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上爆竹 (胡善兮)

　　张老爷无法，偷偷请了衙内管事的来查清楚这件事情，想着怎么给齐家与王家交代。
　　衙内调查了张府之前宋未知让他们保留的茶水，点心与熏香。又问了些奴仆，丫鬟。很快便查明是张府姨娘苏玉儿小女儿做的。
　　张府小女儿张玲儿今年八岁，家中老幺，父母疼爱，被宠的娇惯跋扈。孙衙内把下毒凶手告知张家老爷后就走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张府的事儿了。
　　张老爷让人把张玲儿叫来，二话不说，甩了一巴掌过去。苏玉儿这次也不敢再维护张玲儿，只管抱着她在一旁哭。
　　“你小小年纪怎可如此歹毒。”张老爷打完女儿后，自己心也跟着疼，不忍心再打第二下。
　　张玲儿哭的梨花带雨，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的，“我…我只是…只是见大姐姐那天穿的太过好看，想抓弄下她而已，并…没有想要害她们的。”
　　张老爷道：“那你怎么知道水仙花鳞茎汁液有毒，要用这个。”
　　“是…是前几日，我路过大姐姐房门的时候，听…听见她跟她的丫鬟说，水仙花要好好养着，不能…能去碰鳞茎，鳞茎汁液会让人呕吐。”张玲儿哭的一抽一抽的，讲话都磕磕绊绊。
　　苏玉儿听到这里，大概也都懂了怎么一回事。她很想过去跟张青青拼命，故意挑衅她玲儿背了这个事儿。
　　张家老爷叹了叹气，道：“下去吧，关禁闭一年，一年都不得出门。”
　　苏玉儿带着哭腔喊道：“老爷，您就这么纵容那丫头这样欺负我们母女吗？”
　　“我这是为茹雪跟玲儿好。”张家老爷声音里带了隐忍的怒气。“你再去给茹雪物色其他好人选吧，这叶家人都跟来扬州了，又发生了这事儿。”
　　苏玉儿听了这话脸色惨白，她知道她女儿张茹雪的婚事要另外再谋划了。
　　张茹雪是苏玉儿的亲女儿，庶出，与张青青同龄。之前赵家表示过意向想从他们家求娶一位姑娘，她是打算压着张青青，把自己女儿嫁出去，毕竟张茹雪月份更大一点，也有理由，现在是没有办法了。
　　张青青娘亲很早就过世，苏玉儿明里也从不亏待过这个嫡女，但张青青娘亲的娘家，也就是叶家，始终压制着，明里暗里不让张家老爷把苏玉儿扶正。所以她一直把气撒在张青青身上，明面上给足嫡女份额，暗地里不管什么东西从来都是先过她自己女儿一手才会到张青青那边。
　　张青青从小长到大自然也都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扮演一个乖女儿的形象，从不骄纵，也从不说让自己爹跟姨娘恼怒的话。她也知道苏玉儿的谋划，所以才会把叶莹莹叫来扬州玩，以及策划了这场茶会。
　　张家老爷备了很多礼品送去齐家与王家，表示歉意，说是自己女儿还小，是当着玩，不是真要下毒。并且说了会惩罚她，关她一年禁闭。
　　齐家与王家长辈也不想跟一个八岁小儿过不去，况且家里姑娘后来也却是无碍，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张家老爷最后也去了余府，李府，孟府，纷纷表示了歉意。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家这件事情也成了扬州城茶余饭后的闲谈。不过也仅限于在讨论张玲儿身上，张玲儿长大后一定会后悔自己做了这样一件事情，或者说后悔做的太过明显而被人发现。
　　赵家本想着要不放弃与张家联姻的想法，但是赵家姨娘觉得张青青是嫡出，又有燕京的一层关系，还是说服赵家老爷给自己儿子去张家提亲。
　　张青青如愿与赵家公子过了文定，就等年后择日完婚。
　　燕京叶家见张家老爷写来书信，态度诚恳，语气真诚，也没有过多刁难。还以为只是自家姑娘水土不服，吐了而已。
　　***
　　张家茶会过后，商文君休息几日又天天往鹿希堂跑 ，孟子义也是隔三差五的来找她。其实经过那次茶会，商文君都有点怵孟子义。不过不管怎么说，再有什么会的，她是绝对不会去参加了。
　　商文君以为张家来府里道歉过后，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只是孟子义时不时的来找她都会透露点不一样的东西给她，她越听越心惊。
　　这简单的家宅斗争就这么可怕了吗？感谢爹爹不娶姨娘之恩。
　　孟子义：“商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商文君道：“没不舒服，就是我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问？”
　　孟子义道：“姐姐但说无妨。”
　　商文君拨了拨碳，使火烧的更旺一点。“你跟张姑娘从小交好，她之前有给你透露些什么吗？”
