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栽倒在水里,一双大手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回屋里睡?”
姝菡薄透湿衣贴在身上,不低头也知此刻和一缕不挂没甚大分别,只别扭地拒他:“臣妾还想再泡一会儿。”
安亲王想想,“那换到那处吧。”
姝菡本就是个搪塞,无可无不可,遂光着脚向两丈之外的大池子挪去。
将身体完全浸入水中,刚把飘起来的衣襟压平拢在手下,身后一个比水温更灼人的身躯贴合上来。
姝菡便惊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光天化日,在别人的宅子里。他怎么可以?
她便要回身去求那不讲道理之人。
不等开口,便被堵住唇舌,只发出呜呜哀鸣,听的人心意更乱。
安亲王大手滑向她湿衣前襟,趁着姝菡双手推拒他之际,不需使蛮力,顷刻两个人就真的赤诚相见。
姝菡衣裤沉入水中,好不容易挣得半刻脱身,便转身欲躲。
可是哪有路给她逃,她不等立稳,便被身后之人堵在假山壁石前。
为了不至摔到,她用手攀在石头光滑孔隙之间,身后之人却早已就绪。
她既不敢声张,又逃无可逃,就被一下又一下被迫碰捱在石壁之上,激起水花片片。
她羞恼得眼泪涟涟,安亲王却不肯稍稍放过,仿佛要于一夕间和她白首不离、生生不息。
……
姝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主人房,也不知道这一夜被安亲王折磨了几个轮回。
醒来时,只隐约记得,在两个人欲生欲死之刻,他信誓旦旦许诺: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婚旅行即将结束。
前方预警,徽徽菡菡会有短暂分别。
☆、【饵】
晨起的风声在门外低低泣着, 姝菡躺平在床榻上眼神有些失焦。
她不知道安亲王的计划是什么?不知他是不是正冒着身死族灭的风险奔赴生死关、修罗场?甚至不知道他要她在这里等多久?
他离开的时候她睡得正安稳,她醒来的时候空着的半边床榻早就凉透, 这才惊觉梦里那句“等我”是真非幻。
意识已经清醒, 心却漂浮在半空。
这样的迷茫,在她当初家破人亡被托付给岚姨的时候也曾有过,却随着年岁渐长被时光湮没。
可是又不大一样。
那时她不过七岁稚童, 那时, 确知生身父母不会再回还,只得慢慢学会一个人面对世事无常又寂寂无声成长。
今时今日,她已十七芳华, 炼成了个风霜无侵,雨雪不化的坚韧里子, 似乎应该比那时更要冷静自知。
安亲王既然留她在这里等,她就该守着这方院子, 不闻不问, 早晚有一个结果。
他成了事,她跟着得道升天,他丢了命, 她也未见得就会身首异处。
说不得,安亲王早就为她留了后路,纵是功败垂成,也有她立锥之地,不然也不必大费周章把她藏匿在这人迹罕至的别院,留着避暑山庄里的众人迷惑人心。
“夫人, 该起了,早膳已经备好,要不要端进来?”铃儿端了热水进门,背对着门拧热巾子,称呼的变化让姝菡有片刻凝视,随即放弃追问,是不是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好,摆在厅里吧。”想想又道:“帮我准备文房四宝,我要抄经。”
铃儿应了声好,便服侍她擦脸、穿衣。
姝菡坐在厅堂,碗碟摆了满桌,却没什么胃口。
以往一个人用膳,也没觉得如何寂寞。那大抵是因为知道那人早晚会回来。
隔着敞开的轩窗,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姝菡放下筷子走到门口。
竹叶被风摩挲的沙沙响,濡水翻滚着汩汩上扬,水花儿里推了落叶冒头,飘到边沿又沉了底,周而复始不得解脱。
她心里还是有点堵,不愿在这方令人窒息的小院子里被囚住,就抬脚往外头去。
外头能看见大片莲池,是他昨日信誓旦旦要给她的惊喜。
刚到大门口,一个道骨仙风的花甲老人在管家尹伯的指引下往她这边来。
那人也不经引荐,便握拳施了个礼:“老朽邵缇见过夫人。”
姝菡几乎立刻就知道了他是谁。
安亲王外书房有位幕僚就姓这个,经常听他提起如何有大才,今日倒是第一次见面。
“邵先生多礼了,小妇人不敢当您问候。想来,您是来寻王爷吧?不巧他已经离开。”
那邵先生却摆摆手:“老朽一个时辰前刚和王爷议定大事分开,这趟过来是专程来见夫人您的,还请借一步说话。”
姝菡于识人一道历来凭着直觉感官。
这位邵先生,长得副世外高人的样貌,但对她谈不上什么善意,就连那客气都藏着三分虚情假意。
一个政客,总有几张面皮,他所图为何,且听他说。
“恭敬不如从命,邵先生请移步到里面堂屋。铃儿,去备茶。”便是将她支开好说话。
进得屋子,铃儿并不替他们关门,本来也没有旁人在二进。
姝菡在主位上稳当坐了,抬眼看向一脸高深的老者。
邵先生时间有限,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直接一揖到底,毫不避讳地说明来意。
“老朽想替追随着王爷出生入死的万千兵士求您一事,还望您玉成。”
姝菡知道他肯定还有后话,便盯着他狐狸一样的眼神,“先生不妨说来听听。”
“老朽想请夫人随我出趟远门。”
“去哪?”
