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上爆竹 (胡善兮)

　　“那我去说吧，我一老头也不怕得罪人。”林大夫说道。
　　张家老爷匆匆赶来这边厢房，他今日去了醉红楼，家中小厮跑去告诉他来家中做客的几家小姐全部都中毒，吓得他赶紧从醉红楼乘坐马车一路赶回来。
　　其他人中毒都是事儿小，燕京来的贵女要是有什么问题，他全家死一遍都不够让燕京那边的人泄恨的。
　　张老爷扶住快要掉下来的帽子，看见林大夫与宋未知，忙问道：“大夫，如何？人要紧吗？”
　　林大夫道：“人不要紧，是中毒，只是毒量不算大，喝几碗药一般就会治愈。只是张老爷，虽说是您家中之事，但最好还是报官，因为水仙花鳞茎汁液除非是人为，不然不会那么凑巧会在茶水中。”
　　“这…”张老爷显得非常为难。“让我考虑考虑，多谢林大夫。”
　　那边的宋未知见张老爷如此反应，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便去向张府仆人要了笔墨纸砚准备写药方。
　　“芍药，甘草，金银花，连翘各两钱，煎服，一日三次。”
　　写完几张方子的宋未知把它拿给张家丫鬟，那丫鬟又把方子给了各家姑娘带来的丫鬟。
　　各家小姐喝完绿豆汤，就被问讯赶来的各家长辈接回去。
　　商文君只带了丫鬟明月，并没有带仆人，所以也没有人回去通知余清和，她自己乘了轿子回去。
　　刚办完事回来的余清和在家门口看到虚弱的商文君，吓坏了。着急问道：“明月，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明月道：“在张家食物中毒了，大小姐回来前喝过些绿豆水。这是小大夫刚刚给的药方，还要再熬些药喝。”
　　余清和接过明月手中的药方道：“那你赶紧扶大小姐回去休息，我去抓药来熬。”
　　他情急之下，也没有喊人，也没有乘坐轿子或者马车，一路跑到离家最近的药堂抓了药。又一路跑回厨房，自己去煎了药。
　　煎完药的余清和拿起药方想重新确认一遍，看看是否正确，他见到药方上最后一句写着“如觉味苦，可在服药后，口含一粒冰糖。”
　　余清和看完拿了一个小碟子装了一小块冰糖与药一起端去商文君那边。
　　“女儿啊，药来了，你赶紧喝了。”余清和端了药，小心翼翼的一路小跑而来。
　　商文君端着药，闻了闻，皱着眉头非常不想喝。
　　余清和道：“文君啊，你就闭上眼睛，当没有看到一口气喝了它。喝完后这边有冰糖呢。”
　　商文君被余清和逗笑，毫无血色的脸上挂了一个勉强的笑，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怎还可拿冰糖哄她喝药。
　　她一口气喝完药，闭上嘴巴忍住恶心把药吞咽下去，拿起余清和递过来小碟子上的冰糖放进嘴里，道：“爹，你怎么会想到拿一颗冰糖来。”
　　余清和道：“药方上面写的，我就拿来了。你先好好休息下，晚饭时间了，我再来叫你。”
　　他给商文君盖上被子，又轻轻把门带上，去了大厅。
　　“余余，你去打听下，今天张府出了什么问题？”
　　余余道：“好的，老爷，我去去就回。”
　　余清和背着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余余一去不回的节奏，他等着等着，坐在厅里的椅子上睡着了。
　　许是天太冷，没睡一会儿，他被冻醒了。
　　“啊...嚏...”余清和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觉得有些冷。
　　“明月，你在厅里烧些碳。明月…”
　　明月为难道：“老爷，这厅里这么空旷，又是通风的，烧炭没有什么用吧？不然我给你拿个手炉。”
　　“那算了。”余清和摆摆手，随后又自言自语道，“难道老了？小时候只是茅草屋也都挨过来了，唉…”
　　明月还是拿了一个手炉过来，余清和也不再拒绝，接过手炉后，手暖和了点，觉得身体也都暖起来。
　　他一边等着余余回来，一边想着鹿希堂的生意。
　　鹿希堂的生意已经半年都维持差不多的销量，一直都没有增长的迹象，他在考虑扬州城的购买力就如此还是需要开发新的产品增加销量。
　　但是余去非一直都在做新的产品，生意好是好，只是一直都没有突破一个新的阶段。扬州城里以前个别的胭脂水粉铺都已经关门，因为产品不够好。
　　“老爷，老爷，我回来了。”余余的喊声打算余清和的思绪。
　　余清和问道：“有打听到吗？”
　　“有…有一些。”
　　余清和催道：“那你快点说。”
　　“等一下，我喘下气。”
　　余余道：“张府大小姐今天请了几家姑娘去她那边喝茶，但是喝着喝着一个个就食物中毒了。”
