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她双颊氤氲着红气,抓着木匣要往外走,拉棋不知道怎么的,心就突然触动了一下,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
琳娜看着拉棋,颇为费解:“你……”
拉棋惊觉自己在想什么,忙低着头缩了手。
但看见琳娜继续满脸期待地捧着木匣欲往前,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再度拉住了她。
“琳娜…你…”她脸颊绯红,吞吐道。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听见了一大片烈马的嘶鸣声。还有兵器铿锵的声音。
“不好!是官府的人!首领,你们赶紧跑!他们一定是来找你们寻仇的!”村长和几个婶子远远就看见绿色的兵服和官帽,带头那个还是有补子的!
他们竟然把县令大人也带来了!
“又是些绿皮苍蝇啊…”柳艳眉懒洋洋的,本来昨夜睡得就不怎么好,现下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的,一想到又得来应付这些人,她就觉得累乏。
他们人浩浩荡荡来了一大群,将整个村口都围堵起来,现下要逃似乎是不可能了。
梁聿铖习惯使然,连忙驾马走前,将柳艳眉护在了身后。
艳眉原本想提醒他:说好的让她独当一面的呢?
但是一想到昨夜的尴尬情景,她又不想跟他开口了,便只得跟在他身后,由着他。
“你们这些土匪强盗!昨日你们好运能侥幸逃脱,这回本官亲自前来抓贼!大家不要害怕,咱们县衙的人会保护你们的!”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上下,长得肚满肠肥,身上的官袍,胸前有一鸂鶒的补子。这就是产粮六万石以上的刺啦县县令,张知葛。
刺啦乎村的村民们早对这官府的人生了怼怨,此时听到县令说这群替他们村人抢回银钱并且在恶狼嘴下勇救村人的大英雄时,心里不禁就更加愤懑了。
这官府的人,莫说是派人来村里屠狼绞兽了,只要他们不在胡人来掳掠时插上一腿,搜刮村人的粮食财物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于是,便有一刺啦乎的村民站出来,不等梁聿铖他们回应,就直面指责官府那些人道:
“笑话!土匪强盗说谁呢?!那么长些时日以来村人的日子一直过得战战兢兢的,粮食不是产得少,是被人搜刮抢掠的以致种庄稼的人反倒吃不多一口粮!”
“现在,难得有人肯站出来替弱势的刺啦乎村村人出头,不管他们真正身份是不是土匪强盗,在我们村人们的心中,保护了我们那就是我们的大英雄!”
有一个人站出来后,便会接着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人站出:
“就是嘛!你们官府的人做过什么?只会搜刮咱们的银子,说的强盗土匪该是你们才对!!”
“对!!”“对!!”“对!!”“官府的人才是强盗土匪!!!”
大家纷纷激烈地附和起来!
艳眉和全达他们有部分人听不懂刺啦语,但是治理刺啦县的县令和官府里的人都能听得懂。此时对面的人马面色俱变了。
县令大人张知葛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震颤着,他握着一把大刀,往为首的土匪首领梁聿铖一扬,大吼:“小贼纳命来!!!”
梁聿铖将艳眉护在自己身后,他自己则冷眼玩味似得看着这名轻易就被激得连小命也不惜的蠢货,朝他直面而来。
全达他们也不着急,就在首领身后偷偷地议论着:“嗤!这些酒囊饭袋,平日打胡狗不见得多英勇,现下到底哪来的自信敢跟我们首领比?”
“说不定是仗着自己今日人多吧。”全福笑笑,他大致扫视了他们的人一眼,就猜出了这里大概是从六房到三班,上至县令县尉,下至禁卒仵作,几乎将整个县衙的人掏空出全了吧?
