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恭帝摆了摆手:“一应事宜都去找皇后商量吧,朕无异议。”
许淑妃略僵了僵,行了礼:“那臣妾先告退。”
“皇上!”
许淑妃还未出殿门,一小太监匆匆进来,跪下道:“皇上,将军府杜老夫人来了,正在外求见皇上。”
顺恭帝楞了一下,道:“老夫人在何处?”
“还在宫门口等着。”
顺恭帝立刻起身,吩咐人下去:“快,快将老夫人接进来!”
几个小太监连忙抬了一顶轿撵,飞快的迎过去。
还命身边的太监总管吴太宝亲自去接。
吴太宝到宫门外的时候,就看见一老夫人虽上了年纪,手拄拐杖,却着了命妇全服,银发也被梳的整整齐齐,身姿笔直,精明能干的样子,就知道是杜老夫人无疑。吴太宝笑意盈盈的迎上去:“见过老夫人,皇上命我来接您,请上轿撵。”
杜老夫人点了点头:“有劳吴公公了。”
顺恭帝在殿门外等着,一听到外头的呼声,转身就瞧见一银发老妪被吴太宝虚扶着走了过来。杜老夫人也瞧见了顺恭帝,上前几步行叩拜之礼。顺恭帝一个箭步上去拖住:“老夫人免礼”,又亲自搀扶着,进了内殿。
吴太宝早已搬来一软椅,杜老夫人再三推让。顺恭帝叹了口气,命两侧下人都退了下去,上前一步,诚恳道:“朕自打登基后,就甚少再见姨母了,姨母今日肯进宫,朕真的发自内心高兴,但倘若姨母不肯坐,那朕也不坐。”
杜老夫人望着承恭帝,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虚坐下去。
顺恭帝问她了身体,又问了府中一些情况。杜老夫人道:“承蒙皇上挂心,老身一切都好,老身今日前来,只为一事有求于皇上。”
“姨母有何事,尽管开口!只要朕能办到的,绝无二话!”顺恭帝忙道。
“皇上言重了,皇上今日称老身一声姨母,老身已实不敢当,但陛下若真念在往日的杜家的薄面上,还请皇上莫要应下魏国公求娶我孙女之请。”
顺恭帝一愣,想起前几日却有此事,先是皇后旁敲侧打说起杜茵和魏延两情相悦,多么相配。后魏国公的确请旨赐婚,但这几日顺恭帝太忙,还未有所应答。
杜老夫人见皇帝不答话,继续道:“我膝下就这一个孙女,珍爱异常,前几日我孙女听说魏家要求亲的事,一下就病了,才大病初愈。老身也是才知道茵儿已有心上人,且与心上人两情相悦,还望皇上成全。”
顺恭帝听了这番话,已然明白,杜家女儿与魏世子绝不是皇后所说两情相悦,听到要嫁到魏家,竟然都病了。顺恭帝的眉头皱了皱,又瞧见老夫人正望着自己,赶忙开口说道:“原来是此事,既然杜家并无结为连理之意,朕自然不会乱点鸳鸯谱。”
见顺恭帝应下,老夫人面上终是露出笑意,起身行礼道:“那老身先替我孙女儿谢过皇上了。”
顺恭帝忙再次扶住,转而又道:“小事,不知哪家好儿郎能入了杜家千金的眼,若真有意,朕可亲自赐婚。”
老太太笑道:“我只愿我家孙女儿能嫁得一两情相悦之人,无论是否高官达贵,不过昨日顾家小侯爷已上门提亲,老身已替我那孙女儿应下了。”
顺恭帝略微愣了愣,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顾家家风清正,子卿为人也稳重正直。是个不错的托付。”
杜老夫人见皇上已点头,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起身行礼:“既如此,老身今日打扰陛下了,老身不便久留,先行告退了。”
见老夫人起身就要走,顺恭帝想开口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终是没说出口,只道:“姨母日后若有事,可随时来找朕。”
杜老夫人微微一笑:“老身告退。”
顺恭帝亲自送她到殿门口,又命吴太宝亲自送到了宫门外。见老夫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顺恭帝才转身进去。
杜老太太回府之后,将在宫中的事告诉了杜茵。杜茵听说皇上已点头答应不会赐婚魏家,整个人就高兴起来。窝在老太太怀里撒了半天娇。
老太太心中也高兴,由着她娇气,瞧见她身子也慢慢转好,握着她的手慈爱的道:“等子卿从江南回来后,我家茵丫头就要许配出去了。”
杜茵慢慢红了脸,低了头:“还早着,茵儿想多陪祖母些日子。”
老太太眼神慈爱,拍着她的手道:“女大不中留,不过好在子卿是个好的,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顾夫人和顾老侯爷人也耿直好相处 ,院子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我也能放心些。”
杜茵点了点头:“都听祖母的。”上一世自己的胡闹任性,非要嫁到魏家,老太太气的生了一场病,但最后还是顾及她的心意,依旧给了丰厚的嫁妆。
