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原来那位公子就是富察贝勒?”和纯“惊讶”的轻呼出声,打断了乾隆的思绪。
和纯眼角余光看到乾隆脸上神色变了一变,知道自己已引起了乾隆的注意,便假意带了疑惑的神色,冲多隆道:“富察贝勒该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想来是不识得你这个贝子吧?”
“那倒不是,以往王室的聚会中却也见过几次,只是平日素无来往。”多隆答道。
“这么说那富察贝勒竟是知道你是贝子却仍然大打出手?”和纯面上惊疑之色更甚了,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于是乾隆的脸色更黑了。
“这……恐怕是看我不顺眼,早就想出手了吧。”多隆一张脸都快变成苦瓜色了,居然还忘不了自嘲。
“岂有此理,这富察贝勒当真是太过份了!”兰馨不由自主脱口道,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忙垂了头,雪白的脖颈上慢慢侵染了一抹淡粉之色。
乾隆现在虽气得脑仁儿再次疼了起来,却仍旧是发现了自己这个女儿的异常,当下又端起杯子装作喝茶的样子,脑子里却在盘算着什么,一屋子人见他不发话,便也都闭了嘴。
“多隆听旨。”装模作样的喝了两口茶后乾隆放了杯子,端正了神色开口说道。
多隆闻言愣了一下,乾隆微服出宫的时候从来不会用皇上的身份下旨这是惯例,今日突然打破常规倒有些出人意料,多隆猜想该是主子要责罚自己了,不免有些紧张,忙又是一头磕了下去,道:“奴才接旨。”
一旁福康安跟纪晓岚忙起身一人站在了雅间门口,一人站在了临着走廊的窗户旁边,都开了一个小缝往外看着,以防门外有人,被听了去。
“贝子多隆,因龙源楼失仪,着即日起于贝子府禁足闭门思过七日,时日不到,不得出府行走。”乾隆表情严肃的说完,众人均暗自松了一口气,虽说是处罚,这处罚还当真是轻的很,多隆忙领旨谢恩。
“起来吧。”乾隆这才对多隆颌首说道,可怜跪到双腿都快发麻的多隆终于得以站了起来。
“思过完了到傅恒那里去报个道。”乾隆轻描淡写的说道。
“嗻。”多隆下意识的应了,反应过来后又疑惑了起来。傅恒?那不是瑶林的父亲吗?没记错的话现在该是军机大臣吧?为何皇上让找他去报到呢?
多隆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多问,乾隆见他呆站在旁侧,不觉有些好笑,强忍了笑意咳嗽两声,沉声道:“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贝子府反省去?!”
“嗻,奴才告退。”多隆忙施礼告退,出了龙源楼往贝子府去了,一路上仍在思量,不知道乾隆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胡思乱想中竟是没有注意路上的行人,只听得“哎呀”一声,多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撞着了一名女子。
“姑娘,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多隆忙上前道歉道。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走路都不长眼的吗?姑奶奶也是你随意撞的?”被撞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梳了条大辫子,穿一身粗布的衣裳,一双大眼睛瞪着多隆,口中嚷嚷道。
听对方出言粗鄙,多隆皱了下眉头,心道今天真是晦气,遇事百般不顺,果然是出门忘记看黄历了不成?偏此事确是自己不对,只得耐了性子继续上前道歉,想着不行就给女子些银子打法她走了便罢。
“算了算了,今儿姑奶奶有急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算你走运。”那女子挥了挥手,粗声粗气的说道,然后一把推开多隆边往前大步跑着离开了。
多隆一头黑线,想着莫非现在坊间女子现在都这般说话不成?不过一想与自己无关,倒无所谓,还是回贝子府闭门思过最要紧,便迈开了步子又往回府方向而去,只是这次不敢再神游天外。
不远处一条胡同里探出个脑袋,却是刚才多隆不小心撞到的那个女子,她看着多隆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又将脑袋缩了回去,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在手里来回掂量了几下,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笑,自言自语道:“果真是个有钱的,活该你倒霉,遇见姑奶奶我,这银两我就笑纳了。”
女子说罢,将钱袋往怀中一塞,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的从胡同里走将出来,往多隆相反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酱油什么的,该打就打打吧
☆、第十一章 白吟霜“知恩图报”
那边多隆受罚又丢钱暂且不说,这厢乾隆等人好不容易可以坐下来吃个安生饭了,谁知才动了两筷子,雅间的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了,一屋子人猝不及防,五个人十只眼睛全往门口看了过去。
