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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是天子白月光 [金推] (绮里眠)


  他说得这样光明磊落,几乎让容晚初怀疑起自己来。
  她一时间有些困惑。
  难道她真的有这么善意无私?
  她不由得讷讷地道:“袁氏和许氏,还有几个人,前头对翁氏生了恶意,寒冬腊月里却布了局陷她落水。这样恶毒的心思,于我是不能容的。纵然遣了她们回家去,我也必定要明旨申斥……她们以为回了家万事大吉,可是却未必能就如想的那样……”
  殷长阑温声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去做。”
  容晚初沉默了片刻,道:“其实忍冬已经查明了当日的情形,只是她们那时行/事都在言辞之间,少有实证……”
  她说了半晌,到底喟出一口气来,神态有些怅然,垂睫盯着殷长阑衣袖上的花纹,轻声道:“我只是不想单留她们几个人在宫里,脏了我的地。”
  殷长阑不由得有些后悔。
  原本不过是调侃,没想到她心里压着结,反而招了她的心。
  也幸好教他误打误撞,不然更不知道这小姑娘夜里要辗转几宿。
  容晚初眼睫低垂,就看见视野里那只纹着黼黻章纹的衣袖忽然扬了起来,男人温热的手掌落在她颈后,温柔地捏了捏,道:“放心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
  他含/着笑意道:“家中的儿女都约束不好,何谈治国平天下?”
  容晚初轻轻应了一声,神色到底有些怏怏的,道:“到底对不住明珠,我不曾替她主持了公道。”
  殷长阑微微眉梢微微地动了动。
  又是翁氏。
  说曹操,曹操就到。
  侍女的声音在帘外响起来,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唯恐打扰了房中人的谨慎,道:“翁姑娘求见娘娘。”
  殷长阑放开了手,向后靠在了迎枕里,道:“去罢。”
  他语气有些懒散,容晚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微微抿起了唇,道:“我去一去就回来。”
  殷长阑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声音太过轻微,以至于难以分辨这一声里的情绪。
  翁明珠在前头的小偏厅里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容晚初从回廊角里露出身形来,她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出去,挽住了容晚初的手臂。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红通通的一片,像只兔子似的。
  一看就是刚狠狠地哭过一场。
  容晚初拍了拍她的手,缓声道:“这是怎么了。”
  翁明珠声音还闷闷的,有些未歇的哽咽,道:“娘娘,方才尚宫局的姑姑来同我说,明日我就能回家去了。”
  她住在凤池宫里,受容晚初的庇护,尚宫局对她不敢造次,态度也十分的殷勤恭敬。
  容晚初闻言就微微地笑了笑,道:“这是件好事,怎么反而掉起泪来。”
  翁明珠有些赧然,逃避似地转了转头,道:“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您还为我费了心,实在是……实在是羞愧。”
  声如蚊蚋似的。
  容晚初笑了起来,道:“这也值当是个事。”
  她温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既然得了消息,就收拾、收拾,明日里等着回家去。我使人给你家里递个信儿,教他们知道明儿到宫门口来接你。”
  翁明珠抿着唇,眼睛亮亮地看着容晚初。
  她不是一个善于矫饰的人,眼睛里头的不舍几乎全然没有掩饰,但她就这样看着容晚初,到最后也没有说出“舍不得您,往后还能不能常来看您”这样的话。
  即使是天真如翁明珠,也朦朦胧胧地知道,宫里只有贵妃娘娘一个人,对娘娘才是最好的。
  往后出了宫,内外有别,就只有三节两寿、宫宴朝贺的时候,才能见一见了。
  她会在家里悄悄地烧香,替娘娘祈福、保佑她一生安泰,长命百岁的!
  小姑娘的小心思,容晚初并不清楚。
  她看着翁明珠面上一时欢喜,一时怏怏,又问她道:“是不是我来的太不巧啦?阿讷姐姐都替我去通报了,我才知道原来陛下也在您这儿……”
  容晚初微微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默认了。
  翁明珠原本搀着她的手臂,在游廊里缓缓地走动,这时候就顿住了脚,道:“那您快回房去吧。”
  她赧然道:“我就是太欢喜了,没有忍住来找您说说话,打扰了您和陛下相处,就是我的罪过了。”
  她面上神色澄澈,站在地下眼神真挚地看着容晚初,还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
  容晚初不由得笑了笑,道:“好。”
  她招了招手,在廊底等着侍奉的青女就趋近来,听她吩咐道:“送明珠回去,我给的东西都替她收好了,一并带回家去。”
  又回头看翁明珠,温声叮嘱道:“明日我就不送你了。往后家去,倘有什么事,就悄悄地给我递个消息,我替你做主。”
  翁明珠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看着容晚初由人服侍着离开了,小姑娘站在原地,眼睛一眨,无声无息地流出泪来。
  容晚初出门的时候不久,再回到暖坞里来,殷长阑还如她出去时的一样,斜斜地倚坐着,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里的书。
  容晚初前头看那册游记看到一半,著者是个前朝不甚得志的书生,在序中自陈落第之后立志游遍山河,但在容晚初看到的部分里,还只是在写西北、北境的风光见闻。
  这些地方,原本都是殷长阑曾铁骑踏遍的所在了。
  她不由得微微地笑了起来,道:“七哥看他写得如何?”
