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果然是语出惊人,也亏她语带哽咽竟还能把这番话说得字字清晰,太后跟乾隆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努达海则是满脸的又惊又怒,五色杂陈,福康安这位恐怕泰山崩塌都能无惧于色的大男人竟被此话震得身子抖了几抖,而和纯也猛然抬起头来,双眸紧盯着泪水纵横的新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福康安救你本是理所应当,你不必太过于计较,为奴为婢这种事情,也不该是你身为格格能说能做的。”乾隆第一个回过神来,黑了张包公脸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竟然敢肖想自己为和纯挑选的未来额驸,这新月看着柔弱,胆子却当真不小,乾隆危险的眯起了双眼,想着若不是看在已故端亲王的份儿上,怕是立马就拍了桌子。
太后也回过味儿来,脸色也不比乾隆好看到哪儿去,一抬手阻止了想要再次开口的新月,冷了声音说道:“富察府中还有尚未婚配的男子,你一个未出阁的格格,怎能前往入住?此事不必再提,哀家与皇上会另替你择一个好的去处。”
“老佛爷,皇上。”新月眼中又落下泪来,哑着声音哭道:“富察大人的恩情,怕是我们姐弟粉身碎骨也未必能报,如今只望可以赐给给我们姐弟一个机会。”
新月说完,又是磕头不止,克善被新月的一番行动惊得目瞪口呆,有心阻止却只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哀家已经说了不必再提,你将哀家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不成?”太后终是拍了桌子,声音也凌厉了起来。
“那么就请太后跟皇上允许新月偕同幼弟前往富察府亲自登门道谢,聊表寸心。”听了太后的话,知道入住富察府无望的新月如是说道。
“格格不必如此,奴才府上担当不起。”福康安被新月丢下来的一个接一个天雷砸的有点发懵的时候眼神突然一转,就看到了面色不好的和纯,终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听了新月的话后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
“富察大人,新月是发自肺腑的想要报答你,请你不要在意我们姐弟的身份……”新月抬起头拿泪汪汪的双眼楚楚可怜的看着福康安。
“皇玛嬷、皇阿玛,和纯身子有些不适,就先请罪跪安了。”和纯忽的站起身子,打断了新月未能说完的话语,匆匆冲太后跟乾隆行了礼,就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慈宁宫。
如此失礼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在和纯身上,太后跟乾隆面面相觑,脸上均带了苦笑,今日之所以将福康安一起召进宫来本是乾隆因着这段时日为了堵住众臣之口,不得不给晋了职位的福康安摊派了大堆的事情而令“小情侣”二人久久不得相见后所给的补偿,怎知却引发了这样一番变故。
福康安苦不堪言,眼睁睁看着和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就头也不回的离去,自己不能追过去的同时恐怕还得继续听新月唧唧歪歪,心里的怒火不断攀升,大有将要爆发的迹象。
“臣斗胆,若蒙皇上太后不弃,愿迎格格与小世子回府!”一直未曾说话的努达海这时却突然开了口,声音铿锵掷地有声,又让众人大吃了一惊。
新月本来就在福康安与努达海之间很是纠结,好不容易做了决定选择了年轻有为面貌俊朗的福康安,怎知自己的请求被太后、乾隆以及福康安纷纷拒绝,心下凄凉之际听的努达海如此言语,转头又看到他坚定的侧脸,心里的天平再次摇晃了起来,正有些恍惚的时候便听到太后跟乾隆纷纷准了奏,虽然仍有些不甘,但想着出宫之后若想去富察府上也多了许多机会,便也磕头谢了恩。
太后跟乾隆舒了一口气,既然有人愿意接下新月这个烫手山芋他们自然是相当了乐意,太后也忘记了将军府也有未曾成亲的年轻男子,有些迫不及待的点了头。
于是一切尘埃落定,太后跟乾隆又吩咐了许多话语,才将新月姐弟和努达海放出了慈宁宫,只留下了福康安,努达海得偿所愿心里自是高兴,与新月告辞后就飞奔回将军府去为迎接新月姐弟入住大肆准备,新月虽然未能达成自己的愿望,但毕竟对努达海也有些暧昧的情结,再加上另有期待,面上倒也露了些喜色。
被单独留下来的福康安脸色并没有丝毫的缓和,而且更有了些心急如焚的感觉,乾隆心里本就感到愧疚,见了福康安的样子愈发的不忍,便跟太后请了退,带着福康安往坤宁宫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章奉上,虽然还是有些晚了……
68第六十七章 乾隆巧做“和事老”