祖孙俩还在说着体己话,外头有人传,说是顾小侯爷想见姑娘一面,来道别。
杜茵有些羞怯地望向祖母,老太太一笑:“去吧。”
顾子卿在院外等着,杜茵看见他的时候,院子里微微起风,就瞧见他笔直的站在那里,虽面有倦色,眼神却明亮有神。瞧见杜茵时,微微的笑了下,穆如清风。
杜茵不由又有点发热,上次过后,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身份却已截然不同。显然一时半会,她还无法适应这个事实,只得放慢脚步,低下头,也不知开口说什么。
顾子卿向前走来,倒是坦然自若,瞧她穿的又如此单薄,风一来,仿佛都能吹跑的样子,不由得又皱了皱眉。把身上的披风又脱了下来披在杜茵身上:“风大,还未入夏,下回不要穿这么单。”
杜茵抬头望向他,就像那日在花廊下一般,点了点头。
“我这次回来的匆忙,江南还有事未处理,明日又须返回了。”
杜茵脱口而出:“这么着急吗?”说完又有点懊恼,好像被人看穿自己很舍不得他似的。
果然顾子卿闻言笑了笑,眼神里的宠溺都要溢出来。“这次去只是处理一些政务上的事,预计一周左右就可回。”
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杜茵。
“这是我家传玉佩,在京若有事,可直接拿玉佩到顾府,任何人都可以差遣。我不在京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杜茵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么珍贵的东西,表哥你当真给我吗?”
顾子卿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忽的上前一步,离她更近了。
杜茵猛地觉得头顶陇上一层阴影,再反应过来时,已被顾子卿轻轻拥入怀中,不过仅仅片刻,顾子卿又放开了她。她诧异抬头,就听见顾子卿温柔的声音:“你对我才是最珍贵的。”
说完又觉得有些唐突,脸上有些懊恼的神色,小心的打量着杜茵的脸色,担心她生气。心里又有些绮念,想再抱抱她。
杜茵歪了歪脑袋,又露出小梨涡来。想了想也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荷包,正是她先前偷偷绣给顾子卿的。
“我绣的不好,你莫见怪,本想着生辰时送你的,可是不知你何时会从江南返回。”说着弱弱的把荷包递给了顾子卿。
许是没想到杜茵会亲手绣给自己荷包,顾子卿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心里忽的就如清风拂过另他舒畅愉快得很。接过之后,立马就系在了腰间:“我定日日带好,不取下来。”
杜茵慢慢红了脸,垂了垂眸小声道:“绣的也不好看,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顾子卿摇了摇头:“我觉得甚好,旁人的眼光与我何干?”说着又朝杜茵微微一笑。
杜茵喜欢瞧他笑,常常望着望着就呆了眼,从前顾子卿也微笑,只是那笑一般都是礼貌居多,只有面对自己时,有温柔也有宠溺。
顾子卿望了望天色,把杜茵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我送你回院,一会着凉了。”
两人并肩走着,顾子卿稍侧了侧身子,尽可能的为她挡挡风,两人走过石子路和花园时,瞧见了杜晏正在远处笑意盈盈的盯着他俩。
见到两人,杜晏上前打趣道:“几日不见的功夫,你就把我妹妹拐跑了,你可真行啊,准妹夫。” 准妹夫几个字咬得极重,特意为了打趣顾子卿,说完又似笑非笑的。
顾子卿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厚着脸皮道:“与杜兄比起来,自是略差一些。”
两人玩笑间,杜茵觉得自己在这不合适,就说要先走。顾子卿忙唤住她:“等等!我送你。”说罢也不管杜晏了,继续朝杜茵院里走去。杜晏有些无趣的挠了挠鼻尖。
到了院子门口,杜茵将披风脱下来还给他:“谢谢表哥。”
说罢又将那块玉佩紧紧的握了握:“我会好好保管的,表哥放心,此去江南你也要小心。要早些回来..”
最后一句说的极小声,但顾子卿还是听见了。笑道:“我定早日回来。” 也握了握腰间的荷包:“我也会好生佩戴。”
说罢,一直目送杜茵进了房门后,顾子卿才转身走出院门。
第19章
宫里二公主要出嫁,京中所有官宦人家都应前去道贺,许淑妃向来为人和善,人缘也好。决定在公主出家之前,在宫中摆宴席,邀请了各家的贵女,命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