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想看一眼九公主的面孔。
江阳茂推门而入,一股酒气袭来,屋子里七零八落的空酒坛正正地昭示着他喝了多少的酒。
本是借酒消愁,看殿下这副模样,许是半分愁没消得掉。这种愁,如何这么容易就消得掉啊。
魏濯没醉,清醒地很,他只是想借着酒意昏睡过去,最好能做一些有关从前的梦。
因为他根本想不起来以前发生过什么,脑中心中皆是一片空白,这种空洞让他无比地慌乱。
他的感情太淡了,少时的时光几乎全部都是浅灰色的,从来没有很用力的喜欢和厌恶。
魏姝仪除外,她在那层浅灰色的时光中是一味特别浓烈特别鲜活的存在,像是灰扑扑的冬日里,破苞而开的红梅一般,一枝又一枝,又灿又艳,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但是这份沉甸甸不是喜欢,而是厌烦,所以一直沉到心底,被那层浅灰色覆盖住,且从未有出头之日。
那是被他亲手压下的,而今长成了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怪不得旁人。
现在能够回想起来的,只有那一声声娇憨无比的濯哥哥,他特别想再听一声濯哥哥。
“殿下?”
江阳茂试探地叫了一声,看这疲倦困顿还藏着许多压抑的魏濯,他挺害怕殿下一个失控又将自己往墙上甩,心有余悸地后退了几步。
魏濯左手抓了抓旁边那把红梅伞面的油纸伞,上面的泥污他废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擦干净,不能用热水烫,会烫坏,也不能直接拿水洗,会起皱,只能用柔软的布轻擦,虽然最后也没擦干净。
可放在手边,还是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这是小姑娘那天从集市上买回府的,跟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堆在一起,一次都没有用过,他从中捡了出来。但昨日并没有让她多看一眼,看来自己买过什么自己就都忘了。
魏濯突然笑了笑,然后失神。
“殿下,外面天亮了。”
魏濯抬头看了眼天色,从地上起身。江阳茂见他眼眶猩红,小心问道:“要不殿下再睡一会儿?”
“不必。”
“殿下要去哪儿?我安排一下。”
“上朝。”魏濯说。
江阳茂嘴抖了一下,自家主子平时那可是随性得很,即便是上朝也不会这么早过去,这下心尖上的人在皇宫,他倒也迫不及待地想过去了。
进了皇宫,面前是巍峨的朝堂,魏濯抬眼看,转身饶了过去,江阳茂跟边梁对视了一眼,边梁踏进朝堂的台阶,江阳茂继续跑去做跟班。
魏濯在御花园里绕了两圈,旁人看见都不敢拦着,只不过这里清冷安静,现已是清晨,依照他对小姑娘的了解,她最晚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现在可还早。
他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是为什么,还闲得发慌,可并不愿离去,所在的地方便是姝仪宫的左侧小花园,只要小姑娘一出门,他就能看到。
魏濯命人搬来了些许的军务册子,在石桌上一册一册地处理,眼尾上挑,“你手臂上的伤好了没有?”
江阳茂愣了一下:“快好了,快好了。”
“那日情绪失控,误伤到你,有什么请求,可说出来。”
江阳茂挠了挠头,“就,就,我知晓殿下是无意的,也没怪殿下,没什么请求。”
“不用见外。”
“嘿嘿,我……我……我与小师妹好久未见了。”江阳茂憨笑不止。
魏濯点头:“你去找她,或者请她来京城,你们自行决定。”
江阳茂:“小师妹沉迷练功,我自己可请不动她,要请也得用殿下的名义去请。”
“嗯。”
阮阮今日要同七姐姐见面,出门前专门吃了一颗药丸,她想试试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儿,听到沙哑的音色时惊讶了一番。
“这药丸效果这么好?”阮阮哑着嗓子道。
“是啊,公主声音真的哑了!”喜蕊跟着激动起来,“出门就说公主生病了才这样的。”
“好。”阮阮掩了掩面纱,往外走去。
行至十几步,喜蕊又停了下来,捏阮阮的手指:“奴婢给瑾王殿下请安。”
阮阮正回味早上的豆汁,在喜蕊半扶着的状态下走路,听见这一声后顿时不动了,现在不应该是早朝的时间么?
魏濯声音放地很轻,怕吓到小动物似的:“朝中沉闷,这里的空气倒是清新,只不过本王出来时未带墨石,可否从姝仪宫借上一块?”