“京师。”
“怎么去?是用了寻常民妇的样子?还是安亲王侧妃的身份?”
“自然是亲王的侧妃,虽然仪仗未及准备,但出门在外,您多担待体谅。”
姝菡稍稍冷静考虑,复问他:“王爷在何处?可知道此事?”
“王爷自是不知,他的行踪,也恕老朽不能透漏。”
姝菡将整个脊背靠向椅背,神态也显得不愉:“邵先生什么都不说,却要我违背王爷的意愿随你而去,这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吧?况且,我又怎么能确定,您此行不是遭了有心人策反?故意在此刻拖王爷后腿?”
“侧福晋如何肯信某对王爷一片忠心?”
“也简单,把京里的事告诉我,我自然会分辨。”
“这?朝廷里的邸报每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老朽当如何说起?不若夫人问了,老朽来答。”
姝菡想想,知道这人难缠,又急于知道安亲王的计划,便稍微妥协:“好,那先生要保证所言不虚,且毫无保留。”
“老朽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姝菡斟酌了一番,先拣出最要紧的一个问题:“朝中局势如何,谁占了上风?”
“朝中局势乱得很,但上风一说,没有定数。”
“此话怎讲?”
邵先生便直起腰杆顿了一下,姝菡忙让他坐下说话。
他便又开口:“几日前,圣人请平安脉时,被查出来这个月用的补汤,均被投了一种慢性毒物,长期大量服用可致使头脑昏聩,双目失明。”
姝菡示意他继续。
“后来种种迹象表明,这先投毒后自尽的御医是才返京不久的英亲王荐上去的旧人。圣人龙颜大怒之下,就要将英亲王索拿入狱。”
“所以英亲王此番是逃脱了?”
“正是。不仅如此。英亲王侥幸走脱之后,不但没有隐姓埋名亡命天涯,反而不知从哪儿纠集了四万多兵马,眼下正在围城,城内禁军加上九门上的人估计抵御不了太久。圣人大怒,直接赐了钟萃宫三尺白绫,褫夺封号。”
姝菡略心安,只要安亲王不是谋逆,身后就不至万劫不复。至于圣人被投毒之事,她已经不愿去深想到底是不是安亲王的手笔。
“旁的我不多问,我只关心,王爷此行是否已有了完全的准备?”想要勤王,也得有兵马才行。
邵先生犹豫了一下,知道姝菡比他想象中难应付,便稍微透了些口风:“夫人无须担心,王爷他已经安排了援兵直往京城去,只要王爷出了这片地界,便可保万事无虞。”
姝菡点了点头:“所以先生此行想让我出得什么力?”
“夫人应当知道,英亲王围城求得是个速战速决,他最担心的便是咱们王爷兴兵勤王让他腹背受敌,所以我们均推测,他必定会派了伏兵沿途截杀,甚至会不惜代价到承德刺杀王驾。由是,王爷早放出消息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只让人假冒他身份于明处行走,他便带了侍卫暗度陈仓和大队人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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