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样才能得到诰封?李明玉是指望不上了,她做再多事,也只是给那个躲起来享清福的大小姐做嫁衣。
李明琪站在桌案前,一眼看到一封公文顿时更生气,小手啪的拍上去“齐家这父女俩真无耻!”
念儿跟着骂一遍,又安慰道“确定齐阿城跟项北公子结亲,就不会再觊觎南公子了。”
这也是好事。
“这好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明琪生气,“现在的问题是项家不觊觎我了。”
念儿第一次知道觊觎原来也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有需才有求,不需要我了,我就没用了。”李明琪用小手指恨恨戳公文,“没有用就成了废物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已经当过大小姐了,就不能再回去当李明琪。
李明琪看着公文,越看越明白,不就是两家合作,结盟共助嘛,她坐下来“我给项云写信,让他派兵马来助我打理山南道。”
这样就能算是有用?念儿眨眼“小姐不是应该派兵马去助他们?”
先前不就这样做的?姜管家至今还在项南白袍军中。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李明琪铺展信纸,“以前大家都是打叛军需要兵马,现在,不是打叛军,兵马不重要了,地方变得更重要,给兵马对方还怀疑戒备呢,要不然为什么姜管家被南公子留在淮南道,从不带在身边。”
她口齿伶俐,念儿听得依旧糊涂“哦……”
李明琪撇了蠢丫头一眼“项云现在就有一个陇右,我把山南道分给他一半,你说他想不想要?”
念儿恍然连连点头想要。
“没有我的邀请,他可没借口进来。”李明琪道,小鼻头皱了皱,提笔写信,“他来了,兵马也是我的一份助力,我在山南道剑南道的位置就更不容动摇了。”
她这个假大小姐出现在人前越多,做的事越多,才能更长久。
念儿一步站过来挽起袖子“我给小姐研墨!”
李明琪道“研墨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信送出去。”
她定期都会给项南送信,剑南道还没有宣告解除婚约,就需要夫妻之间信件来往。
以往写的信内容没什么,这次不一样了,要避开剑南道。
“明面上依旧给项南公子送信。”李明琪对念儿小声叮嘱,“然后趁着出去,找个走西北线的商人把信送给项云去。”
念儿也不是一无用处,信按照李明琪的吩咐妥当的送了出去,直到过了三个关卡,才被发现。
快马加鞭送到麟州的桂花手上,她看了内容,一向木然的脸上浮现怒意“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就如在山南道看着韩旭一样,韩旭到麟州后,她也来了。
理由是打理剑南道和山南道诸事。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懂吗?”韩旭反驳,“还用的着问我?”
桂花道“我会的这些是跟李都督学的,李都督也说过一句话,学无止境,李都督不在了,又是从未有过的乱世,我当然要继续学。”
韩旭木然道“你有什么不会的,在剑南道山南道也能问我,不用特意跟来。”
这个女人不敢承认,还把视线看向外边“还是当面请教更妥当。”
天天面对这个韩旭,难道有个独处时间,但看着李明琪的信,桂花完全没好心情了。
坐在廊下喝茶的负责押送货物老管笑“这些小姑娘心眼就是多。”
“损人不利己的心眼再多,也是蠢。”桂花道,“看来得让她生一场病回内宅老实养着,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候……”
老管道“趁着项齐结亲,我们跟他解除婚约就好。”
项李两家联姻现在没什么好处,解除婚约能让项云在卫道面前看起来少一个助力。
“我这就跟小姐写信。”桂花点头,“现在……”
她的话没说完,外边有卫兵急急进来“项云带着陇右兵把麟州围起来了。”
项云?桂花神情惊讶,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去安东回家探亲吗?
“糟了。”老管从地上跳起来,“这厮要对小姐动手了!”
桂花问“要对小姐动手怎么先来打麟州?”
老管跺脚“他要用韩旭对付小姐,质问小姐弑君大罪!”
………
………
一层层兵马在麟州在蔓延铺展,看似水一般缓慢,但随着水越变越红,围拢也越来越小,麟州的城墙已经清晰可见。
善变的阵型,勇猛的厮杀,撞击在一起的兵士们如同在和自己鏖战。
自己总是很难战胜自己,尤其是人数处于劣势。
老管站在城墙上恨恨的拍墙头,再看城内,仓皇逃进来的民众将整个城池搅动的沸腾,到处都是哭喊声。
项云从兵阵走走出来,看着前方的城头。
“韩旭,出来认罪!”他高声道,“否则,满城皆为叛逆,杀无赦!”