阮阮并不想,她还想像雨日那样离开,但现在嗓子是不同的,她总不能一直不说话,不然会被他有所怀疑。
她的声音是沙哑的:“姝仪宫并无新墨,殿下可另寻他人。”
“嗓子怎么了?”
喜蕊不敢让公主说太多话,怕伤嗓子,解释道:“公主染了风寒,嗓子有些异常。”
主仆二人绕过他走人。
魏濯脸色沉下来,他察觉到了,并且清楚地知道御医院的动静,小姑娘气息平稳并没有生病,这副嗓子,怕是用药导致的。
无论如何,用药总归是对身子不好。
“你不是九公主。”
阮阮浑身一惊,停下了步子。
魏濯轻咳了两声,头有些发昏:“九公主从前,都是直接叫本王濯哥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魏濯此刻有些莫名其妙的慌乱,他觉得自己犹如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年郎,眼巴巴地等心爱的姑娘回话,可差别又是如此地大。
别人是初次讨姑娘欢心,而他却背负了更为沉重的东西。
魏濯轻叹一口气,缓缓道:“从前九公主常去禹王府,也常常跟在本王身后,几年未见,倒是和本王生疏了不少。”
阮阮紧了的手掌又松开,她转过身子,极力掩藏自己的情绪,“我从未跟殿下熟识过,何来生疏一说。”
“未婚夫妻一场,情谊也算深厚。”
阮阮失语,提了两口气,“殿下冰清玉洁,我自知浅薄无知,不敢与殿下亲近,年少时做过的糊涂事已然是不对的,还请殿下莫要再揪着不放。”
“若本王不放呢?”魏濯问。
阮阮抿唇,道:“早就听闻六皇姐的婚宴热闹出彩,殿下也是在众人里鲜亮的存在,不仅当场拒掉父皇的赐婚,还亲自在我南下和亲的圣旨上盖了玉玺。不日我将嫁与齐南王世子,有此良缘还要多谢殿下了。”
她说完,停也不停地就离开。
魏濯站在原地,良久不出声音。他若知今日,那时即便是抢也会抢下赐婚的圣旨,便不会有这种被逼到绝地之事。
战场上的奇法诡阵打多了,心里总是会生出计谋的,面对这种情形,还是先不要戳穿她的身份才好。
否则,小姑娘可能真的要气着。但南下和亲的事也是真的,他时日本就不算多了。
“殿下?您听说阮……九公主的一个侍女和七公主的侍女在御膳房打了一架吗?”
“因何?”
魏濯听后,默默吩咐人备上了数十盘鹿离酱送往姝仪宫。
“殿下,这次还掩藏掉是您送过去的吗?”
“不必。”要每日在她面前加重一些存在感才好。
“是。”
阮阮走了一半的路,问喜蕊:“魏濯没跟来吧?”
“回公主,您那一席话说得瑾王脸色非常难堪,他定不会跟来的。”
“他以前从来不会理会我,总是冷着一张脸,任凭我磨破嘴皮都只回一两个字,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阮阮不得其解。
“奴婢也不知情,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魏濯现在还在找我吗?”阮阮又解释:“还在找阮阮吗?”
“还在找,他的人已经把京城都搜寻了三四遍,现在怕是已经疲了,偶尔上街转几圈儿,没有前几日那样激烈。只是还下了一道命令,若找到人之后,可得赏金一千金。”
“哦,看来我在他心中也就值一千金。”阮阮拉长语调,“喜蕊,若我不小心露出马脚被捉了回去,你一定要拿金子过去赎我啊。”
喜蕊笑了笑:“公主莫开玩笑,只是有一事实在是想不通,瑾王为何大费周章浪费人力物力地寻你?这样做对他来说明明是失利的,起码在百姓心中落了个残暴的形象。”
阮阮轻轻哼了一声,“他难道不是残暴的人吗?刚好可以让人们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至于为何要寻我,恐怕是我挑战了他的底线吧?毕竟魏濯控制力那么强盛,最见不得别人不听话。”
她想到自己有什么事冒犯到他时,就总会被训话,那十遍的禹王府家规,抄地手疼,对一个不小心撞到他的小姑娘尚且如此,更何况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呢。
直接挑战了人家的权威,这大概是让尊贵的瑾王殿下失了颜面吧!
阮阮是这样认为的。
“公主,前方的人是孟枫。”喜蕊提醒道。
孟枫手持一封信件,整个人清瘦不少,下巴的胡渣冒了些尖,从远处看是极为憔悴的,他父亲孟学士近来被朝廷调查,牵扯入了一桩贪污受贿案,现在在吃牢饭。
孟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微臣拜见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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