　　孟子义摇了摇头，她见商文君疑惑的看了她，道：“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但是我懂她。她虽是嫡女，但从小过的不顺心，这是她唯一一次为自己想要的做出争取。她很勇敢，我也不会怪她把我也算进去。”
　　“其实与她对比，我过的会好多了，爹娘都很疼我。但是我还是羡慕她，她做到嫁给自己想嫁的人了。”孟子义让她丫鬟给她手炉加了些碳，“商姐姐，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商文君目送孟子义马车远去，她也关了店门，乘坐轿子回去了。她距离近的地方一般就走路，远一点的乘坐轿子，甚少坐马车。可以说从八岁被余清和收养后，再也没有乘坐过马车，实在远的地方也没有去过了。
　　饭桌上，余清和拿着商青君的家书，问商文君与余去非要不要看。
　　她们两个人摇了摇头，余去非道：“爹爹，你念下就可以了。”
　　余清和放下筷子把信折起来收好道：“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就是说今年不回来过年了。我想年后去趟荆州，看望下青君，看看他过的好不好。顺便去看看荆州的集市，我想要不要我们把分店开到荆州去，扬州城里人就那么多，所需的量也不会大。”
　　余去非与商文君伸出去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两人相互看了眼，异口同声道：“爹，你什么时候想好的？”
　　余清和道：“有些时间了，铺子里卖出去的量一直固定在一个范围，都没有突破。”
　　余去非夹了块土豆放嘴里，咽下后才道：“可是你这是在通知我们，不是在跟我们商量。”
　　余清和点了点头，“你们也长大了，我不在家这段时日，你们到时候照顾好自己。遇事不要强出头，能躲就躲，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文君，尤其是你。去非你的话，爹还是放心的。”
　　商文君道：“那扬州城这些店怎么办？”
　　余清和：“东三巷不是有你吗？另外两个店也有掌柜，况且余余会在扬州城里帮你。”
　　余去非：“那爹你自己一个人去，我们也不放心。”
　　“具体再看吧，也是年后的事儿，还来得及。天冷，吃完饭早点回屋休息，屋里烧了碳，记得开窗通风。”余清和叮嘱完就自己回屋了。
　　“哦。”
　　“哦。”
　　余去非与商文君两人一起答道。
　　商文君给余去非夹了块鸡肉，靠近她，神秘兮兮地说：“今天孟子义又来找我了。”
　　余去非道：“她还来找你做什么？”
　　商文君：“就聊些有的没的，你说张青青真的那么有城府吗？”
　　余去非：“这件事情还有完没完？”
　　商文君给余去非拍着背，给她顺顺气。她知道余去非也不是因为张府的事儿在生气，是气前面余清和没有提前与她们商量，自行做决定就来一场远行。
　　能维持鹿希堂持续经营下去的最大功劳是余去非，当小时候的兴趣拿来赚钱养家之后，意义完全变的不一样。余去非有多辛苦，商文君其实一直都知道。她也希望能帮到去非一些忙，却什么都做不了。
　　余去非道：“张青青她没有办法，只能放手一搏。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赵家公子这个还算可以的夫婿被她姨娘安排给张茹雪，那之后苏玉儿就会给她安排一个比赵家公子差的人家，以此来抬高她自己的女儿。”
　　商文君道：“我们家去非太棒了，分析的全部都对，就像孟子义说的。你说你经常足不出户，怎么能懂这么多。”
　　余去非白了商文君一眼，“你以为话本白看的吗？这想过去多么简单的事儿，就你不懂，傻乎乎的上赶着被人骗。”
　　商文君道：“嘿嘿，谁傻乎乎的小时候就被我骗过呢。”
　　“你以为我那时候没有发现你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吗？”余去非放下筷子转身往商文君屋里方向走去。
　　听了余去非话的商文君想了半天，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有点没有明白，她了追上去，道：“你刚说的我有点没懂？”


第十六章
　　年节刚过，冰雪悄融，草木萌发。
　　嘉乐二十九年，庚子年正月二八，大吉，诸事皆宜。齐韵大婚，十里红妆占领扬州城多条大小街巷，鞭炮礼花响彻半空。
　　齐韵上轿后，齐母不舍，掩面哭了许久，让围观者无不动容。齐韵含泪惜别，北上燕京。
　　十里红妆的排面，让齐韵婚后好长一段时间还被扬州城里人人称道。齐家本就在扬州城有头有脸，这下更是脸上大有光彩。
　　齐韵在鹿希堂定制的香囊里的香料又给鹿希堂增加了一些生意，不止商文君所在的东三巷很忙，另外两家的销量也都跟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