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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小姐要高嫁 (金枕头)


  见薛婉不说话了,薛瑶心中窃喜,知道自己今日已大功告成了一半。
  薛瑶继续缓缓道:“妹妹知道,姐姐近来对我多有误会,这天底下许多事都是越描越黑的,只这一回,妹妹却求你,不要再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了!”
  一边说着,薛瑶一边缓缓跪在地上,豆大的泪珠自她脸颊上滑落,好不可怜。
  “咱们回去吧,好不好?”薛瑶可怜巴巴地说道。
  薛婉漠然地看着薛瑶,年轻的女孩仰着脸,又倔强,又可怜,若是有人从此处经过,定然会觉得薛婉看起来霸道不已。
  “起来吧,虽不知你方才的疯话到底是谁教的,但你跪在这里,倒像是我欺负你似的。”薛婉慢条斯理地说道,她的声音轻柔,眼里却冷漠如同利剑,刺入薛瑶的眼中。
  不出她所料,这一世,那封桃花笺并未说动沈淮安前来,如今的沈淮安是五品的骠骑将军,又有公主的垂爱,可谓早已是富贵加身,又怎会真的为了一首情诗,一封信笺,跑来与一个官眷的女儿私会,毁了未来驸马的地位?
  那日她一听芷荷的话,便知那是张氏伪造而成的,既然如此,便证明,沈淮安这一世根本没准备过来,那张氏定另有后手。
  薛婉饶有兴致地想,这个后手又会是什么呢?
  后殿的大门哗啦一声打开,薛平和张氏并肩立在里面。
  薛平脸色铁青,瞪着薛婉,手指都在颤抖。
  “婉儿,你跟爹爹说实话,方才瑶儿所言可是真的?”
  薛婉微微一笑,是了,她早该料到,若是沈淮安不来,张氏定会将薛平引过来,否则这场大戏又该给谁看呢?
  “方才便在猜测,妹妹这样故作柔弱不知是为何,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知道爹爹在这儿呢。”薛婉似笑非笑地看着仍跪在地上的薛瑶,轻声说道。
  薛平眉头微蹙,看了张氏一眼。
  他今日本要上朝,临行前,张氏却将他拦下,还给他看了一张信笺,那娟秀的字迹正是薛婉的。
  “这点小事本来不想劳烦平郎的,只是毕竟事关薛家女儿的清誉,故而还是将这信拿出来,给平郎看一眼,再做定夺。”张氏轻声轻气地说道。
  薛平是个自律之人,纵然盈姨娘美貌,他每月也总会分出一半的时间,宿在嫡妻这里,只是多有些敷衍。
  张氏心中暗恨,却咬牙做小低伏,先除掉薛婉,再回头去收拾那个姨娘!
  薛平半信半疑地将信笺打开,只见信中缠绵绯色的情谊,他瞧的目眦欲裂,几欲晕倒。
  “你可确信是婉儿写的?”薛平颤抖着声音问道。
  张氏迟疑片刻:“原本我也不信,可与这信笺一同拦下的,还有这个。”说着,张氏又取出一个香囊来,上面针脚细密,绣了一对鸳鸯。
  “这是婉儿贴身婢女芷荷的针线,我叫内宅的管事嬷嬷辨认过,错不了。”
  薛平纵然知道张氏与薛婉不合,但证据就在眼前,却叫他不得不信,他一时怒火攻心,就要往舒兰苑去。
  张氏将薛平拦下,低声道:“如今信虽在咱们手中,可到底没什么凭据,婉儿素来要强,到时候矢口否认,可叫我如何做人?”
  薛平正在气头上,下意识问道:“那该如何?”
  “我瞧着沈将军大好的前途,若是当真愿意与婉儿成就一段姻缘,也无不可。只是,之前我几次进宫,长庆公主与这位沈小将军关系非同一般,婉儿送信给沈家,也不见沈家有所回应,想来那沈淮安也是君子。平郎不若先假装上朝,再先一步去相国寺,一来是给婉儿一点警示,二来也是让她死心。”
  薛平冷笑:“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竟敢跟公主抢驸马?”
