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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完结+番外 (写离声)


  她看向沈老夫人:“我记得那时候祖母说那些钱财由二伯父替我管着,这些年你们都不曾提过,我竟忘了此事,多亏二伯母提醒我。”
  沈宜秋上辈子自小受的世家教养,以谈钱为耻,如今将阿堵物挂在嘴上,丝毫不以为耻。
  沈老夫人气得肠子绞成一团,手把手教出来的孙女不知羞耻一口一个钱,竟还讨要起父母的钱财,她还在世,子孙没有别居异财的道理,按理说沈三郎的财帛田地归公中所有是理所当然的。
  那时候三儿子以身殉国,立下不世之功,朝廷自有厚赐,那些财帛与他为官数年的积蓄,加上沈宜秋母亲的嫁资,都交给沈二郎“代为打理”。
  沈宜秋上辈子将他们视为家人,从未与他们计较过——左右她入了宫也不会缺衣少食。
  这辈子她一早便打定了主意要连本带利拿回来,正愁没机会提,没想到他们便将机会送到她手上。
  沈老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五脏六腑都投入了烈火中,良久她才道:“恳请娘娘宽限数日,待老身回去着人将账目理一理,便即呈给娘娘。”
  沈宜秋道:“那就有劳祖母将当年的旧账也一并送来,我好看看这些年生出了多少孳息。”
  她看了一眼二伯母,莞尔一笑:“二伯父精明强干、足智善谋,十年里至少翻了一番吧?”
  范氏毕竟不如婆母见惯风浪,吓得面如土色,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这些年沈二郎挥霍无度,连本都还不出,哪里还能拿出一倍的利来,少不得要变卖几个田庄——他们的田产已经所剩无几了。
  沈宜秋却浑似看不见,微微垂下眼皮,对两人笑道:“今日起得早,这就有些乏了,我就不留祖母与二伯母了,什么时候帐理好了,遣人将账册送来便是。”
  沈老夫人和范氏只好道“遵命”,打落牙齿和血吞。
  出了东宫,姑媳俩上了沈府的马车,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范氏已是几近虚脱,恹恹地靠在车厢上,带着哭腔道:“阿姑,这可怎么是好,媳妇这下全没了主意……”
  沈老夫人铁青着脸道:“能如何,她既开口要,你能不给么?”
  范氏也顾不得失态,忍不住痛哭流涕:“便是将家底掏空,一时间也凑不出那许多财帛与她……当年那些钱财也不是我们一方花用的,长房和四房难道不曾沾光么?如今却要我们一力承担……”
  沈老夫人怒诃道:“莫再多言,回去先查账目,缺的我出梯己补上!”
  范氏等的便是这句话,虽然头顶仍旧一片愁云惨雾,但至少有婆母兜着,他们不至于倾家荡产。
  送走了祖母和二伯母,沈宜秋有些提不起劲,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每回见完沈家人,她总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与曾经最重要的亲人反目,真正无动于衷谈何容易。
  她屏退了宫人,在侧殿中怔怔地坐了会儿,不觉间半碗茶已经放凉。
  沈宜秋回过神来,将冷茶一饮而尽,冰凉苦涩的茶汤滑入她喉间,像是一股冷泉浇在她心头。
  她放下茶碗站起身,想去东轩看会儿书,平日看来妙趣横生的传奇,眼下却是索然无味。她只得撂下书,披上氅衣,一个人去后园中走了一会儿。
  也不知是饮了冷茶还是吹了冷风,到了傍晚,喉咙便开始发涩发痒。
  尉迟越从太极宫回来,便发觉沈宜秋的声音瓮瓮的。
  沈宜秋掩嘴咳嗽两声,敛衽向他行礼:“请殿下恕罪,妾似是染了风寒,不便伺候殿下。”
  尉迟越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身边,不等她回过神来,一个温暖的手掌已经扣到了她额头上。
  太子蹙着眉摸了一会儿,也说不上来她有没有发热,便即叫人去请陶奉御,又张罗人去传膳,全无要走的意思。
  沈宜秋只得道:“还请殿下移驾,以免过了病气。”
  尉迟越“啧”了一声:“你这点病气能过给谁。”
  他顿了顿道:“你就是身子骨太弱了,这才容易染上风寒,孤每日习武不辍,何曾染过风寒。待你病好了,也别睡懒觉了,跟着孤一起习武。”


第51章 往事
  沈宜秋重生以来算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遇上什么坎都能云淡风轻地面对,闻听此言,第一回 从心底生出恐惧来。
  她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勉强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殿下说笑了……”
  尉迟越说这话丝毫不存促狭之心,他是真心以为沈宜秋的身子骨太弱了。