  殷长阑翻着书的时候态度漫不经心的,并没有看得多认真,忽然被她问了一句,就挑了挑眉,道:“远不如阿晚当日的词章。”
  容晚初忍不住轻轻啐他一口,道:“你见过什么好的。”
  殷长阑却合了书,低吟道:“浩歌昔向天阑越。万里寒来玉关雪。旧帐弓刀犹照夜。”
  小小的女孩儿,跟在个草莽将军的身边,看的是早梅风,旌旗烈。写的是边庭月,君侯血。
  少年时新愁赋尽的涂鸦之作,如今被男人低沉而微哑的声音徐徐诵出口,让容晚初一时觉得脸上都烧透了。
  她探臂掩上了殷长阑的口,水润的眸子盯住了他,控诉似地看着,道:“你还说出来!还不快忘了,再不许提的。”
  男人的颔上有了浅浅的绒须,在面上看不出来,贴在手掌柔软的皮肤上,就略生出分明的触感。
  殷长阑还在笑,嘴角微微挑上去的时候,温热的唇/瓣就蹭过了细腻敏感的掌心。
  容晚初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殷长阑迎着她的视线,抬手将她的手握住了,微微用力,将女孩儿带到了自己的身边,低低地道:“阿晚的每个字,我都记在心里。”
  他声音低沉,像是带笑,又像是认真的苦恼,道:“阿晚要把我怎么办?”
  他一双眼又深又黑,凝视着容晚初的时候,几乎要把她拉进不见底的漩涡中去。
  女孩儿被他握着手,力气并不大,却让她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他,不盈一尺的距离,连他喉结滚动时微微牵动的皮肤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一时之间连回应都忘了,只能身不由己地回望着他。
  殷长阑却揉了揉眉,有些无奈地低低笑了起来。
  他温声道:“傻丫头!”
  他拂过容晚初又乖又明媚的眼,拢着她的肩,引着她在他身边坐下来,交错之间鼻息拂过她的颊和耳,小姑娘的手指在他掌心里无措地握紧了。
  他捏了捏容晚初的脸,道:“这个时候,还不斥责我,推开我。就这么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
  容晚初恍回神来,嘟呶道:“还不是你欺负我。”
  她一双眼左右瞟着,只再不肯落在殷长阑的身上。又想着怎么打破这教她羞窘的气氛,又不舍得叫了服侍的人进来打扰,一时又觉得口舌都有些发干。
  炕上的小方桌之前被她踢得远远的,攒盒半盖着盖子,露出里头攒金簇红的果子来。
  容晚初的视线落在上头,就像见了救星似的,推开了殷长阑偏过来的肩,娇娇地道:“我渴了,快替我剥个冻梨子吃。”
  想做出个颐指气使的样子来,落在殷长阑的眼睛里,却只觉得她娇憨可爱。
  男人看了她一眼,微微含/着笑意,果真起身去替她拿果子。
  容晚初在他那分明温柔的一眼里,一颗心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危险和胁迫,无意识地“怦怦”剧烈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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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储秀宫里滞留了小半年的娇客们,容晚初又重新忙碌了起来。
  她也说不清楚这样的忙碌里有几分是年下宫宴确有其事的纷忙,几分是因为那一日男人让她莫名生出的危险感在作祟。
  好在殷长阑的正事也空前地多了起来,年下各部京官的考课,外官也有一部分到了回京述职的时候。
  容晚初并不知道他每天具体做着什么,但从他的来去匆匆,和李盈三言两语的通风报信里,感受到某种山雨欲来的气氛。
  今年是升平皇帝登基的第一年,也是殷长阑再世为君的第一年。
  升平留下了一个疮痍满目的烂摊子,容晚初亲自经历过,她知道躺在这副残骸上,倘若醉生梦死,也能享得十年的花月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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