列阵的兵将将他的声音一层层齐齐的传出去。
“韩旭认罪!”
“韩旭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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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共问罪官韩旭
麟州的官衙就是鲁王宫,王宫比不上皇宫,但比其他道衙要高厚得多。
高厚的墙院也挡不住满城的喧哗。
哭声喊声叫声声声冲破门窗。
“你可以把我关在城里。”韩旭坐在厅堂里,看着中里,“还要把民众们都关起来吗?”
中里只道:“大人放心,些许毛贼不足为惧,我们能守住麟州城。”
韩旭看着他:“你说的我们,是谁?到底为什么把我困在麟州?”
是李明玉,还是那个小齐?
他知道不管李明玉还是河南道那个小齐,与他交好并非真心,只是利用他争权夺势,但现在天下未平,卸磨杀驴也太急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淡然的韩旭,看着中里的时候,难掩怅然。
在麟州城被围住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作为一城之主,蛛丝马迹的变化他都能发现,更何况是断绝商路境内封闭这么大的事。
让他更震惊的是安排这一切的是中里。
中里是他的眼,是他的手,手和眼突然没有了,他就变成了瞎子废人,他无可奈何。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世上哪有什么忠诚义士,都会变的
“你什么时候投靠他们的?”他问。
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遍。
中里一如先前不回避他的眼神,只道:“大人,我的职责是守护你的安全,从始至终都没有变。”
韩旭冷笑:“本官的安全,不是你们这些兵马能守护的,而是手无寸铁的民众。”
他伸手指了指外边。
“如果你们守不住民众安危,那本官也不会安全。”
有人从外边急急进来:“里大人,管爷让你把请韩大人出去。”
中里皱眉:“用不着韩大人出面吧?”
来人看了眼韩旭,低头道:“管爷说,守不住城,伤亡会太大,还是“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中里很清楚,肯定是为了韩旭不值得让全城人陪葬。
韩旭听到这里笑了:“看来都还没丧心病狂,知道孰轻孰重。”
他站起来理了理官袍向外走去,这一次中里没有阻拦,跟上他。
厅外的院落里沾满了卫兵,铁甲兵器一层层。
韩旭看着这场面,道:“上一次被这么多兵卫围着还是在颍陈,去泥水谷见于非的时候。”
他看了眼中里。
那时中里孤身相护,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不离不弃。
中里对外边的卫兵抬手示意,卫兵们齐刷刷的让开一条路。
韩旭没有再说话阔步而行。
纵然哭声喊声震天,一年多来执行的秩序让麟州城没有陷入混乱,街上聚集的民众看到兵马疾驰,立刻就让出路。
“是韩大人!”
“韩大人!韩大人!”
韩旭目不斜视纵马疾驰,没有半句安抚民众,但民众们好似吃了定心丸,流泪欢喜。
站在城墙上看着疾驰而来的中年美官员,老管搓了搓耳朵。
“这样不会给小姐惹麻烦吗?”桂花问。
老管嗨了声:“一个韩旭能惹什么麻烦,打嘴仗恶名声,对小姐来说又能怎样?”
想把小姐拉下来,还不是要靠打。
他转头看城外涌涌的兵马。
“小姐正等着他们来打呢。”
韩旭没有问围城的是谁,中里等人也没有告诉他,所以当听一声声韩旭认罪的喊声,站到城门上看到卫军陇右道以及项字大旗时,韩旭很惊讶。
“项云!”他喝道,“你要造反吗?”
项云看到他,制止了卫兵们的呼喝,在一众盾甲兵的护卫下上前一步:“韩旭,你可认罪!”
韩旭皱眉:“本官何罪之有?”
项云道:“韩旭,先帝在宋州遇刺,崔相爷,三皇子俱亡,深宫之中,层层护卫之下,还能有刺客潜入,韩旭,这宋州城是你安置的,陛下也最信任你,除了你,还有谁能让刺客牵无声息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