  张氏又劝道:“她到底不是我亲生的,又素来有主张,老爷今日便是见着什么也不可动肝火,到底是自家女儿,事情平了,别叫外人知道便是。”
  薛平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腰杆儿挺得笔直的薛婉,和哭着跪在地上凄凄惨惨的薛瑶,心中一片哀叹,复又想到好歹没有外人知道,这才放下心来。
  他上前一步,把香囊和那信笺一起扔在地上。
  “物证人证都有,婉儿你又如何抵赖?”薛平痛心问道。
  薛婉看着地上的香囊。
  暗蓝色的底料,上面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针脚细密不说,自有一种特殊的飞针法,阖府的丫鬟,也只有芷荷会。
  “芷荷若非受你指示,又为何要绣这样的香囊?”张氏冷声问道。
  薛婉的神色渐渐冷了。
  芷荷的绣艺了得,过去常常把绣好的绣品拿到市面上卖掉,换些银两,买零嘴给薛婉解馋,后来薛婉继承了母亲的嫁妆,便叫她不必这般辛苦。张氏能搜罗到这幅绣品,实在不易。
  薛婉一时进退两难。
  奴婢用公中的散碎布料针线绣成绣品,再送到外头去卖,是犯了家法,可以被发卖的。
  张氏是吃准了她为了芷荷,不敢轻易否认。
  薛婉抬头看向张氏,神色间尽是鄙夷。
  “就凭一封不知到底是谁写的信笺,就要治我的罪,我是不会认的。”薛婉一字一顿道,“便是沈淮安人站在这,我也一样不认!”
  她话音刚落,院子里墙边的老旧木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沈淮安站在门后,袖手而立。
  薛婉瞪着他,心中暗骂一句:你大爷的!


第25章
  信是沈忠在沈家大门前收到的,送信的丫鬟并未通报姓名,只是站在门外徘徊许久,好不容易抓到沈忠,这才辗转到沈淮安手中。
  一封熟悉的桃花笺,一个针脚细密的香囊。
  沈淮安不禁失笑,重活一世,薛婉终究还是没放过自己。是啊,她想要自由,于是勾勾手,沈淮安便会像鱼一般的上钩。
  可缠绵悱恻的字句或许可以打动许多年前那个冒冒失失的愣头青沈淮安,却绝对无法打动于血火中重生的男人。
  那些矫揉造作的诗词,根本不是薛婉所写,那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更不可能是薛婉的针线。她那样的女子,怎会耐下性子,花上半日的功夫,做这样的小玩意儿。
  薛婉的手合该握一杆枪,合该捧一卷兵法,从来都不是针线。
  沈忠劝他回一封信,沈淮安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一世,他已有官职在身,日后功名富贵不在话下,再也不必在墙后偷偷窥探,他可以去提亲,穿一身大红喜服,光明正大的从薛家把薛婉接出来。
  可昨天夜里,他整夜未眠,辗转反侧,时而害怕连累薛婉坏了名声,时而又怕若是不去,她会不会失望伤心,到头来,他天不亮便起床,一路策马到相国寺。
  沈淮安原本想,他只远远瞧上一眼,只一眼便好。
  谁料到,他却在外面看了一场大戏,知道了一个笑话。
  那封信,根本就不是薛婉的意思!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个谎言。
  沈淮安一边想,一边推开木门。
  薛婉有些无语地看着沈淮安,他面无表情站在门后,低头盯着地上的信笺,神色木然,浑身上下都是阴森之气。
  也许是战场上历练过了,如今的沈淮安生起气来,从来都是不行于色面无表情的,只眼里阴狠又冷酷,隐约似乎还透着血光。
  他甚至没有与薛平寒暄半句,而是慢慢上前,将香囊和信笺一起捡起来。
  那般缠绵悱恻的句子,那般工整的簪花小楷,与他收到的那份一模一样。
  可既然那信笺和香囊都已送到他手里,这份一模一样的,又为何会出现在相国寺中?
  沈淮安抬头,犀利的目光扫过薛瑶,只一眼便叫薛瑶觉得根根汗毛竖起,手脚发软,如同那老鼠见了猫,一动也不敢动了。
  张氏却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来,她拉了拉薛平的衣襟,给他一个安抚和警告的眼神,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这一计,本来万无一失,可谁成想半路却杀出个沈淮安来!这沈淮安明明不知道消息,为何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张氏心中暗叫倒霉,亦是十分担忧,若沈淮安此时将真相说出来,那她和薛瑶可就要大大的倒霉一番了。
  是以,她抢在前面,上前一步,朝沈淮安笑道:“沈将军是来见婉儿的吧,我家婉儿实在有福气的很,能得将军如此青睐,若不然当真是不知如何收场呢。”
  这番似是而非的话表面是安抚,实则是威胁。
  事关薛婉闺誉,若是闹大了,可就收不了场了。
  沈淮安听出张氏的话外之音,难得的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被人威胁,这对于沈淮安来说,已是十分难得的体验了。
  他盯着张氏看了许久,才轻笑一声:“薛夫人说的是,只是在下却有一事不明,想请问薛大小姐。”
  沈淮安口气讥讽,眼睛扫过张氏、薛瑶,最后停在薛婉的脸上。
  自始至终,薛婉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沈淮安心知,即便他不出现,薛婉也照样能够化险为夷,一如曾经。
  薛婉捋了一把鬓发,磊落一笑:“沈将军请讲。”
  “若这信笺当真是薛大小姐所书,那沈某想问,为何薛大小姐要写两封一模一样的呢?”沈淮安一边说着,一边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和一个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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