想过。”
“这个村子虽然讨厌,但是养我这么多年,我在这里也能糊口,换个地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很理智,“说不定会饿死。”
陆鹤州走到她跟前,没有说话。
岑悦拍了拍他的胸膛,语重心长道:“我们穷人,没有这个挑剔的资格。”
“我给你钱。”陆鹤州道,“我有的是钱,包你衣食无忧。”
“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岑悦惊讶的抬眉,“我虽然救了你,但是第一天你就给我报酬了,这些天你吃的喝的,还有我吃的喝的,都是你的钱,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再要你的钱。”
“而且……”岑悦歪头,“我一个弱女子,拿着那么多钱,无疑于三岁孩童抱着金元宝招摇过市,被人盯上了就是一个死,我还想多活几年。”
陆鹤州嘴唇动了动,一句话噎在喉咙里,差点脱口而出,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岑悦转头从井里提了桶水,“我知道你住不惯这穷地方,等你的伤好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是不走的。”
陆鹤州接过她手里的桶,没有搭腔。
岑悦如此坚定,他所有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鹤州次低眉,提着水桶到门口。
岑悦拿着个抹布,看着他淡泊的神情,心里突然就烦躁起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门,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将手里的抹布甩到桶里,“掂回去!”
陆鹤州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岑悦冷哼,“谁泼的谁洗!”
别人泼的东西,让她来洗,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你知道是谁泼的吗?”就算猜到了,也没有证据啊。
“不知道!”岑悦恶狠狠道,“不过没关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敢做,就肯定留了证据。”
陆鹤州不明白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凶神恶煞起来了,甚至还思考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惹恼了她。
但是思来想去,都找不到原因。
也只能认命的将水桶又提回去。
岑悦啪一声关上门。
陆鹤州看了她一眼,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岑悦语气平淡,“生气而已。”
她无意多说,陆鹤州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瞎问,就转了话题,问她,“你准备怎么把人抓住?”
岑悦想了想,“等着吧,既然来了一次,就会来第二次。”
对方见她无动于衷的话,肯定会想别的法子折腾她的。
如今冬日里,地里边没有活干,那群长舌妇无聊的很,逮着一件事不撒手的几率,非常大。
岑悦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对那些人的习性,可以说是非常了解。
陆鹤州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干这种吃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岑悦说的话,他还是相信的。
说不定就是有人这么蠢呢!
他跟岑悦坐在一起晒着太阳。
“悦悦,你们村子里的人……有这么蠢吗?”
“有吧。”岑悦回答的很干脆,“也不是说人家蠢,就是……敢欺负人,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人家有娘家人,有夫家人,欺负我就跟捏泥娃娃一样。”
“所以才显得这么蠢,但换个人你就知道了。”
她托腮想了想,“就比如说岑望洋,背信弃义,另娶他人,怎么说都是为人不齿的,可就因为他是个举人,要娶的是知府千金,这满村子的人啊,就不管青红皂白,只会说岑家好话。”
明明是岑家的错,在那些人口中,也变成了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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