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刚才没注意,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有着被魏濯捏出来的红痕,丝丝地泛着疼意,她随口回过去:“我还有钱。”
发现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对,又急忙改口:“民女还有钱,多谢殿下关心。”
魏濯视线扫向她的手腕,看起来触目惊心,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杰作后,还是不肯相信,他确实没用多大的劲儿,但还是开口问:“很疼?用不用请大夫?”
“不用,现在不是很疼。”阮阮紧盯着魏濯的手指,小声问:“殿下可以还给民女了吗?”
由于她的视线太过热烈,把想要隐藏什么的意味全然地展露了出来,魏濯收回合住本子的念头,耐着性子继续往后翻。
他发现,他越往后翻,小姑娘眸中的惊慌就越来越满。
魏濯索性直接倒着往回翻,刚打开第一页,脸上的神色就堪比料峭寒冬,阮阮大惊,踮着脚伸手去挡纸上的内容。
纤细白嫩的手指中间,轮廓已然被认出,这是一副用墨石勾勒出来的人像,眉眼如锋,薄唇紧抿,不是他还能是谁?
只可惜这副画像被打了个大叉号,在旁边重新画了一个呲牙咧嘴的恶犬,恶犬的另一侧还写了一行圆润的大字—此恶犬名叫魏濯。
—魏濯是个有名号有封地还有钱的恶犬。
—魏濯的窝比别人的窝要冷,还要大。
—魏濯这厮实在是太过小气,竟然拿个破箭头来打发本阮阮,本阮阮很生气地赔了一袋珍珠,不过本阮阮有钱并且大方,不跟恶犬计较。
—床板是不是太硬了?肩颈疼。
过了一会儿,魏濯冷着脸嗤道:“恶犬?”
阮阮踮脚去够她的本子,被魏濯摁了下去:“你叫什么?”
“阮阮。”
“姓什么?”
阮阮顿了顿:“我失忆了,应该是姓阮。”
“从今天起,姓魏。”魏濯把账本扣在她头上,眼睫拓下淡淡的阴影,目光危险,声音低沉:“魏阮阮,是不是本王太纵着你了?”
第9章
阮阮想说,她确实姓魏,她还叫魏姝仪。
阮阮是她闺阁中的名字。
所以魏濯在给她冠上这个姓的时候,她心中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表现出的模样,十分符合一个失了忆的人的状态,任人摆布,说什么信什么。
在背地里骂魏濯这件事,是她的不对,但当时初初踏入禹王府,对什么都惶恐不安,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自然也不敢随便跟人交心,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成了她消遣的唯一方式。
现在,这赤.裸裸的证据就摆在当事人的面前,她百口莫辩,总不能说自己想要养一条狗,并且还想给狗起名叫魏濯,只不过凑巧跟他同名了而已。
阮阮敢确定,她若说出这种话,下一刻魏濯就能将她扔出王府。
所以,她低着头不说话,默默跟在魏濯身后。
“没想到,你竟然对本王有如此大的怨念。”魏濯在前面走着,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跟得上,步伐比平时慢了许多。
但阮阮一直没走上前去跟他并肩。
魏濯回眸,余光里,阮阮小心翼翼地走路,顺着他的步伐,既不多迈,也不少迈,永远保持着一肩的距离。
走个路,走地这么认真,魏濯捎带着勾了下唇。
这是阮阮第二次来到裕霆居,红漆的栏杆,宽阔的长廊,还有东墙角正开地绚烂的梅花,少了第一次时踏进这里的忐忑。
她知道,魏濯起码不会轻易地要了她的命。
东墙的梅树格外显眼,风一吹,就迎来了扑鼻的芬芳,也掀开了封尘很久的记忆。那时她还是个至高无上的小公主,经常用一块面纱遮着脸,跟在魏濯身后,一口一个濯哥哥,叫地很是欢喜。
母后说过,不能给别人看到她的脸,连魏濯也不能看,说小时候看到了,长大后就会因为种种原因嫁不得他,所以,她每次都把自己捂地严严实实。
想来,她曾经还硬塞给魏濯一颗小梅树苗,不知道他有没有栽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成了眼前的这棵。
魏濯见她一直在盯着梅树看,轻咳了一声,阮阮回过神来,走进屋内。
江阳茂立刻为她搬来一张小案牍,又找来两副柔软的坐垫,“阮小姐,您先坐这儿等一等,待会儿就把笔墨纸砚给送您过来。”
阮阮被罚抄这种事情,上一次发生的时候还是六年前,因为背错了古文,而被夫子罚抄五遍。
没想到,六年后,居然被魏濯罚抄禹王府的家规,罚抄的原因还是因为她骂他恶犬。
阮阮觉得这绝对是魏濯在报复她。
