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脚没好,别总跑来跑去的,我送你。”冉至拦腰横抱起符念念,用颇带警告意味的眼神瞥一眼闻苕。
闻苕见状,又抓起两枚杏花酥喂进嘴里,还用一种颇为享受的表情朝着冉至摊手。
冉至:“……”
他不再理会闻苕,只抱紧怀里的符念念,大步向前送她回屋。
“念念,那个……”冉至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默,用一种试探的语气说道:“其实甜不甜的点心,我都喜欢。”
他看着怀里的符念念,总希望符念念能明白点什么。
然而符念念只是漠然地看看他,才慢吞吞说:“哦。”
冉至轻叹下一口气,心里也知道自己和今天的杏花酥注定无缘,于是只好专心往前走,“闻苕带来一些军中的愈创药,能让你好快点。”
“哦。”符念念低着头,“软软都下学了,我要回去看软软的功课。”
冉至压下心中的无奈,还是柔声安慰着符念念,“别急,一会就到。”
瞧着冉至吃瘪还欲言又止的样子,符念念莫名觉得好玩,她把脸往冉至怀里埋进去,脸上的笑便再也抑制不住地溢出来。
眼前的符念念自顾自进屋,丝毫没有挽留冉至。冉至被门扇毫不留情地隔在外屋,他好一阵沉默,总觉得自己好可怜。
半晌,回过神的冉至才自讨没趣地准备离开。
他一转身,就看到门边的小桌上搁着盘杏花酥,色泽澄黄的馅心被层层酥皮包裹着,和外面卖的那些点心都不一样。
冉至面无表情,腹诽着点心都是甜腻玩意,绝不可能有什么好吃的。
但是想归想,他整个人还是很自觉地踱到桌边,眼疾手快抓起一块塞进嘴里。
符念念做的点心是真的不甜,但口感很特殊,花香味重,酥制的皮层层叠叠,像是花朵在嘴里重新绽放,让人难以释手。
冉至下意识又塞一块进嘴里。
花香在嘴里蔓延开来,冉至整个人都仿佛置身在花海里。他觉得这东西越品越妙,要是能像闻苕那样配茶吃简直就是人间乐事。
想到这,冉至伸了第三次手,可与此同时,里屋的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冉至忙慌慌开始吞咽,局促的样子像极偷吃糖被抓到的软软。然而到底是做贼心虚,急着咽下去的冉至一不小心就被呛住,只好捂着嘴传来一阵连绵起伏的咳嗽声。
符念念想笑,又有点担心,只能先走过去给冉至拍背。
冉至脸色发红,狼狈至极,朝符念念连连摆手,好半天才消停下来。可是沐浴在符念念直勾勾的目光里,冉至又莫名觉得自己羞愧难当,巴不得能多咳会。
他语气吞吐道,“呃……主要是……放着我怕浪费。”
“好吃吗?”符念念的语气干巴巴的,听不出是个什么语气。
冉至躲开符念念的视线,老老实实点头,“你做的向来……很好吃。”
符念念把盘子朝他轻推出一截距离,“那这些你都拿去。”
冉至愣了片刻,猛然拥住符念念,“念念是专门为我留着的?”
符念念瞥一眼盘中的杏花酥,这的确是她一个多时辰之前专门叫白茶挑出来留着的。
但想到这的符念念故意摇头,笑吟吟道:“今天做的多,给别人分完之后还剩下这么一盘,所以才随意放在这。”
冉至了然地笑笑,轻轻把下巴搭在符念念的肩窝上,“我就知道,念念还是心疼我的。”
符念念伸手拍冉至一巴掌,“可不是白给你,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冉至笑得眉眼弯弯,“什么?”
“等我脚好之后,教我骑马。”符念念立即回道。
“好,这是小事。”冉至搂着符念念不愿意撒手,“你若是喜欢,我再买匹大宛良驹送你。”
“这倒不用,只要你能教会我,那就是大功一件。”符念念偏过头去轻轻撞冉至的脑门,“你抱够没有啊?”
冉至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撒开手,“你回去休息吧。”
符念念抿抿嘴,转身回里屋而去。
冉至看着符念念清丽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有点魂不守舍,他再看看桌上的杏花酥,笑意便又一次不由自主地爬上他的脸。
————————
春风只要在京中一吹,花便都簌簌地绽开,染上满山头的春色。
符念念的脚本就伤的不重,痊愈之后还故意在府中装模作样多养了几天才肯出门。郡主一早就叫符念念带着冉至一道去游山,符念念便索性让冉至教自己骑马。
谊德郡主见状,冲符念念眨眨眼,也转身缠着裕王学骑马。裕王无奈,只能陪着妹妹,也不知道谊德郡主跟裕王说了些什么,两个人没一阵就跑得不见踪影,只在山花烂漫处丢下冉至和符念念两个人。
冉至于是把符念念抱上马,又事无巨细地交待她半天,才把缰绳交给符念念,“慢慢来,先让马小跑,你若是受得了颠簸,再叫它跑快一些。”
符念念摸摸油亮的马鬃,“小马这么听话吗?”
