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到柳蕴脸前,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爹爹满意么?”柳蕴心头所有的煎熬都被这一声踩碎了,他微微低头,父子俩额头相抵,“满意,柳决明,多好的名字。”
他想起他给冬葵起名字,那时冬葵才跟他回家,他随意问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冬葵睁着无辜的双眼,“什么……名字?”
两人站在墙边,墙边缝隙里蹿出蓬蓬松松的野草,野草生出白色小花,冬葵说完就盯着那花瞧,柳蕴随着她视线望了一眼,俯下身子把那小花摘了,递过去,“喜欢这个?”
没有人知道冬葵当时多大,瘦得尖尖的下巴点了点,又摇摇头,兴许很紧张,说话结结巴巴的,“不……不喜欢,”神情无措地指了指墙边,“这也能……开出花来……”
大抵上她的稚嫩反应超出了柳蕴的意料,柳蕴突地笑出了声,俯身弯腰将那花塞到冬葵手心,“有何不可?知道这草叫什么么?”
冬葵愣愣地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青年,摇了摇头,神情与动作都有些懵,“哥哥知道?”
柳蕴一颗死寂的心被这声哥哥戳了一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抱起她转身进了家门,“叫冬葵,从此以后,你就叫柳冬葵。”
“原来爹爹姓柳呀。”决明反应有些奇怪,倒也不是不喜欢,“柳决明真好听,可是爹爹,”他凑过来亲了一口柳蕴的额头,一副哄人的姿态,“娘亲从来没见过我,肯定是伤心的,为了哄她开心,我想跟她的姓,爹爹会生气么?”
“不生气。”
柳蕴唇角一勾,不好意思,你娘亲也姓柳。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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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让决明那句娘亲姓什么的问话咽了回去, 他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睡了这么久,他饿了,柳蕴正愁如何向他解释冬葵的情况, 现下终于有了避开的机会, “有事稍后再说, 先去吃饭。”
此时也该是用午饭的点了。
今日难得的没风, 天晴得好, 但总归是冬日, 连空气都是冷冰冰的,宋平水等人在廊下站着, 顾寻与宋平水凑在一起说话,顾颐对着老头俯身行礼, 甚是恭敬,“多谢先生对家兄多年的照顾。”
老头不仅令躺了六年的顾寻醒来, 还在回京途中治好了他的失忆, 这医术果真无人能及, 老头也颇有成就地摸了摸胡子,像模像样地回,“举手之劳, 不足挂齿。”
一旁, 宋平水已向顾寻了解完情况,一脸热切地扑过来,细细将冬葵病情一说, “太医院的方子几乎不起效果,张贴告示招来的名医要么出不出一张,要么出了没效果,可愁坏人了。”
老头心道这可是对我医术的一个巨大挑战,“听着确然棘手。”目光一掠,瞥见游廊那头,一行人缓步而来,打头的男人抱着决明,见其生得身姿伟岸,俊眉修目,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股凛然威仪,心中不免喟叹,这些年他无数次猜测决明的父母是什么样的,无一次敢揣摩到当今首辅身上,任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决明竟是当朝首辅之子。
这边决明抱着柳蕴的脖子,两人一同望向老头,“那是养我长大的爷爷,待我很好,爹爹也要待他很好。”见柳蕴点头,高兴地继续道:“爷爷可厉害了,什么病都会治!”
柳蕴步子突地一停,“当真?”
“当然,我和爹爹头次见面,怎么会骗爹爹呢。”
柳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骗我也无妨,由着你骗。”
“可骗人是不对的!”决明义正言辞地纠正。
柳蕴扬唇,“这要看你怎么骗了。”
说话间,已快到宋平水等人的面前了,议论声消失了,几人面朝柳蕴俯身行礼,决明从柳蕴怀里爬出来,兴奋地走到老头身前回头指了指柳蕴,“爷爷,这是我爹爹。”
“老夫已经知道了。”老头面上露出欣慰的笑,余光瞥见柳蕴上前两步,正疑惑着让为首辅大人让路,只见首辅大人俯身行礼,“先生大恩,柳蕴没齿难忘,往后若有用得着柳蕴之处,先生尽可提。”
正要屈膝的动作惊了众人,老头暗道这可受不起,匆匆疾步过来拦住,“使不得,老夫乃一乡野老夫,担不得大人这礼,大人快起来。”将柳蕴拉直了身体,回头疼惜地看了一眼决明,“虽是我看着决明长大的,但成长至今,靠的是他自己。”这番话真心实意,倘若决明真是心性不坚,恐怕也长不大了。
正欲再夸几声,决明肚子又咕噜噜响了起来,登时引来几道笑声,老头选择闭嘴,柳蕴笑着复又抱起决明,“先去用饭吧。”决明窝在他的怀里紧紧捂住小脸,不好意思得耳根都红了。
饭毕,顾寻紧紧锁着眉头,似是有事要向柳蕴禀报,柳蕴原本想要他再等一会儿,决明缠他缠得太狠了,时时刻刻搂着他不放,“爹爹尽管忙,我在旁不出声的,等爹爹忙完,我们一同去见娘亲。”
柳蕴当即示意顾寻进书房说事,柳蕴坐在圈椅上,决明坐在他怀里,父子俩看向顾寻,顾寻突地多了些紧张,分明他是有功劳在身的,硬是怂了一下。
门外,宋平水迫不及待地请老头去了书房隔壁,参与过给冬葵会诊的宫内太医与宫外大夫一一向老头说明情况,老头仔细瞧了出的方子,心里纳闷,按理说,这方子出得对症,冬葵既喝了一阵子了,合该有些效果,不可能如宋平水说的几乎不起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今晚状态不好,更得少,见谅。
明日双更。
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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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二合一)
难不成是方子起的作用太小, 太医院是丁点都没察觉出来?抑或是有旁的原因?老头拿不定主意了, 不动声色地同宋平水笑笑,“不见夫人,实难诊断, 老夫可能见一见夫人?”
