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护城河,不等小五把木台阶放好,陈卿念跳下马车,一下子跳到河面上,河面上的冰纹丝未变。
那冰冻得果然结结实实,稳当,但是凿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下车之前,陈卿念告诉温玺尘在马车上等她,先是小五和陈卿念一起凿,凿了半天也不见也不见水洞出来。
忽然陈卿念手中一轻,铁锨眨眼到了温玺尘手中。
“不是说温二哥在车里等我就好。”
陈卿念叫温玺尘来,不过是想他陪她一起垂钓。
这些事儿,估计温玺尘没做过,陈卿念也舍不得他做。
累着他可就不好了。
“有些事,自己做着才有趣。”
那天他们只钓上来三条鱼,陈卿念回了趟马车,不知又从哪儿变出调料来,随意找了些枝杈,架起个烤架,火石打着堆找枝杈顺手找来的干草。
把鱼用木棍儿刺穿这活儿,陈卿念下不去手,是小五做的。
三人围坐在一起,冬日里也是暖洋洋的。
一人一只烤鱼,不够塞牙缝儿的,心里却满满当当的。
小五吃得香,陈卿念看了欢喜。
早就把小四和小五当作弟弟了,小五比她小了几岁。
把家里家仆当作弟弟,陈卿念怕是城中第一人了。
之后一旦想起陈卿念,心里总是填得满满的。
“公子,公子?”
“怎么了?”
温玺尘回过神儿来。
“方才我和公子说,是要桃树杏树还是梨树或是李子树,我家山上都有,但都不在一片林子,您看您是要哪种?桃树和杏树离得近些。”
“那就要此二种,对了,店里都有何花?”
掌柜的嘿嘿一笑:“看公子您想要什么花了。”
“我想要什么花你都能找来?”这掌柜,口气不小。
想起什么似的,掌柜的哎哟一声,“您若是要那天山雪莲,我可没地儿给您寻去。”
“掌柜的说笑了不是,就算要了我也不养活不成,就想问问你那,梅兰竹菊可全都有?”
“有,只不过......”掌柜的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什么?”
“不过现在正值春日,菊/花连花苞都没有,梅花也是冬日才开的,还是栽种些果树好看。”
“嗯,不过现在栽种上,秋冬之时便可见其景了吧。”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此时不种,秋冬之时根扎不深,花也开不好。
若到时花开得稀疏,还不如不开。
“您说的是。”
“那带我去梅林吧。”
“好嘞。”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一定要注意好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第四十八章
春日山中梅林寒冷,如平原秋日一般萧瑟。
不过花开各有时节,倒也不必感伤。
“公子您瞧瞧,看上哪棵,直接带走。”
这掌柜仿佛与才进山时有些不同,但也说不出来。
小驴车停在栅栏外,吃着栅栏外围长的野草。
梅树栽得稀疏,虽说温低,还是抽了新芽。
温玺尘瞅了眼太阳,心下算了算时辰。
“谁。”
肩膀冷不丁被拍了一下,温玺尘警惕道。
“是我。”
温玺尘往边儿上一看,掌柜的那身行头早就消失不见,衣服,头发,散成一堆放在一旁。
真掌柜不知何时被调了包,此刻一个活生生的阮向站在温玺尘面前。
仔细想来,该是在园子门口,他拴小毛驴的时候。
“那掌柜呢?”
“屋里睡着呢。”阮向拇指往身后一指,茅草房内传来阵阵鼾声。
这掌柜,温玺尘心想,跟店里小二嘱咐完直接带着他上了山,也不设防,这会儿不知道是被拍晕还是迷晕,躺在屋子里呼呼大睡上了。
还真是实诚。
“身手挺快。”
“是温兄你拴绳太慢了。”
找了半天也没个结实木桩,捆一个那驴拔起来一个,倔得很,一绑起来就往边儿上拔,找半天找了个大木墩儿,上面有个倒生的枝杈,好容易绑上了。
转过身来,看见的就是阮向乔装打扮的掌柜了。
“你跟了一路?”
“是。”
丝毫没有察觉。
这阮向在寂静无声的山林中能把跟踪之事做得滴水不漏,却在热闹街市跟踪陈卿念时不仅仅被他发现,还被陈卿念发现。
“什么事?”