“踩稳马镫子,千万别松劲。”冉至把符念念的手抓回来握住缰绳,“这只马温顺,等你练熟再换其他马。”
符念念照着冉至的话,先送跨,再牵缰,没一阵就已经骑着马小跑完两圈,她兜着一身的春风,笑得明媚,颇有些像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没一阵,符念念又轻夹马腹,这马便真像冉至说得那样,撒开腿跑起来。第一次骑马疾驰的符念念虽然被颠得七荤八素,但也难掩脸上欣然的笑意,她像一只被人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自由自在地开始撒欢。
冉至打马追上她,提着声对她说:“休息休息,你已经出汗了,马也要歇一歇。”
符念念照冉至先前教她的那样一把牵紧缰绳,可疾驰的马骤然停下,猛的便是朝后一仰,符念念没料到力道会有这么大,手里的缰绳一松便跟着朝后仰过去。
冉至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回去,对她说:“抓稳。”
符念念惊魂未定,死死抱住马脖子,跟马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才算是刚刚回神。
冉至跳下马,帮符念念安抚着受惊的马驹,“你骑得快,勒缰又猛,像你这样刚刚学骑马的人,这样容易出问题。”
“嗯。”符念念扁扁嘴,声音有点委屈。
冉至又伸手摸摸符念念的头,眼中满是无声的赞叹和欣赏,“你学的很快,不要急,也不要怕,多来两次总会好的。”
符念念乖巧地点头,“嗯。”
“喝点水。”冉至抬头给符念念递水,又替她擦擦汗,才柔声问道,“还想再来吗?”
“一鼓作气。”符念念坐正身子,把水囊扔回冉至怀里,转而牵牢马缰。
冉至笑笑,也一同跨上马,跟在符念念身后,豪声说:“来。”
符念念看着他,忽然觉得冉至一点也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这利落和干脆倒是和闻苕这个武将有几分类似,可这念头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符念念轻轻摇头,勒紧手里的缰绳,“我要走了。”
马上的符念念如离弦之箭,又疾驰而去,冉至便一直骑马跟着,既不远,又不近。
练过大半天,符念念的马术算是小有成就,冉至拴完马,便看见符念念坐在远处的坡上,仰着头正出神。于是冉至也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坐在旁边,趁着符念念不注意,又朝她坐的地方蹭一蹭。
趁着发愣的符念念不注意,冉至没一会就已经肩并着肩蹭到她身边。再偷偷瞄一眼,见符念念不抵触,冉至便又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符念念手上,和她十指相叠。
符念念依然没有拒绝。
一阵欣慰顿时涌上冉至的心头,他准备借机握住符念念的手,和她双手相扣,却没料到本不排斥的符念念忽眉头一皱,起身朝前走去。
眼见成功在即,却功亏一篑,冉至既郁闷又不解,探究的目光迅速随着符念念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坡下赫然立着苏暄和符莺莺。
冉至不由得勾着嘴角冷笑起来,先前还说太子一党不会放过他,现在就撞见有人假冒自己,这显然阴谋。
他耳边随之传来符念念的声音,喃喃的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苏暄……和符莺莺?他们在干什么?”
符念念的话音还没落,坡下的符莺莺已经被推倒在地,她的一只手鲜血淋漓,俨然是受过伤。
而站在她面前的苏暄则毫不犹豫地拔出刀来,用冷冷的语气说:“蠢货,女人都是蠢货。”
第55章
“不要杀……”似曾相识的场景勾起符念念心底最深的恐惧,她忽然觉得连手也隐隐作痛起来。然而这一句终究是叫迟了些,符念念还没说完,符莺莺已经毙命在刀下。
苏暄抬起眼瞥向坡上的符念念,他戴着面具,表情被悉数遮住,但是他眼睛死死盯着符念念和冉至站着的方向,显然对突然出现的两位不速之客甚是仇视。
符念念随即一慌,她想起自己的匕首次次被苏暄挡住,如今苏暄还带着刀,更是难以对付。
符念念知道自己和冉至绝不是苏暄的对手,要跑得趁早。她忙拉起冉至的手欲走,可惜未能细察,转头脚下便踩空,径直从坡上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