  本朝崇尚丰健,许多贵家女子也时常穿着胡服,戴着浑脱帽,抛头露脸策马冶游。然而沈宜秋生在旧姓世家,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养得四体不勤、身娇体弱。
  尉迟越并非成心逗太子妃,但此时见她张皇失措,仿佛搔到了心头痒处,越发来了兴致,一本正经板起脸来:“孤岂会说笑,正好快入冬了,你跟着孤练上一冬,定有收获。”
  沈宜秋想起每日昧旦便要从暖烘烘的被窝里钻出来,去外头吹冷风,吓得脸都脱色了:“殿下要习武,妾跟着去只会妨碍殿下……其实妾也未必就染上了风寒,许是甜的吃多了,嗓子有些不适……”
  尉迟越微微眯了眯眼,脸上闪过一丝促狭:“不曾染上风寒就更好了,明日便可随孤去校场。”
  沈宜秋差点没哭出来,赶紧以帕子掩嘴轻咳两声:“大约还是有些风寒……不过些须小病,卧床静养几日,服几帖药便好了。”比起大清早去校场吹风,她宁愿喝苦药。
  尉迟越撩了撩眼皮:“孤看也是,太子妃脸色不好,这几日自然要服药静养,哪一日养好了便随孤习武,孤亲自教你骑射。”
  沈宜秋欲哭无泪,还想挣扎一下,尉迟越摸摸她的后脑勺:“就这么定了。”
  说罢转头对来遇喜道:“你去内坊说一声,替太子妃赶制几套胡服,再准备女子用的刀剑、弓矢等物。”
  他说一句,沈宜秋的脸便白一分。
  尉迟越想了想又吩咐道:“叫他们做得精巧好看些,绣些花儿鸟儿,嵌点真珠宝钿之类的物事。”
  沈宜秋哑口无言,她是在意好不好看么!
  虽然她也不得不承认,做得精巧些的确能略微缓解痛苦。
  太子殿下一锤定音,此事便没了转圜的余地,沈宜秋心灰意冷,一顿晚膳吃得食不甘味。
  尉迟越见了又有话说:“太子妃今日胃口不佳,看来真是病了。”
  便即吩咐宫人道:“去典膳所说一声,这几日膳食清淡些,尤其是甜腻的菓子别往承恩殿送。”
  沈宜秋磨了磨后槽牙,干笑道:“多谢殿下关怀,妾无以为报。”
  尉迟越嘴角一弯:“太子妃不必见外,你早日康复,便是最好的报答了。”
  用罢晚膳,宫人刚撤下食案,陶奉御也到了。
  老医官替沈宜秋诊了脉,点点头道:“娘娘确实有些风寒入体之征,还需好生静养。”
  说罢便提笔写药方,边写边道:“殿内的炭盆莫生得太热,否则一寒一热,便容易风寒侵体,娘娘本有些虚寒之症,还需小心。”
  沈宜秋顿时燃起微渺希望:“奉御的意思,可是不宜外出?”
  老医官抖了抖胡子,摇摇头,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不然,娘娘倒是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只要穿暖和些便无碍。不瞒殿下与娘娘,娘娘体质偏弱,与足不出户也有些关系,田间地头劳作的妇人,倒是罕有此症。”
  沈宜秋傻了眼,尉迟越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此刻见她蔫头耷脑,不由一笑:“受教了,奉御此言甚是。”
  陶奉御写完方子便即告辞,尉迟越与他一同走到廊下。
  他一早便想让陶奉御再来替太子妃诊诊脉,可又怕叫人看破他心思,这回沈宜秋染了风寒,本不必舍近求远、小题大作去蓬莱宫请人。
  陶奉御也心知肚明,此时见太子跟出来,心下更是了然。
  尉迟越欲言又止片刻,终于还是道:“敢问奉御,太子妃服药已有一段时日,不知可有效验?”
  老医官心中一哂,不过面上不敢露出来,只得斟词酌句地道:“回禀殿下,此药是温补之方,起效要慢一些,若要看出疗效,少说也得服上一年半载。”
  尉迟越早知是这么个结果,也说不上失望,点点头道:“有劳奉御。”
  同为男子,陶奉御不由有些同情太子,他方才一把脉,便知太子这些时日遵照医嘱不曾与太子妃同房,太子夫妇新婚燕尔,太子又是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能体谅妻子,实属不易。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据实说道:“闺阁女子体虚是常有的事,不过如娘娘这般严重的却并不多见。若是老仆猜得没错,应是年幼时落下的病根,倒像是幼时常受饥寒之苦,亏了底子……”
  尉迟越不禁蹙眉:“奉御此话当真?”沈家是钟鸣鼎食的人家,再怎么也不可能缺衣少食,怎会受饥寒之苦?
  陶奉御叹了一口气:“莫说殿下不信,老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故而上回老仆不敢妄言,然而脉象确实如此。”
  老医官点到即止,不敢再往下说。尚药局的御医不当值时可随意接诊,陶奉御善妇人科,常为高门大户的女眷诊病,深宅大院里的腌臜事屡见不鲜,深知捱饿受冻未必是因为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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