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苧面皮一热,她是知晓美人计失败了,却不知原因,心生挫败地摸了摸脸,“难不成我不算个美人?”
良久换来世子爷真真切切的嘲弄,“你失败的原因不在于是不是美人。”
秦初苧一心求教,“愿闻其详。”
“没空和你说,活着退下吧。”
“是!”
自打父亲入狱,秦初苧的脚步从未像现在这般轻快过,世子爷没说不准她再进殿的话,那她就可以随时进去了,她难掩愉悦地回了院子,见了宋灼正欲打招呼,宋灼呆了一瞬又忙地偏过头,“秦姑娘的……脸。”
秦初苧摸到了唇上的红液,欢快地说,“哦,世子爷做的!”
这话落到张歪了的宋灼耳中,无异于告诉他美人计成功了,宋灼大喜,口中嘀咕,“我得向夫人报喜去!”呲溜一下跑了。
秦初苧没在意,进屋洗掉红液,她被暂时的成功冲昏了头脑,想着适才提及姑娘时世子爷的反应,还是觉着这个姑娘至关重要,若是能寻出来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之后两日,秦初苧日日进殿,世子爷要弹琴,她抱琴过来,世子爷要作画,她递画笔,世子爷闭目养息,她立在一旁安静候着,抽空悄悄向张载言等人打探那个姑娘。
结果众人一致认为,“自打跟了世子爷,从未见他看过哪个姑娘,秦姑娘好厉害,世子爷都看你多少眼了!”
这样的夸奖,秦初苧表示,“担不起,可担不起。”
心中奇怪得很,众人从未见过那个姑娘,世子爷也从不出殿,莫非真有仙女,与世子爷夜夜相会?
世子爷两日不对她释放杀气,她的胆子就大得很,打算夜里潜进内殿窥探真相,拉来宋灼配合,宋灼本不敢做,又拉来沈清平。
沈清平还是那副恹恹的神色,三人商议到最后,宋灼舔了舔唇,“说清楚,你一进去,我俩就撤!”
秦初苧:“好。”
沈清平与宋灼引开夜间的守卫,秦初苧进去前宋灼真诚劝诫,“生命只有一次,要珍惜呀秦姑娘!”
看来只有张载言知晓世子爷的三年约定,秦初苧越发感激他,一时又不能告知宋灼等人这个好消息,只能含糊说,“今夜不死,一个月后也要死。”蹑手蹑脚进殿去了。
内殿漆黑,沉寂无声,似是空无一人,秦初苧瞄一眼就知打错了主意,心中甚是失望,正欲偷偷离开,世子爷的声音飘过来,像是绕在林中无处落脚的淡雾,紧紧锁住她,“只白天见我还不成?”
脚步声像索命的钩子,秦初苧就算知晓自己死不了也难免胆颤,温凉的气息逼近,下一瞬手指捏住了她耳朵,疼得她心里一激灵,同时这种教训人的手段只有神志清醒的娘亲对小时候的她用过,她如今都这么大了,不免有些难堪,“世子爷饶命。”
“我自然会饶命,你给我想个理由。”
两人以极其亲密的姿态立在一起,她的周围全是男人清淡的气息,她微一迟疑,耳朵就疼得厉害,“爹爹在狱中,娘亲病了,他们需要我,我不能死。”
“这个理由可不行,换一个。”那双凤眼里黑沉沉的。
“我思慕世子爷!”
“……”
耳朵疼痛消失的那一瞬,秦初苧飞似地一边后退,一边道歉,“打扰世子爷休息了!”逃之夭夭。
秦初苧风一般冲回小院关了门,一转身,宋灼与沈清平齐齐望着她,宋灼大喜,“活着回来了!”
“怎么活回来的?”
秦初苧得意地昂脖子,“感谢爹娘把我生得这么机智!”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沈清平疑惑。
“世子爷掐的,哪有这么侮辱人的,我又不是小孩子。”秦初苧羞耻地发泄着不满。
唯独两个男人陷入了沉思。
夜已深,两人离开后,秦初苧再怎么羞耻,想起自己擅闯内殿,世子爷定不会开心,于是翻出纸笔和师父写信:朋友和心上人吵架了,向我求问哄男人的法子,我岂会知这个?师父可知晓?
