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豫?他为了护着她,倒是舍得下血本。”皇上皱皱眉:“看来想要挑起两人矛盾,只能从晏星流那边下手了。”他古怪地笑了笑:“晏星流不是也喜欢沈家女吗?咱们正好助他一臂之力,也好瞧瞧晏归澜眼看着心爱的女人成为自己弟妹的表情。”
……
沈嘉鱼黑着脸瞪着面前的裴惊蛰,不自觉想起晏归澜来,是不是选世子的时候都是以脸皮厚度为参考标准的?
她明智地决定不接裴惊蛰的话茬,皱眉问道:“世子究竟有什么事?若是无事就别再拦着我了,我还有事情要办。”
裴惊蛰挑高了眉毛,笑的有几分不怀好意:“想拦就拦喽,你若是不高兴,尽可去官府告爷啊。”
沈嘉鱼彻底火了,反击道:“世子,您和我三叔是好友,我也拿您当叔伯看的,还请您说话自重些。”
裴惊蛰:“…”
他阴测测地重复:“叔伯?”
沈嘉鱼给他的表情唬的后退了几步,他见吓到她了,这才嗤了声:“什么了不得的事儿,瞧把你吓得。”他懒洋洋地道:“你三叔前几天已经离京去往西北了。”
沈嘉鱼怔道:“三叔走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西北出了点急事,别说是他,就是我过几日也要回去。”他低头瞧着小姑娘的脸,问道:“这回碰到你是巧合,不过就算没遇上,我也打算去找你一趟,你…和你弟弟,要不要跟我一同回西北,要是快马急行,过几天就能追上你三叔。”
沈嘉鱼面露犹豫,心头急跳了几下,不过很快定了定神:“劳世子关心,我暂时不能去。”
裴惊蛰唇边笑意加深,不过只要是熟悉的人,都能瞧出来他是不高兴了才会这般笑:“因为晏归澜?”
沈嘉鱼心事被说中,难免有几分尴尬,硬撑着道:“跟晏世子有什么关系?我暂时不想回去,世子管我呢!”她说完又转了身:“世子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倒让他十分想把她拽到马上强行带回西北私藏起来,不过现在不急,以后还有机会。她小时候就生的十分合他心意,引得他总忍不住看她,现在长大了更是如此。
裴惊蛰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她纤细袅娜的腰线,握住她手臂逼着她转过身,所谓地笑了笑:“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怕爷了,爷还有件事要问你。”
他的俊美里天然就带了几分邪气,便是这般放肆地看哪个女子,也很难让人生出恶感来,只会看得人脸红心跳。
不过沈嘉鱼显然不在此列,又不想显得自己怕他,板着脸道:“世子问吧。”
裴惊蛰歪了歪头:“爷是轻薄你了还是调戏你了?怎么总对我横眉冷对的?”
沈嘉鱼总不能跟他说因为你小时候给我带来了沉重的心理阴影吧?!她不耐道:“没有的事,世子多心了。”
裴惊蛰耐心终于告罄,欺身挨近了一步,这时身后有把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世子这般强迫女子,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能耐?”
裴惊蛰皱眉转过头,见晏星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他养气的功夫差了晏归澜不少,眉目颇是森冷,只差一点就要动手。
沈嘉鱼趁着裴惊蛰分神的时候,迎面往他小腿处重重踹了一脚,然后一溜烟跑开了,也面露疑惑地看着晏星流。
裴惊蛰居然没有生气,低低笑骂了句:“小野猫。”
他倒也干脆,见今天带不走她,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看也不看晏星流一眼转身便走了。
沈嘉鱼对晏星流也没有多少信任,狐疑地看着他:“好巧啊,二郎君也来这儿了?”
晏星流摇了摇头,声调还是淡淡的:“不巧,我是跟着你来的。”他见沈嘉鱼脸色不愉,难得解释:“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嘉鱼愣了下,脱口道:“可是那些仆妇传的闲话?二郎君放心,都是些闲言碎语,我不会传出去的。”
晏星流居然笑了下:“你就算传出去也无妨。”
这下换沈嘉鱼表情古怪了,忍不住试探道:“那些仆妇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睛,可是郎君和四娘是卢夫人嫡出,全府皆知,真不知他们怎会说出这般无稽言语。”晏星流那种眼神始终让她耿耿于怀,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晏星流面上又露出她熟悉的神色,看了她半晌,才起了个无关的话:“我兄长在兖州的事颇为顺利。”
沈嘉鱼果然忍不住竖起耳朵,他又慢慢道:“卢湄之事,我父亲也很震怒,觉着此女并非良配,所以他为我长兄另选了一位淑佳慧敏,适出阁之龄的世家淑女,只等他回来就要开始谈论婚事,那女子不光出身不逊于卢湄,品性才气更胜过她百倍。”
沈嘉鱼今日已经被接连的状况搞得无端烦躁:“二郎君同我说这个是何意?”