和纯出了慈宁宫的大门,心里郁郁着不发一言只是往前行,梅竹踩着碎步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平日甚少看到和纯甩脸子的她见了此番情景,不免有些忐忑,方才她候在外厅中,内室发生了什么事情自是不知,因此对和纯不悦的原因也便无从了解。
况且梅竹自忖身份,虽说自己是和纯的贴身丫鬟,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宫女奴才,如何能随便置喙主子的事情?这皇宫之内规矩甚多,等级更是森严,若是做了、说了什么不合适的,怕不免落了人耳实,没来由的给自己主子添了不必要的麻烦却是不妥了。
只是和纯素日里对待身边的宫人们并不如其他主子般疏离和轻贱,对待梅竹这个贴身侍女更是与旁人有些不同,将心比心,梅竹也是真心尊重并喜爱和纯这个主子的,便只想着她好,如今见和纯面色不虞,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帮,心里不免有些懊恼,只乱七八糟的想着些主意,便亦是无言。
梅竹自己在那里因着和纯的事情万般纠结,和纯自己脑中也是混乱成一片。其实她心里明白的很,福康安并无什么过错,自己这通别扭情绪来的确实没有由头,不过是些小女儿心性罢了,她向来是个恬静淡然、豁达开朗的性格,又有宫内众多规矩束缚,倒是从未像现在这样闹过脾气。
“恋爱中的女儿总难免会使些小性子。”想起前世好友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和纯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苦笑,她如何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如此便是因着福康安在自己心里占了分量,才会在涉及到与他相关的事或物的时候带了些敏感。
又想起方才新月说出那番“惊天动地”言语时福康安脸色大变,乃至于身子都房屋隐隐有些颤抖的样子,和纯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着能让福康安如此“花容失色”,怕是百年难得一遇,自己好像该是赚到了。
和纯这一笑,倒像是往平静无波的水面掷下一颗石子般,瞬间就打破了方才有些压抑的静谧氛围,梅竹趁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公主,可是要回寝宫?”
和纯想了想,因为方才的一笑,她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忖度着今日在慈宁宫待了半日多,坤宁宫皇后那里却只是晨起请安的时候见了一面,便开口说道:“还是去坤宁宫陪皇额娘聊会子天吧。”
说罢抬脚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想起还未满周岁的十五阿哥永谨那张比之永璂在襁褓时还要可爱上几分的粉嫩团子脸,心情便愈发的好了起来,连带着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于是满心只想着赶紧把某个未来小正太抱在怀里好好“揉躏”【非错字,故意写的】的和纯便理所应当的没有发现身后远处那抹明晃晃的金色与孔雀蓝。
梅竹悄悄的松了口气,陪在和纯身边这么些年,对自家主子的性子如何虽然说不上十分,但也算得上八九分清楚的,当然知道和纯对两个幼弟的喜爱之情不同于旁人,即便心里有些恼意,看见十五阿哥的时候怕也就去了多半,脸上便也浮起了抹笑意。
到了坤宁宫的时候,十五阿哥永谨正结束了他的午睡时间有一会儿了,永璂也已经从上书房下课回来,正逗弄着自己可爱的弟弟,而皇后则坐在旁侧的榻上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眼里满是宠溺的神色。
“和纯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和纯一进门儿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包子”都洋溢着灿烂的笑脸儿,那忒招人疼的模样让她心里最后一丝不虞终于也不翼而飞,先上前去脆生生的请了皇后安。
“起磕吧。”皇后眉眼间带着笑意看着和纯说道,这些年来她与乾隆鹣鲽情深,又有和纯姐弟三人相伴,性子愈发的好了,纵使严厉中也是透着些和缓。
“可是从老佛爷那儿过来的?”皇后看着和纯站起身子,便开口问道。
“回皇额娘,和纯正是从皇玛嬷那里过来的。”和纯回了话,又想起在慈宁宫中见到的某人,还是觉得有些发堵,于是错开话题,转身边朝永璂跟永瑾的方向走去便说道:“怎么今儿个咱们的十二阿哥竟然有空过来了?”
永璂猛地将身子直起,紧盯着着和纯后退了两步,然后才开口反驳道:“这里是皇额娘的地方,纯姐姐来的,我难道来不得?”
和纯拿帕子掩了嘴,看着如临大敌般紧绷着张脸看着自己的永璂,遮挡住自己嘴角的笑意,装作满是无辜委屈的问道:“十二阿哥,你怎么见到自己亲爱的姐姐跟像见到敌人一般,倒叫纯姐姐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