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至怔愣,试探着问道:“你不会光守着我,一整天粒米未进吧?”
符念念低着头不说话,默认了。
冉至轻轻叹气,忙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抖开往符念念的身上裹,“蠢念念。”
符念念的头发还在滴答淌水,她嘴唇冻得发白,可还不忘记担心冉至,“这边夜里都没有人,你怎么会在?而且你伤的这么厉害,怎么能下床?”
“我……别听闻苕胡说,我没事。”冉至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他索性转移话题,忙又扯下一件衣裳,“你仔细凉。”
符念念缓缓抬起头盯着冉至,好看的眉头微皱,“你不冷吗?别给我披了。”
冉至看看自己同样湿透的衣服,手上的动作随着一顿,他后知后觉地叹口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索性把符念念搂在怀里。其实在七年前的那个冬天,他就想这样抱住符念念了,可是错过契机的他,如今只能胆战心惊地防着符念念推开自己。
然而符念念没有反抗。
半晌,冉至小心翼翼地松开一些,轻声问她:“那抱着我好不好?这样我们就都会觉得暖和。”
第57章
符念念毫不回避地望着冉至,莫名叫他有些心虚,冉至躲了躲却没完全松开手,“你不愿意就……当我说浑话吧,反正你也知道,我算不上什么正经人,为人称道的温文尔雅都是假的。”
符念念不搭话,只轻轻往前弓身子。
她一倒,小船便有些失衡地朝边上歪倒轻晃,静静的水面漾起嶙峋波光,她借机伸手搂住冉至的脖子,又往他怀里钻,“可我当真了。”
冉至一愣,身侧的手微微蜷起,连忙也搂紧符念念以示回应,“我先带你回岸上。”
水珠子顺着符念念的脸颊往下淌,碎发悉数贴在她脸上。符念念冷得实在厉害,只能像小猫似得往冉至怀里拱,“你不要去对付苏暄,不要再去冒险,我发觉,也许上辈子杀我的人并不是他。”
符念念知道,白天碰见的假苏暄就是冉茗,她更能断定自己上辈子就死在冉茗的手里。
也许她错怪了真正的苏暄,但符念念知道,自己最初那一厢情愿的爱慕,早已经在这纷扰的杂事中被消磨殆尽。
冉至看着愣神的符念念,眼中泛起柔和的光。他轻抚符念念湿漉漉的头发,吮着熟悉的桃香味,“闻苕已经把冉茗押走,至于苏暄,我也会解决掉。念念,有我在,你什么也不必怕。”
“我不是怕他们。”符念念轻轻摇头,“我是怕你会有意外。”
“不会的。”冉至脸上漾着柔和的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哭的时候哄你,你笑的时候陪你。”
符念念鼻子有些酸,她脸上强撑出笑容,“你可真傻,一但先喜欢上别人,你就输了。”
冉至怅然,“输便输吧,谁叫我乐在其中?”
符念念笑出声来,转而又靠在冉至身上。
冉至松垮的衣领下隐约露出结实又紧致的肌肤,而符念念的额头就轻抵在他胸前,一时谁竟也不觉得难为情。
符念念能贴着胸膛感觉到一颗藏在里面的炽热之心,甚至在随着这起伏共同呼吸。不知道为什么,符念念忽然就觉得寒冷散去,觉得浑身都是暖意,她感到自己的血液也快要跟着一起沸腾起来。
她鼓起勇气猛然抬头,用唇贴住冉至的嘴角。
冉至浑身一僵,他难以置信地垂眸看向符念念,可符念念像是有些害羞,抿着嘴想躲开。冉至并不罢休,他伸手推住符念念的后脑,直接吻在她的脸颊上。
符念念没想到冉至会回应得这么果断,她惊慌失措不敢乱动,只有眼睛还一眨一眨,带着她鸦色的睫毛像小扇子似得在冉至的挺立的鼻尖上轻扫。
冉至觉得痒,甚至还觉得有一团火在他身上烧。
寒夜已经全然被忽略,他们的眼中都只剩下彼此。
冉至抱着符念念的手下意识越来越紧,仿佛恨不能让符念念融进自己的躯体,可他又怕符念念被勒得难受,更怕符念念心生厌恶,只好小心翼翼地让手保持着一种僵硬的姿态。
但符念念缩在他身边,小小一团,怎么看都惹人怜爱。
冉至撇撇嘴,终于还是放下所有的矜持和顾虑,他抓住符念念扶在自己肩上的手,俯下身去。
小船轻摇,月色把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照得发亮,像捻了银丝的珍珠被似的盖在池塘上,不停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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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念念慢慢转醒,眼前的景象还有些朦胧,但她还是隐约能看出这里绝不是昨晚的池塘。