“自古结亲都是门当户对,而有的人你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他的高度。”他垂眸看着她:“更何况你年级尚轻,阅历又少,凭什么断定他对你的心思不是玩弄戏耍?甚至有更深的目的呢?”
字字诛心,话里有话,沈嘉鱼脸色已经变了数变,她脸色僵硬地转过身:“我不知二郎君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
晏星流在她背后欲言又止,目光幽冷。
沈嘉鱼今天给搅和的心情糟糕到极点,回去之后对着个老虎布偶奋力捶了几拳,又打开晏归澜送她的那些小玩意,皱眉瞪着一言不发。
琢玉忙从后拍着她的背:“祖宗,您又发什么火呢?”
沈嘉鱼张了张嘴,却不好说,最后只得鼓起脸颊:“没事!”
她接下来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一会儿想着西北的事儿,一会儿又想着晏星流说的话,再加上关于郑氏之死,那个‘秀’字的玄机死活没琢磨透,她脸上也没个笑模样,沈燕乐逗了她好几回都没见她有点笑脸,姐弟俩最后抱头痛愁起来。
小郑氏瞧得担心,把她叫来道:“持盈公主前几天告诉我,东山那边新建了个漱玉汤池,转为女子修建的,环境也很是清幽,你可要随我去玩玩?”
沈嘉鱼疑惑道:“汤池?”
小郑氏见她有兴致,笑着解释:“就是汤馆,秦王妃几年前把东山的温泉围起来修建的,听说里面还请了专门擦背的,按摩的和调药浴的师傅,常去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美容养颜,对女子大有裨益。”她握着她的手:“我的嘉鱼这样美,更得好好爱护肌肤才是。”
沈嘉鱼虽然没心情,但也不好扫了她的兴,点头道:“但凭姑母吩咐。”她犹豫片刻,问道:“姨母,前几天那些传闲话的下人…”
小郑氏不知想到什么,眼底竟有几分厌弃,淡淡道:“都打死了。”她转了话头:“漱玉汤池后日人能少点,到时候带你去玩。”
沈嘉鱼见她不想多谈此事,干脆点头应了。
漱玉汤池虽建在半山腰,但修建上半点没有俭省,温泉池子各异,有清润的水色,有宝石一般瑰丽的红色,还有剔透的琥珀色,汤池旁边还有不少奇花异草,粉蝶翩飞,汤池又是半露天的样式,泡汤的时候睁睁眼就能瞧见身旁的美景。
这地方价格不菲,不过沈嘉鱼不缺钱,小郑氏也不可能让一个小辈掏钱,记账之后很快让人把她带了进去。因为怕来泡汤的贵人不自在,所以汤池都被弄成了大小统一的隔间,且隔间之间隔音极好,沈嘉鱼选了个离小郑氏不远的隔间,泡了会儿身上也觉得松泛不少。
她让婢女为自己擦好身上的水渍,又换上雪白干净的羽衣,从隔间绕出来,趴在清凉温润的玉床上,等着汤馆里的女师傅为自己按摩。
不料那女师傅才取了玉肌油,门后突然闪出一人影,在女师傅后颈上捏了捏她便昏了过去,打昏女师傅那人很快又转过身,把门上上了锁。
沈嘉鱼听到坠地的声音忙睁开眼,惊怒问道:“谁?!”
她忙撑起身子去看,居然是晏星流,他此时的状态也不大好,玉面绯红,满面薄汗,眼底还有几分迷离,不见了往日的冷清。
她慌忙下了玉床,躲到一边:“漱玉汤池不让男子入内,你怎会在这里?!”因是女子汤馆,晏归澜派来的言豫几个便没好靠近,只能偷偷在远处候着,生怕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被世子剜了眼珠子。
晏星流今天来东山赴宴,没想到酒里居然被人下了药,一路极为巧合地躲到这里,此时见了她,才知道下套之人绝非为了给他弄点媚药那么简单,只怕还有更深的目的。
他见她身上包裹的虽然严实,但其实衣裳极为轻薄,怕是除了这件羽衣和亵衣再没穿别的了,这般打扮,怕是才新浴出来,他要是再早来片刻…他呼吸不由得加重了,还是努力和缓:“别怕,你先坐下。”
沈嘉鱼怒声道:“快滚!否则我就喊人了!”其实她并不能喊,漱玉汤馆还有别家女眷,要是此事传出去,她名声怕是要毁了,她虽然不在乎名声,但晏归澜会怎么看?
晏星流瞧出她的色厉内荏,一撩衣袍在她身边坐下:“我暂时不能出去,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