语气没有不善,只是直接了些。
“......有个事儿问问你。”带了几分犹豫。
“你说。”
“你大哥他。”话到嘴边,阮向脸上多了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
“兄长怎么了?”
“你家兄长他,婚配否?”
阮向一语,温玺尘顿感山风吹过,浑身一颤。
空空无人。
萧瑟山林。
低声轻语。
环顾四周。
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也不怪温玺尘想入非非了。
还以为阮向真对陈家大小姐一往情深。
怎么又摇身一变,成了,成了断袖了。
为了这一世家中和谐,温玺尘谎言道:“......有了。”
“那,那是谁?”
这一时半会儿让温玺尘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编出个人名来,可真是不容易。
趁着温玺尘没开口,阮向还是决定把话一口气问完。
“是陈家那大小姐吗?”
噢。
原来还是心想着陈卿思。
温玺尘为刚才自己心生的误会感到好笑,笑着摆了摆手:“阮兄可是在怕?”
“怕啊,这要是真的,我可开不了口啊。”
温玺尘哈哈大笑几声:“还请阮兄见谅,家兄并无婚配。”
“此话当真?”
“家兄并无婚配,”温玺尘重复道,看阮向将信将疑的模样:“方才是我误会了。”
“可我昨天去陈府,陈家那二小姐说她家姐姐跟你家大哥订了亲事。”
想想念念那护姐的模样便觉得可爱:“该是护姐心切,胡诌的吧。”
“这个陈家二小姐......”刚想说几句陈卿念,想起眼前这人可是陈卿念的倾慕者:“陈家二小姐,还怪,怪可爱的。”
“是啊,怪可爱的。”温玺尘突然警惕起来:“说谁?”
“......”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像也就这么回事儿吧。
“那也就是说,你大哥未和人婚配,是吧?”
“阮兄你这问话方式可实在是令人误会。”
“都一样,都一样。”
误会化解,阮向心头的石头也落下了。
“来,我跟你一起,挑树挖树,带回去。”
阮向手拿一把铁锨,跟在温玺尘身后看树。
“不过你为何选这么个地儿问我?”
“恰巧在街上碰着你了,跟过来问问。”
“......”
“那你这身行头哪来的?”
“那身衣服,”阮向看向地上的衣服,“不过是最寻常的粗布麻衣,和假头发一样,都是随身常备的。”
也难怪温玺尘觉出掌柜的有些不同了。
二人挑了两棵,自食其力搬到了外边的小驴儿车上。
掌柜的也悠悠醒来。
睡了个好觉,掌柜的站在茅草房前伸了个大懒腰,想起自己还有门生意赶忙跑到园子里,之见着两个大土坑而人不见了,慌慌张张往回跑,跑得掉了一只鞋,又跑回去捡好,跑到门口瞅着温玺尘在门口坐在板子上,牵着毛驴儿等着呢。
“哟,掌柜的醒了。”
“刚才......”
温玺尘拍了拍身边的梅树树干,树皮的粗糙感抚在掌心:“适才掌柜的蹲在树脚下起得快了些,头晕目眩在所难免,我也体谅。”
“这这,这可真是对不住。”
“无事,走吧。”
“好嘞。”
两人下山去。
-
“大人,到了。”
宽大的马车在陈府门前停下,瓷器与木头碰撞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马车上的侍女透过薄纱帘子便看见:“陈家的人在门口等着了。”
“你在此等候,不必进去。”
“是。”
马车车夫把帘子掀开,里边儿的人出来。
“阮大人。”
陈府门前的人一齐喊道。
阮贤顷拍拍肚子,哈哈一笑:“不必多礼。”
陈府内。
“阮大人来小城也有些日子了,别看小城虽小,城中却有六景风景极佳,不知阮大人可曾去过?”
“临渊啊,别跟我大人长大人短的,才拜官之时,”阮贤顷朝着京城的方向伸手一拜,“这么叫叫也就罢了,这是我被贬至此地,怎还以大人相称?”
“大人说笑了不是。”陈临渊捋捋胡子。
带着官位贬官到京城脚下的城中,也能算是贬官?
谁都心知肚明。
“这六景我一处也没去过,”阮贤顷撇撇嘴:“这些天过去了,临渊你都不来找我。”
“爹,杏儿洗好了。”陈卿念捧着一盆小杏进屋。
“放那儿。”
陈卿念端着过去,只见对面的男人头一歪,看着陈卿念。
“阮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