　　余清和不耐烦道：“这个我都已经知道了，大小姐都回来了。”
　　余余：“嗯，但是发生这种事情，张家一点说法都没有，齐家跟王家气不过，已经报到衙门那边去了。”
　　余清和道：“孙知州受理此事了吗？”
　　余余：“我听人说，孙知州跟张老爷关系好，现在孙知州在帮张老爷说好话，说会给齐王二家一个交代，所以还没定案。”
　　余清和有点气愤，“就给齐王二家一个交代了，还有其他家呢，都当傻了吗。”
　　也是，秦家姑娘只是个庶出，孟家老爷与张家老爷本来就是交好，也不会为难。至于李家跟他余家与张家都是差不多的商户，自然也就可以不管。毕竟张家在燕京还有权势的亲戚。
　　余清和道：“这件事情的后续，你再帮我多关注关注，天冷了，去休息吧。对了，你先去跟刘婶说下，今天晚饭早些做，大小姐午饭都没吃，大概会饿，就早些时候开晚饭吧。”
　　“好嘞，老爷。”余余说完转身就往后厨走去。
　　余清和越想越郁闷，原想着这些年赚了些钱，让孩子能衣食无忧，却还是会让他们受到委屈。
　　大女儿感情不顺，处处惹人非议，去别人家做客，中毒还讨不来一点说话。
　　二女儿一门心思都在研究新香，都不敢断，断了的话也担心鹿希堂的生意能不能维持下去。
　　小儿子放弃读书，要去学武吃苦。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娃都过的不容易，他这个当爹的太过窝囊了。
　　余清和心道，一定要赚更多的钱，争取做到扬州首富，这样就不会再被人欺负。毕竟他这个年纪再去读书，考取功名也不大现实。
　　晚饭时间，明月叫了余去非去吃饭。
　　余去非觉得有些奇怪，今日怎比往常时间早了那么多。
　　明月道：“今日大小姐去了张府，食物中毒，一天未曾吃了，老爷说晚饭时间早些。”
　　“那文君现在如何？”余去非加快脚步，拐了弯，先去商文君房里。
　　明月道：“大小姐午后回来吃过药后好了一些。”
　　商文君此时也刚好醒来，屋里明月烧了碳，还算暖和，她有点不舍得起来了，只是一天未食，肚子不给情面的叫起来。
　　余去非推开商文君的门，“文君，起了吗？”
　　商文君带了点刚起床的鼻音道：“嗯，我起来了。”
　　明月点了火，屋内瞬间亮起来。余去非见商文君脸色还算红润，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多灾多难的文君呀。”余去非走过去给商文君一个拥抱。
　　余去非道：“饿了吗？”
　　商文君点头。
　　余去非：“能走的了吗？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出去吃，爹爹估计在等。”
　　余清和就在商文君门口等着，她们两人一出门就看到。
　　余去非：“爹，我以为你会在饭厅等着呢。”
　　余清和道：“文君好些了吗？”
　　商文君道：“好些了。”
　　余清和内心流泪不止，家里好久没有出现这么祥和的气息了，要是青君也在家就好了。
　　饭桌上，余清和也没有告诉商文君张家那边后续的情况，他想这件事情就到这里为止，以后都不要再跟张家扯上什么关系，即使不做他们家生意也是可以。
　　饭后余去非送商文君回房里，问她，“今日发生何事？”
　　商文君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喝了点茶水，吃了两块点心。然后没一会儿就吐了，其他人也陆续吐，我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余去非道：“那在这之前有什么特别的事儿？”
　　商文君：“燕京来了一个姑娘，齐韵跟张青青都很讨好她的模样，张青青今日跟以往都不一样，打扮的醒目很多。”
　　余去非：“你呀，以后这种聚会少参加，要是宫斗话本，你活不过第二回 。还好这就是普通的宅斗话本，所以你还好好活着。”
　　商文君惊恐道：“这么可怕。”
　　余去非点了点头。


第十五章
　　风未定，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天一夜，年关又将至。
　　张家老爷担心燕京叶家怪罪，先是写了一封轻描淡写的书信让人加急送去燕京。大概表述了事情经过，又在信里反复认错。表示确实是自己这边疏忽才发生这样的事情，并表达等年节过去后，亲自送叶姑娘回燕京。
　　扬州城里的齐家与王家一直在向张家老爷与孙知州施压，讨要说法。茶会那天人多嘴杂，杏林堂林大夫的话被传了出来，张老爷想压下来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