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雪白皙的脸上勾起一丝笑意,“既然想到了就给妹妹带上罢,她在外头吃了那样多苦,回来后总得用上些好东西。”
蒹葭应是,等她呼吸渐渐平缓,蒹葭轻轻收回手,悄无声息与白露一道收拾起东西来。
符雪沉沉一觉醒来,漱过口,用过香口丸,穿好外裳,蒹葭上来服侍她穿鹿皮靴。
符雪低头一瞧,靴面上缀了几颗珍珠,珍珠团成一团,中间点缀一颗红宝石,凑成红蕊白花的小花模样,让整双靴子都显得秀丽娇俏起来。
符雪点着胭脂的红唇又是一勾,这鞋上的珍珠都比她那刚回来的妹妹头上戴的珍珠要大颗。
符雪穿上靴子,梳好妆,蒹葭忙给她披上披风,再给她捧上手炉。
符雪道:“早已开春,哪还用得着一层层穿那样多?”
蒹葭劝道:“您莫瞧着已开春,这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容易冻着。”
白露正将挑拣出来的首饰放入匣子里,闻言接话,“小姐您便听她的罢,老话说春捂秋冻,就是这个理。”
符雪一笑,“得了,说不过你们,只盼等会莫热我一身汗。”
蒹葭留在院子里,符雪带着白露与两个二等丫鬟出门。
范溪已醒,梳好妆,正拿着架子上的书读,见符雪进来,她走到院里迎接,福了福,“姐姐。”
“妹妹不必多礼。”符雪忙扶起她,挽着她手臂进院子,“我瞧妹妹这里有些冷清,我来寻你说说话。”
“多谢姐姐。”
符雪一笑,“姐妹之间,客气甚?”
范溪吩咐,“绿鹦,泡茶来。”
“是。”绿鹦应声而去。
符雪见这幕,眼神闪了闪。
姐妹二人坐在椅子上,范溪抬脸看向符雪,等着她先开口。
符雪笑道:“我见妹妹你初回来,怕东西未备齐,先拿来些给你用着,你莫嫌弃。”
符雪说着使了个眼色,白露带着两个丫鬟捧着几个匣子上来,掀开盖子给范溪看。
范溪扫了一眼,语气诚恳道:“怎么好要姐姐东西?”
符雪正小心端详她神色,见她这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依旧现出热情笑容,“姐妹之间,分那样清楚作甚?”
范溪坚决拒绝,“若我一回来,便动姐姐的东西,我成什么人了?”
白露在一旁跟着劝,“这些衣裳首饰都是新的,小姐并未用过,小姐一片好心,您便收下罢。”
范溪凝眉看向她,“你是何人?”
白露被她这么一问,脸上露出讪讪表情。
符雪开口解围,笑道:“这是我身旁的大丫鬟白露,被我纵得性子有些骄纵,失了规矩。”
范溪点头。
符雪主仆一噎,不知要说什么。
符雪另找了个话题,“说来这凌风院我也是第一回来,妹妹可否带我去瞧瞧?”
范溪开口,“我也是第一回来,我们一道逛罢。”
她身上穿着浅青色薄袄与梅子红下裙,坐在生了炭火的屋子自是不冷,出门却未必。
另一个大丫鬟晴鹤忙过来,“小姐再添件衣裳罢。”
范溪初回来,衣裳备得不大全,屋里除几身外头买来的衣裳外,连件披风也没来得及备下,只得等针线房那头现做。
箱笼里衣裳再少,厚衣裳总有几件,不似范溪身上那件那样薄。
范溪道:“不必,不冷。”
她说归说,侯爷刚认回来的小女儿,哪个敢叫她穿着一身薄袄去外边逛?
晴鹤忙拦着,“小姐,您等着,我去烧个手炉来。”
她们这头正劝,绿鹦端着茶壶茶杯回来了,略听两句便明了事情原委。
绿鹦柔声道:“小姐们不妨先喝杯茶?老爷从宫中拿回来的余安花茶,最是滋补,再泡一会便风味便不佳了。”
她开口,符雪也跟着道:“那便下回再瞧罢。妹妹,我们先尝尝这茶。”
绿鹦执壶倒茶,先给范溪上茶,第二杯方推给符雪。
符雪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接过茶,她还向绿鹦道谢,“多谢绿鹦姐姐。”
绿鹦轻柔一福,“大小姐折煞奴婢了。”
姐妹俩对坐喝茶。
符雪打听范溪先前在哪里,是否要做什么农活,家里还有什么等等。
范溪不动声色挡回去,实在挡不住便垂眸不说话。
符雪打探来打探去,磨叽了一下午,也未打探到什么,只口干舌燥地喝多了茶,腹内翻涌,不得不告辞回去。
范溪见她带人要走,朝绿鹦使眼色,“绿鹦你送姐姐回去。”
符雪忙道:“不必送,就那么两步路。”
范溪道:“路短亦不能失礼。姐姐,这些东西你也拿回去罢。”
“你拿着用便是。”符雪推,“我那儿还多着。”
范溪与她对视,双眸沉静清亮,“姐姐还是拿回去罢,这样多东西,我不能要。”
晴雪一听,忙带着小丫鬟将符雪送来的东西全捧出来。
范溪态度坚决,符雪带过来的东西原样全带了回去。
符雪面上依旧笑盈盈,“妹妹实在太过客气,一家子姐妹,何须计较那么多?”