底下的人听着全达和全福的话俱忍俊不禁,但又因为梁大人御下极严,除全福全达几个有些权力外,其他人俱不敢过分放肆,所以此时尽管憋笑憋得快将内伤却还是极力忍耐着。
梁聿铖自然没有让张知葛近得了身,在他执着把大刀冲前,距离他不过五步开外之时,他连剑都没有拔,只是从腰间将短匕拔出,轻轻曲腕甩了开去,那把短匕的刃部便堪堪擦过张知葛帽沿,将他的官帽和髻发整个人弄散下来,披了一肩。
张知葛吓得受不住马,抓着缰绳整个人坐在马背上差些要坠落下来,他吓得脸色全无。
梁聿铖没有直接率人上前弄倒县衙的人,只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披风被风吹拂得猎猎作响。他侧过身来向着身后脸上依旧留有惶色的村民,眉目里颜色暗沉,冷声道:“你们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这时,刺啦乎村的村民听了首领这句话,惊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都来抢你们东西了,你们就不做些什么?由着他们抢夺吗?按照律例征收税合理,但税以外的掠夺难道就应该吗?你们真的都认为是理应如此吗?”梁聿铖更加冷厉的一句话,切切实实敲在每一个村人的心头。
他们…绝对不愿缩在底下,懦弱地任由官府的人剥削了,他们决定为首领,也是为他们自己做些什么。
第66章
“大家伙们!日后首领走以后,靠得就是我们自己了!我们不能要求别人一直给我们庇护,但是我们自己可以!”一个刺啦乎村的小伙子站出来道。
“对呀,我们刺啦乎村的村人生性良善,不争不取的,可这也仅仅是咱们的缺点!今日我们若然还不硬气起来,他日只会继续任人宰割!不管是胡人还是官府的人,他们都是欺善怕恶的,我们只有越强,他们才不敢欺辱我们!”这时候,村长也站出来说话了。
刺啦族身强力壮的男子其实并不少,但奈何他们只知道将一身气力用在种植庄稼的事情上,结果粮食丰盛了,便惹来外人抢夺,他们却只是听之任之,以为由着他们,他们终有一日能满足,反正刺啦乎村的土壤能让粮食丰收。
可结果,想象中的满足却迟迟不至,却是让村人陷入了整日惶惶之中。
“伙伴们,你们怕吗?他们手上有剑有武器,你们怕吗?”喆拓从村里带同一些人,将家家户户的锄头、镰刀都搬了出来。
“他们有武器,可我们也有锄头,有斧头啊!”喆拓将手里边的锄头派分给村里的男子们,道。
“是啊!不必劳烦首领他们,我们自己也是可以的,要相信自己!”另外一个跟着喆拓前来的年轻男子道。
“你们…可有人看过大昭的律例,可有核算过每年每户每亩,该缴多少税,你们又到底被逼多交了多少?”梁聿铖的声音在那头淡淡地飘来。
张知葛一听,脸色更差了。这群土匪事儿还管得挺宽的。
“首领,张县令和尹主簿每次都是按照律例征纳粮食税的没错,只是,他们官衙的人总是以各种职权的便利,或强迫或明或暗使村人的土地归其名下,然后以个人的名义租还给村人。其中这租子便是他们说了算!”拉棋回以他这番话时,是用大昭语说的。
柳艳眉好歹从她这番话中,能顺藤摸瓜摸到了她大牛哥先前叽哩哇啦说了大堆的话,到底说得是个什么东西了。
她御马跨前一步,悠悠地在梁聿铖和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走到那张知葛跟前停下。
她道:“这就是张县令了对吗?刺啦县张知葛,其表兄是宜州恭顺安府人,宜州有三处大码头船坞,运输货船每回都会签订契约,契约惯于七个数字编排。这三大码头中其中有一处就是张知葛张大人名下的,编码二一四三八六二、七八三六九三一、七一三五七二九、八三四七六二八货船中俱藏匿了金发绿目的可疑人。”
“张大人,小女子只好奇问一句,你除了威逼自己管辖县域下的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你还勾结异族企图致大昭于不安,你这么能耐怎地不把自个官职弄高一些?相信可图之利比现在多多了。”
“你!你胡说八道!”听完艳眉这些话,张知葛面色如土,抖着手攥紧大刀直往艳眉的面砍去。
幸好梁聿铖出手快,他的刀未曾沾到艳眉一根头发丝,他飞出的腿已经落到他的肚子上,把他踢得直翻下马。
“嚷嚷,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他表兄就是花名册上的赵伦卓?”他徒手一捞就将柳艳眉捞回到自己怀抱,只用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问。
而这时候,张知葛底下的人便倾巢而出,将他们一众匪子包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毕竟是官府人,围剿土匪维持民安理所应当,但是刺啦乎村的民众,他们明面上是不敢主动围攻的。
刺啦乎村的人们见英雄首领他们有难,又忆起昔日自己村人被胡人被官府的人两头受压迫的样子,明明一个原来还富庶的村子,弄得连传统的猼訑节都消失了,村人有病没有余银看症,出嫁没有像样的嫁妆,有些偷偷吃掉部分税粮被官府人得知,都要私下里打个半死…
“兄弟们!我们将首领大人解救出来!”
不知是谁发号了那么一句,刺啦乎村家家户户近数百人的男子俱举起斧锄头,小土丘上如水流一般高唤而出,与官府上下的也近数百的人数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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