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能穿,只是出了府穿朴素些。”
“好。”
“少和太子眉来眼去,今日你背着我与他做的那些小动作,我是知晓的。”
沐沉夕老老实实低着头,认错态度极好:“夫君教训的是,我以后不会再将太子殿下踢下水了。”
谢云诀还有火,却也发不出来。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怎么可能轻易认错。以前也都是,嘴上说自己错了,实际半点不改。
而最让他生气的是,她还是不信他,所以做事前也不与他商量。想要对付王羽勉,却并未将他算在内。
许是希望事情不成,便自己认了罪责,将他摘出去。
说到底,在沐沉夕的心里,成婚这件事始终只是一场利用。她并没有意识到,他是认真地在经营婚后的小日子。
但这也不能怪她,那么沉重的担子在她肩上,要她如何像以前一样心无旁骛?
罢了,她爱耍小聪明便由她去,他替她兜着。
但谢云诀没想到的是,沐沉夕在闯祸这件事情上堪称是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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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酒宴过后,陛下也颇为关心选妃之事,于是翌日傍晚召见了长公主,谢云诀和太子殿下,询问他们属意的人选。
沐沉夕恰巧给谢云诀送晚膳,她听了谢云诀的话,出门都是一袭素衣,不施粉黛。头上也只简略簪了一朵雅静的兰花。
好巧不巧,刚过了正德门,便遇上了齐飞恒和四皇子。这四皇子的生母是齐妃,与齐飞恒是表兄弟,关系自不必说。
两人远远瞧见,四皇子眯起眼睛,忽然笑道:“阿恒,你那时瞧上这丫头,我还奇怪。如今看来,眼光不错。”
“年少无知罢了。”
“我记得你好像因为她,还摔断过腿。”
“摔断腿也只是小事,不比孟子安,命都没了。”
四皇子一凛,目光自沐沉夕的身上移开。他方才光顾着赏美人,差点忘了她以前是有多可怕。
沐沉夕瞧见两人,上前盈盈施礼:“见过四殿下,齐大人有礼。”
齐飞恒也拱手施礼:“见过定安郡主。”
“定安妹妹入宫来,可是为了求见父皇?”
沐沉夕摇了摇头:“陛下国事繁忙,我怎敢贸然求见。只是夫君还未用晚膳,便送来给他。”
“谢太傅可真是有福之人。”四皇子负手,“话说回来,昨日公主府上还没和妹妹说上几句话。不知道定安妹妹什么时候有闲暇,来我府上做做客?”
“定安不过是闲人一个人,寻常都有闲暇。只是四殿下贵人事忙,不敢轻易叨扰。”
“这话便生分了,我一向当你是妹妹。这出嫁的妹妹来兄长府上,也算是回娘家了。”
四皇子倒是八面玲珑,场面话说得漂亮。沐沉夕以前和他交集不多,忽然邀约,看来另有所图。
沐沉夕也没有回绝,闲聊了几句,目光落在了齐飞恒的身上。
这小子自从上次被她逼着跳下陷阱摔断了腿之后,似乎是有所忌惮,再也不敢对她有所企图。
齐飞恒这个人表面上谦恭,背地里却是对谁也不服气。当年她们沐家那般荣宠,他仍然敢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可见这个人野心不小。
沐沉夕提着食盒在偏殿等候,今日凌彦他们没有来,倒是等来了长公主和太子殿下。两人是随谢云诀一同前来的。
瞧见沐沉夕,裴君越面露喜色。可目光落在她身旁的食盒上,眉头又皱了起来。
于是他故意迎了上去,掀开盖子:“哟,郡主送了晚膳来,我正巧也没有用膳,可以分一杯羹么?”
沐沉夕拍掉了他的手:“太子殿下恕罪,我只带了夫君的份。宫中有御厨,太子殿下想吃,可让御厨准备。”
她说着起身走到谢云诀身旁,拉着他的手腕:“今日炖了排骨汤,你来尝尝。”
长公主掩唇笑道:“夕儿,你如今愈发有为□□子的模样了。”
谢云诀的嘴角也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自然是他教的好。
“长公主殿下不要取笑我了,我自己知道,我离贤惠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谢云诀淡淡道了一句:“没那么远。”
说话间,有嬷嬷带着宫女进来,手里还端着晚膳。
长公主笑道:“阿越,你也不必眼馋谢大人的晚膳了,你父皇这不是备下了么?”
于是四人落座,沐沉夕将自带来的晚膳也摆在了谢云诀的面前。
裴君越吃着自己碗里的,还眼巴巴瞧着:“那排骨汤闻着挺香。”
沐沉夕嗤笑:“那你就多闻闻。”
裴君越气得翻了个白眼,长公主嗔怪道:“夕儿,别那么小气,分阿越一些。你以前得了陛下的赏赐,不也时常赠他么?”