一夜过去,秦初苧起床后没去玄妙殿世子爷,她得先找到哄世子爷开心的法子。
此事秦府的管家秦穆过来了,自那日秦夫人失踪,秦初苧害怕娘亲再出意外,命秦穆日日上山进观告知娘亲情况。
秦穆道:“姑娘放心,夫人这几日还好,只有一点,夫人好像能记起几岁前的事情了。”
他说,秦夫人这两日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一般,嘴里直喊,“糖,吃糖,午后……”有些发音不清,丫鬟听不明白,拿了糖给她吃,她就很欢喜。
秦初苧琢磨着这是个好兆头,想寻个医师给娘亲看病,宋灼知了,笑道,“观里就有,医术好极了,这几日出去,回来后我和他说。”
秦初苧谢过。
没过多久,她等到了师父的回信:不甚了解,不若让心上人的心上人假死复活。
“……”
秦初苧纠正师父:师父,我们当心上人的心上人不存在,只谈我朋友该当如何。
师父再回信:为师询问旁人,旁人说,夸他捧他即可。
秦初苧不敢相信,但仍选择相信师父,她忙地去问宮观诸人,开口就是,“您数过我们世子爷的优点么?”
“世子爷生得俊。”
“无一不通。”
“没有缺点。”
“不被你所惑。”
“两年都没杀生了。”
秦初苧搜罗了一堆长处,挑了一些拍成马屁,揣着进了内殿,世子爷靠在窗前研读古籍,春日艳光蹭上英挺顺直的鼻梁。
秦初苧毫不犹豫地蹭过去,“世子爷果如京中所传,风姿威仪,丰神俊秀。”
美好的马屁从容貌开始。
第11章
世子爷手指一挑翻过一页,置若罔闻,秦初苧意识到自己开场不利,识相地候在一边,暂不打扰。
三刻钟过后。
秦初苧见世子爷阖上道经,抬袖朝自己摊开掌心,连忙奉上茶杯,世子爷径自灌了一口,她见缝插针,“旁人品一辈子茶都品不出世子爷灌茶的风姿。”
世子爷无动于衷。
此时道童来禀,“沈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
不过一会儿道童推着沈清平进来,沈清平每日都为世子爷讲一个时辰的经书,今日也不例外。
世子爷折身回了桌前,秦初苧端着茶水跟过去,世子爷一挥袖子坐下,她由衷赞道:“我从未见有人坐姿胜过世子爷。”
“你若是不踩旁人,我容你再说三句。”
世子爷支着下颌瞥过来,眼神是难得的清朗润和,秦初苧一颗心险些沉了进去,在心中晃了晃脑袋以保神志清醒,“世子爷纵然胜过旁人再多也从不高傲,还为旁人着想,此等胸襟,怕是神仙难及。”
从人到神,踩起来便是这般流畅。
沈清平从未见过拍马屁拍得这般坦然的姑娘,有些好笑地以拳抵唇,生恐笑声惹了世子爷不悦。
他离得远,可瞧不见秦初苧发丝掩盖下的红透的耳根,世子爷的视线一掠,尽收眼底,他曲起手指敲桌子,“靠近点。”
等秦初苧俯身,两指捏上她的耳朵,微一用力,听得女子口中疼得“嘶”了一声,他方道,“多说一句,出去。”
秦初苧被赶了出来,及至傍晚再进殿,不甘心地把备好的马屁拍完,又说了许多好话,但世子爷瞧着神情略怪,全然不是开心之态,还在她离殿时问,“这些就是昨夜你说思慕我的理由?”
原来他将昨夜那句话记得一清二楚,秦初苧一张如画师精心描就的面皮泛出红晕,像胭脂,如桃花,一点一点地挤进世子爷发沉的眸中。
“不,是京中所有姑娘思慕世子爷的理由。”
提及姑娘,秦初苧一出殿门就意识到指望自己是找不出世子爷心中那个姑娘的,不若引导世子爷自己去寻那姑娘。
秦初苧再与师父联系:师父,我朋友夸了许多,心上人也不开心,她决意放弃,如今心上人的心上人不知所踪,心上人心灰意冷,不愿去寻,如何说动他出门找寻心上人?
师父言简意赅:不妨告诉他心上人快要成别人的了。
秦初苧决定尝试一下,立在挥笔作画的世子爷身旁,“世子爷,我这几日也想明白了,我定是误会世子爷与那姑娘了,你们二人应不是互相爱慕,若是那姑娘快要与别人成亲了,世子爷会为她高兴吧?
紧张又期待的换回一声:“耳朵痒了?”
“不痒。”
秦初苧失望,可很快失望就转成了欢喜,因为师父主动来信了,师父甚少主动来信,定是有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师父:你可及笈了?有无成亲想法?
秦初苧被问得莫名其妙,老老实实回:已及笈两年,还未有成亲的打算。
以前师父并不关心她旁的问题,如今关心了是否说明两人关系又近一步,秦初苧有些不确定地补了一句:师父何故问这些?
师父道:不该问的别问。
“……”
秦初苧对师父的不公平有些恼怒,第二日在内殿时有些走神,世子爷的袖子都伸过来一会儿了,茶水也没供上,世子爷瞥来一眼,“思慕旁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