想到这,符念念面色绯红,她也不知道昨晚是什么猪油蒙了心,居然就直接跟冉至在船上干柴烈火,舴艋舟本就不大,好几次她差些以为又要翻船落水。
昨晚都经历过什么,她简直不敢细想。符念念只记得自己累极了,便枕着冉至的胳膊闭上眼歇息,谁知道就这样睡过去,她差点还以为自己要在船上醒来,被冉府的下人们围着看。
还好这里不是池塘,符念念想撑着胳膊起身,才发现动弹起来似乎有些困难,再仔细一瞧,她还被冉至搂在怀里,像昨夜似得靠着冉至的胸膛。
符念念仰仰脑袋悄悄打量,怀抱她的冉至双目微阖,眼下似有些乌青,即便如此也像块雕琢过的璞玉,带着润雅的线条和色泽。
不过这块宝石的呼吸轻浅又均匀,俨然还没醒,而看着他,难免又会让人想起昨夜的荒唐事。符念念不禁撇撇嘴,腹诽着看起来瘦弱的冉至,力气倒是不容小觑。
直到现在,符念念现在还隐隐觉得自己要散架,一想到自己昨晚被折腾了那么久,可罪魁祸首却还在这里睡得如此心安理得,符念念不禁怒从中生,狠狠朝冉至的腰推了一把。
可是预料中的小腹没有碰到,符念念反倒觉得自己的手按在冉至身上某个柔软的部位,符念念一窒,不知道自己碰在哪,于是又用力推了推。
“嘶……”冉至拧着眉头骤然转醒,可是却没睁眼,只用一种慵懒的语气说,“别闹,累。”
符念念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整个人更是顿时如同秋海棠果,一直从脸红到脖子根,“谁跟你闹,无赖。”
闭着眼的冉至笑而不言,情绪难测,符念念总觉得他在笑自己轻浮,又怀疑他脑子里在排练一场新的“混战。”
符念念顿时又羞又愤,结结巴巴地质问道:“昨天晚上我……我的衣服呢?肯定沾了那个……脏……脏了……”
冉至这才睁开惺忪睡眼,看着大清早就不安分的符念念,耐心哄她,“衣服和你,我都洗得干干净净,可行?”
谁知这话音一落,符念念越发生气,脸也开始发烫,“那我……那你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你讨厌死了。”
可冉至却对此若无其事,他拍着符念念的背轻笑,“听话,早晚得看。”
符念念把脸埋进被子里,还不忘忿忿叫他一句,“臭梅梅。”
冉至嘴角勾出一个苦笑,天知道,昨晚为了不让符念念着凉,冉至抱她回来之后先拿热水给她擦身子,又喂了半碗姜糖水给她,等安顿好符念念再洗完澡,窗外早已经晨光熹微,冉至这才迎着初升的太阳卧榻而眠。
谁知才刚刚入睡,他又被符念念这差点折掉命根子的手给弄醒过来。冉至低头看着怀里的符念念,他笑了笑,忽然心生一计,开始装头疼。
符念念果然上当,从被子里探出头,眼中也带着心疼,“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的伤……”
她的话还没说完,冉至的轻吻就落在她脑门上,他双目笑得像两弯月牙,“挺好,还有心思担心我,看来没染上风寒。”
符念念撇撇嘴,终于发现自己又在被骗,一怒之下伸脚轻踹向冉至。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像被施咒似的,又碰在同冉至身上的同一个地方。
尴尬的气氛顿时萦绕在两个人身边。
“嘶……”冉至又眉头紧缩,“念念,梅花可以折,果子可不能随便乱摘。”
他往符念念耳边伏过去,轻声道:“搞不好我是要断子绝孙的,你舍得?”
符念念一个怔愣,刚刚恢复如常的脸又烧起来,话在嘴边,她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转过身背对冉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冉至也不急,他支着脑袋靠在符念念耳边,眼中满是宠溺地问她,“还生气呀?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谁气你这个?”符念念闷声道:“你昨天想也不想就往山沟里翻,摔坏怎么办?”
冉至挑眉,“哦,原来念念是在心疼我,不过没关系,其实我不怕高。”
听着冉至轻挑的言语,符念念顿时来气,她鼓着腮气呼呼道:“摔死的都是不怕高的。”
言罢,她又觉得这话不合时宜,轻轻“呸”一声。
冉至的笑意越发浓郁,他突然含住符念念的耳尖,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念念,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好像是在做梦。”
“可我不希望这是梦,就算起初是错娶,我们现在也是真的喜欢。”符念念浅声道,“梅梅,你不会骗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