毕竟先前她还挑衅了魏濯,说他亲身示意明知故问这个词语毫无意义,还说自己曾经被夫子罚抄过一百遍,已经熟练掌握。
所以魏濯当时就特别冷漠且不近人情地道:“既然明知故问你罚抄一百遍就可以熟练掌握,王府的家规多抄几遍也应该能熟练掌握,本王不希望再看到你本子上有恶犬两个字。”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被罚抄家规,整整十遍。
阮阮后悔极了,早知道这样,她当时就不该逞一时口快。
魏濯坐在她对面,翻阅着一本书,“十遍家规,你若还不开始,到深夜也写不完。”
她这才点了点墨汁,唰唰地在纸上写字。
小姑娘写字的时候很认真,跟走路一样专注,她盘腿而坐,肩颈绷得笔直,三千青丝顺着脊骨下滑,发尾及地,脸颊细腻清透,粉唇轻轻抿在一起,娇嫩柔软。
或许是比初见那天高了瘦了的缘故,她看起来纤细脆弱,轻轻一折就能折断,若她身份清白,又是真失忆的话,先前应该是家人极其呵护的宠儿,所以才这样地天真而灵动。
魏濯有要务在身,中间要离开王府一段时间。江阳茂偷偷跑来跟阮阮聊天,“阮小姐,您一定要记住了,殿下特别讨厌娇气做作,眼泪说来就来的大小姐。他喜欢知书达礼的,蕙质兰心的,听话的温柔的大家闺秀,在殿下面前,你可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言谈举止啊,免得下次又被罚抄家规。”
阮阮在写字,有些心不在焉,“嗯?我很娇气吗?”
江阳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阮阮,郑重地点点头:“你的手腕,殿下就攥了那么一把,就红成这样,还有,虽然你平时很惧怕殿下,但他把你惹急了你居然还敢跟殿下顶嘴,光这一点,就让我十分佩服,身体和脾性,都很娇气啊,受不得一点委屈,要我说你就是个娇气包。”
“哦。”阮阮并没有放在心上。
江阳茂啧啧两声:“哎,我们家殿下在京城的姑娘堆里是香饽饽呢,你每天看着,就一点也不想把殿下给私吞了?”
阮阮掩嘴小声地说:“我哪有把他私吞掉的本事啊。”
她笑着举起三根手指,一根一根地往回收:“一,我是个娇气包,虽然我不这么认为。二,我不是大家闺秀也不知书达礼,三,我也会掉眼泪并且很难收回去。所以,我可没本事把他给私吞了。”
江阳茂拍拍手,叹道:“你可真是个清醒人。唉……希望那个有本事的姑娘赶紧出现吧,早点得到殿下的心,也让殿下早点成家,早点儿孙满堂。”
禹王府的家规又多又杂,什么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能规定个一二三四出来,阮阮轻轻叹了口气,毕竟二皇叔的姬妾有很多,其中的是是非非像用乱的针线头一样难解。
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也怪不得用这么多家规约束她们的行为。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才只抄好两遍家规。
魏濯回来后便是这么一副场景,江阳茂在一侧的垫子上睡觉,阮阮依然在可怜巴巴地奋笔疾书,蜡烛上的火苗来回窜动,明暗的光影交错移动,给屋内平添了几分冬夜的温热。
阮阮连头都没抬,“殿下,家规实在是太多,民女还没写够十遍,您可否再宽限两日?”
“剩下的不必再写。回锦落院的话,让江阳茂送你。”
阮阮长时间地紧绷神经,一听这话,就跟失去所有力气一样,往桌上一趴,短暂地让自己舒缓下来。
等她回到锦落院的时候,王妃还在前厅等着:“阮阮,听说濯儿给你赐了魏姓?”
魏姓是国姓,濯儿肯赐予她这个姓,让禹王妃十分欢喜。
阮阮太过疲倦,只握着一杯热茶暖手,昏昏欲睡,她来王府已经半个月了,何敬永远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活得像个小神仙。
阮阮觉得靠这位小神仙不如靠自己,她现在很想去见徐姑姑一面,要不然,只孤零零一个人待在禹王府,让她心里很不安稳。
禹王妃正在皱着眉纠结:“唉……后院里李嫔和秀嫔今天又因为一罐茶叶名字叫什么吵了起来,两人当着全府上上下下的面儿,差点就要动手。”
王妃身侧的岑嬷嬷接话:“各个世家的庶女本就比嫡女多,若是有些才学的庶女去了,全把嫡女的风头抢了可怎么办。所以啊,太后才规定的每家庶女只能去两个,李嫔和秀嫔都想让自己女儿过去,可不就要一争高下呢,两人不对付地很。”
“不是有两个名额,她们现在争什么?”禹王妃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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