“先生说得极是。”宋平水回以亲切的笑, 言语间却有些为难,“只是夫人情况先生也知了, 就怕她见了生人心生恐慌, 要不容我问一问大人?”
老头抚了抚胡子,“确然该请示大人。”
“先生稍等。”宋平水出屋, 往隔壁去了, 老头与其他大夫继续凑在一起商讨出什么方子才最见效。
这厢书房里, 顾寻还在讲述当年带决明出宫保命的事情, 当年奉先帝之命, 他带暗卫营的几人抱决明出宫,起初几日无人追赶, 轻轻松松地奔赴西北,顾寻以为西北多山荒僻, 易守难攻,宫中追兵不知何时就到了,不若先去那里躲避祸害, 等情势稳定下来才另作打算,几人遂往西北去,起初几日无人追来, 几人埋头赶路,及至刚到西北,数百位追兵就来了。
顾寻等人以少抵多,实难胜出,且还带着孩子,当以孩子性命为先,打斗多时,顾寻受了重伤,无奈之下令一暗卫假扮他抱着孩子跳崖逃命,他则趁乱之际,偷偷抱着孩子躲了起来,其余暗卫相继殒命,追兵下崖寻找孩子去了,周围一静,顾寻强撑着身体带决明离开,走了许久抵抗不了伤势,在山下陷入了昏迷,幸得老头所救,他与决明才活了下来。
这段凝固着鲜血的往事使得房里气氛压抑许多,决明本不适合听这些,但他窝在柳蕴怀里不走,柳蕴就由着他了,眼下他听完,难过地揪紧了柳蕴的衣襟,柳蕴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了一下,命顾寻等下去抚恤已去暗卫的家人。
顾寻在暗卫营多年,知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领了命正要告退,柳蕴屈指敲了下桌面,“抽空考虑一下自己的以后,想好了就说一声。”
“是。”
宋平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
“进来。”
房门一开,顾寻退了出去,宋平水与他打了个照面,两人微一点头,宋平水疾步走过来,一瞧决明还在,一时不知该不该提了,柳蕴瞧他表情就知此事不宜让决明听,低头捏了捏眉心,决明没有走的意思,这孩子竟和冬葵一样黏他。
决明不仅不走,还出声催他,“爹爹,该去见娘亲了吧。”
宋平水惊了一下,此时还是不见的好,一脸紧张地望向柳蕴,柳蕴沉思片刻,抬袖捏了捏决明的脸颊,“太瘦了,你娘亲见了定不开心,不若吃胖一些再见。”
决明嘴巴一瘪,面上的欢喜褪个干干净净,“可我一天是吃不胖的,这样的话得等很久才能见到娘亲啊。”
“稍微胖一点就可以了!”
哄得决明跳出他的怀中,发出呐喊,“那我还要吃饭!”
“去吧,顾颐何在?”
门外候着的顾颐进来,抱起决明带他吃饭去了,宋平水这才有机会说,“先生说想见一面夫人。”
“还未来得及问先生贵姓。”
宋平水笑答:“适才问了,说是姓秦。”
“秦先生要见也不是不可以。”柳蕴起身徘徊几步,因为决明与顾寻的缘故,不管是对秦先生的为人抑或是医术,他都十分信任,“只需寻个合适的时机。”
忽地想起,当年这个时候冬葵受不住寒气,确然病了一场,那时还请了大夫来看,若是她对此事有丁点印象,齐先生可扮作大夫借此事去看一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