“是啊,以前父皇赏了什么好吃的,你都是第一个拿给我。还有些新奇的玩意儿也都往我宫里送,这怎么长大了,反而小气了。”
谢云诀蹙眉瞧着沐沉夕,神情有些不悦。
第33章 醋海
沐沉夕以前确实很照顾裴君越, 他十岁时候母妃仙去,走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才人。尽管身为唐国皇子,可母族式微, 又没了母妃的庇护,宫里头的人自然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母亲生前位份就低, 一年到头也见不到自己的父皇几面。母妃过世之后,更是无人问津。活得还不如许多受宠妃嫔宫里的宫女太监。
沐沉夕与他相识那日, 是在皇宫里玩闹。自己一个人寻摸着去了偏僻的角落里, 忽然听到有人躲在树丛后的墙角边哭泣。她循声走过去,看到了缩成小小一团的小孩儿,身上的衣裳都破了个洞。
能看得出衣裳的料子还不错, 可是穿在身上太小了, 加上又破旧, 还脏兮兮的。沐沉夕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太监被人欺负了。
于是走了过去, 蹲在他身边:“你哭什么?”
裴君越吓了一跳, 抹着眼泪抽泣着说道:“我…我饿了。”
沐沉夕捉住了他的手腕:“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说着边将裴君越带去了皇上宫中,皇上正在御书房和她爹爹议政。她常来宫中,宫人都认识她, 便没有阻拦。
于是沐沉夕端了桌上的一大盘糕点给他。裴君越抱着那糕点,咽了口口水,却不敢吃。
良久才小声道:“这是…父皇的糕点,他没有赏赐,我若是吃了…会被罚的。”
“父皇?你是…”
“十四皇子裴君越。”
沐沉夕笑了起来:“我叫沐沉夕, 你放心,你是他的儿子,吃些东西他怎么会罚你呢?”
裴君越仍旧不敢开口,沐沉夕便捏了糕点往他嘴里塞:“吃吧,若是真怪罪下来,我担着。”
他也是饿极了,狼吞虎咽,差点噎着。沐沉夕攀上了凳子,给他倒了杯茶让他顺顺气。
他看着她出入自己父皇的寝宫,就如同回家一样,满眼的艳羡。
后来沐沉夕便将裴君越挂在了心上,几次向皇上提起了他。皇上仿佛这才记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也多加留心了许多。
沐沉夕并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成见,闲着无聊就去找他玩儿。那时候的裴君越沉默寡言,但她说话,他总是听得很认真。她便时常去寻他,说说自己的心事。
其中多半是关于谢云诀的。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眼中那个开朗活泼的小仙女,心底里对自己是那么自卑。而这些,全都是因为那位举世无双的谢公子。
沐沉夕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确实经常给他送东西。
但多半时候是因为,她巴巴地捧去给谢云诀,却只得了冷冷的一句:“我不喜吃甜食。”
她只好又垂头丧气地捧回去,恰巧遇上裴君越,便给他吃了。裴君越其实知道那是谢云诀不要的,可看她不开心,便一边吃一边哄她开心:“他不吃,我吃。嗯,真香。你也尝尝。”
又或者,陛下赏赐了她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她也会寻着借口要送给谢云诀。
他也是简单一句:“无聊。”便将她拒之门外。
裴君越有时候都奇怪,沐沉夕到底是瞧上谢云诀哪里了?沐沉夕也不知道,那时候只是一门心思地喜欢他,哪怕他对她笑一下,她就能高兴好几天。
“以前是以前,如今我可是你师娘。你不是该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孝顺我么?”
长公主忍俊不禁,呛住了,咳嗽了半天才道:“怪不得都说食不言寝不语,你们俩可别说话了。”
沐沉夕大口吃完了饭,饭菜撤去。
有宫人将一些画卷搬了进来。长公主起身道:“夕儿,你来的正好。今日陛下还问起了选妃的情况,昨日晚宴,这人你也见过了。你心中可有人选?”
沐沉夕看着谢云诀的脸色,小声道:“这还是得看太子殿下的意思,毕竟是他的妻子。”
长公主叹了口气:“他呀,方才对陛下说,他并无属意的女子。一心只想学好如此处理政务。”
沐沉夕嗤笑:“在雍关跟钟将军偷摸着一起出去喝花酒的时候,可没见你想到勤勉军务。”
裴君越冷哼:“士别三日,我如今只想跟随谢太傅学习治国□□之道。依我看,选妃之事还是暂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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