待看清来人后和纯差一点没将嘴里的饭菜喷了出去,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才调动着面部的肌肉和嘴巴的骨骼把吃食吞下。
原来进屋来的正是白吟霜父女,和纯回想了半天最终确定自己没有听到什么敲门声,环顾旁人也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想是都没料到这父女二人竟是如此大胆。
也不知白吟霜对众人的表情是视若无睹还是她当真没注意到,总之她搀着白胜龄进屋后眼神往众人身上一撩,待看到福康安的时候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熠熠发起光来,当下扶了白胜龄走到福康安面前,二话不说拉着老父就跪了下去。
“咳咳咳咳……”好不容易咽下嘴里东西的和纯本想喝口水润润嗓子,见了白吟霜父女的举动,一下便呛了喉咙,咳的小脸都有些泛红起来,乾隆忙心疼的拍着她的背顺气儿。
“白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被跪的当事人福康安却不慌不忙,看了白家父女一眼,并不起身扶他们起来,只是口气淡漠的说道。
“吟霜感激公子恩情,公子对我父女二人的大恩大德吟霜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伺候公子一生一世。”白吟霜冲福康安磕了磕头,随即抬起头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福康安。
和纯顿时觉得自己凌乱了,这情节是不是有点不对了?不是应该富察皓祯跟白吟霜看对了眼,然后来个情意绵绵你情我愿的激情戏然后比翼双飞吗?虽说自己穿过来介入了剧情后就知道可能会有些改变,但也不至于变的这么离谱吧?难不成白吟霜居然看上了福康安?
“你不用谢我,我也并没有施舍你什么恩情,就算是方才给的银子也只是给白老丈瞧大夫用的,与你并无什么关系。”福康安口气淡淡的说道。以身相许么?笑话,他福康安还不至于看上在酒楼中穿着披麻戴孝般的衣服唱着淫词艳曲儿的女人。
“吟霜自知出身低贱,入不了公子的眼,只求可以常伴公子身边,端茶倒水、洗衣擦地,绝无怨言。”白吟霜却愈发真挚了起来,几句话才说完,眼泪便如倾盆大雨般从她大大的眼睛里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福康安愕然了,白吟霜纠缠也好吵闹也好他倒是不怕,不管她怎么说自己只要一口回绝便罢,不成想自己什么重话都没说,她就哭得如此凄惨,这倒叫福康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一旁好不容易顺下气儿来的和纯看着福康安脸上略显了窘迫的神情心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要知道福康安在历史上可是以勇冠天下的封王之帅,能看到他有今日这番情景,自己这该是多大的际遇啊?
“公……子……,我……我……”白吟霜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睛却还直直看着福康安的方向,和纯抬眼看去,正对上了白吟霜一脸梨花带雨的娇弱景象,不由得一阵恶寒。
再侧眼看去,和纯只见纪晓岚是一脸明显打算看戏的表情,兰馨是微低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自家皇帝老爹则是满脸的高深莫测,眼看着白吟霜越哭越厉害,福康安脸上窘迫之色愈发明显,不想再被白吟霜制造的【噪音】污了耳朵的和纯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看来这恶人得由自己来当了。
“这位姑娘,你且住了哭声,我有些话儿要问你。”和纯思量了一下,缓缓的开口道。
“小……小姐请问。”许是和纯的声音比较温和,白吟霜渐渐止了哭声,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儿看向和纯道。
“你说这位公子与你有恩,不知恩从何来?”和纯不想说些废话,开口便直入主题。
“公子他心性善良,见我和家父受人欺辱,家父更是被人推得从楼梯跌落,便予了我父女俩一锭银子,让家父去寻了医馆找大夫看病。”白吟霜娓娓道来,声音中还带了些许哽咽。
“老丈今年贵庚?”和纯偏转头看向白胜龄问道。
“回小姐的话,六十有二了。”白胜龄颤巍巍的回答。
和纯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一步步慢慢走到白家父女身边,俯身扶起白胜龄,然后冲面带疑惑望着自己的白吟霜厉色道:“白家老爹自楼梯跌下,你就算是身无分文也该先找处医馆为老丈诊看,更何况这位公子适才已给了你银两作为老丈看病之费用,你却对老父的伤痛全然不理,只来了这屋里哭哭啼啼纠缠,如何为人子女?!”
白吟霜想是没有料到和纯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当下有些语塞,却仍旧强硬了嘴说道:“结草衔环,知恩图报,本就是亘古以来不变的道理,我既受了公子恩惠,如若就此离去,岂不是不仁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