范溪沉声回,“无规矩不成方圆。”
符雪听了这话还不如何,范溪房里大小丫鬟齐齐一凛,心中多几分小心。
送走符雪后,范溪接着看书。
她书房不知谁收拾出来,里头游记志怪等皆有,还有少许话本,看着打发时间十分不错。
下午天阴沉沉,雪未下,倒是下了一场春雨,还伴着轰轰雷声。
有小丫头打伞传话来,说今日天气不好,不在饭厅摆饭,各院在院子里吃。
范溪乐得轻松,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
不多时,来了三个丫鬟,手里提着食盒。
绿鹦带人去接饭,等范溪过去饭厅时,桌上摆着五菜一汤,还有三样用小碟子装起来的糕点。
菜还滚烫着,一摆出来,满屋都是香气。
绿鹦与晴鹤一人一边,摆出要伺候范溪用饭的架势。
范溪瞧见她们这模样,难得有些浑身不自在,忙挥挥手,“我自己来罢。”
她坐下时抬头望了眼天,也不知她今日不在,娘与大兄是否会随意对付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健健的五瓶营养液~
第59章 闲话
范溪晚上洗完澡与头之后, 绿鹦、晴雪两个大丫鬟用布巾细细帮她擦干头发。
范溪照旧看书, 捧着书本目不转睛。
晴雪笑:“小姐真爱看书。”
范溪抬眼, 轻笑道:“那倒未必, 一时见到那么多书, 忍不住见猎心喜罢了,说不得过几日便会丢开手去。”
擦干头发,范溪起来捶捶后颈, 问:“爹娘什么时辰起来,我明日早些过去请安。”
绿鹦轻声道:“侯爷太太卯时起, 太太宽宥,不必家中子女晨昏定省,只初一十五过去请安, 平日里多说说话便好。“
范溪沉吟,“话我先前那么多年未承欢膝下,现今难得有与爹娘相处的时日,还是想多亲近。你们明日叫我,我早起去向爹娘请安罢。”
绿鹦笑应, “是。”
范溪睡眠向来好,爬进暖暖的被窝, 没一会就睡着了。
房里的二等丫鬟轻雨过来守夜, 绿鹦与晴雪去歇息。
两位大丫鬟各自有房间,房里亦有小丫鬟伺候。
绿鹦回到房里,却并未直接歇息,而是略等了会, 打发伺候的小丫鬟先去歇息。
不多时,她房门被笃笃敲响,声音极轻,仿佛雨打瓦片的声音。
绿鹦正凝神细听,一听这声音,忙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黑衣男子,见她出来,低低道:“侯爷召你。”
绿鹦低低一福,“有劳。”
黑衣男子提着灯笼在前面,绿鹦跟着,走了半刻钟,来到戎谨侯书房外。
守在外面的小厮先去禀报,片刻后,戎谨侯唤绿鹦进去。
“小姐今日如何,一切可还都习惯?”
绿鹦细禀,“小姐下午歇息后开始看架子上的书,接着大小姐来了一回,给小姐送了些衣裳首饰,不过小姐并未收下,又让大小姐带回去了。”
“是何衣裳首饰?”
“多是些金钏、发簪等零碎小首饰。衣裳乃大小姐未上过身的两身,改了送来。”绿鹦低低道:“小姐的衣裳首饰还未准备,只有寥寥几件,下午小姐想出门逛逛,屋子里并未找着披风。”
戎谨侯一听哪里不明白符雪的小心思,他微一皱眉,“夫人还在病中,不便管家,你明日拿我对牌去找胡念,该补的补上,溪儿不能被她姐姐比下去,补完衣裳首饰后单子呈上来我瞧瞧。”
“是。”
“我私库里那几副红宝石头花、珍珠头花、赤金嵌宝石璎珞等,你着人带过去给溪儿,让她平日里挑着戴。”
“此外,家中裁缝,先紧着溪儿的衣裳做出来,我还有几张白狐皮子,几张赤狐皮子,让匠人做好披风给溪儿送去。”
戎谨侯屈指敲桌子,将所有事情在脑海里过一遍,并未发现不妥之处后,他道:“小心伺候着,有事及时禀报。”
“是。”绿鹦低声应喏,“小姐说相与父母多亲近,明日想早些过来给您与夫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