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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完结+番外 (歆舒)


  他二人摸黑划水向岸,而容若早已精疲力竭昏了过,雪梅把他的身子支撑在自己肩上,左右踅顾,见湖岸上有一排筏像是许久没有人用的样子,她一时心潮涌动,救命稻草似的步履跄踉,跌跌撞撞地把他驮躺在排筏上,她含着泪奋力拉起排筏上的麻绳,双手被毛糙的绳子勒得出了血口子,如此拖拖拽拽顺着玉泉山以西,便到了纳兰明珠的外宅自怡园。
  春望早已等在外头候着,不想竟见着容若负伤回来,心里又惊又骇,着实匪夷所思,“哥儿,怎么了这是,不是去接表姑娘么?你们怎么弄成这样?”
  “一言难尽,快别说了......”雪梅扶着容若跨进门槛,转头见春望欲碰容若的伤口,她诶一声急道:“别碰!我看哥子的伤是黑血,应该有毒,一路上总是吐血。你跟我过来,帮把哥子送进去,我立刻去写个消毒的药方。”春望也麻爪了,一迭连连颔首,忙把容若放进屋内。
  雪梅拟了药方,急忙忙交给春望,“这个时候只怕没大夫肯出来应诊,不如先派两个妥帖点的小厮去按方抓药,另一个去把秦太医请来,春望你去打几桶热水,我要先给哥子祛毒,要快!决不可误事!”
  春望急慌慌地吩咐小厮出去办差,他又在屋里进进出出,一桶接一桶的往屋里提热水,而雪梅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早把容若的衣襟扒开来看,“果然这有毒。”
  春望瞿然,啊道:“这可怎么好!”
  雪梅也未搭话,让容若背着她盘坐在前,随手将他衣襟一扯,想也未想抚着湿漉漉的鬓发,低首便给容若吸吮毒血,她嘴上含着乌黑色血浆,接连把毒血一口接一口地吐到铜盆里。
  雪梅簌了口,春望早就端来两碗绿豆甘草水让他二人服下,雪梅又吩咐春望将容若放在木桶中坐药浴,她手上端药臼,正捣着蓝青绞取那药汁给容若敷上。
  春望瞧了瞧容若的伤口,从紫黑之色逐渐有了常色,适才因为紧张,气息竟有些短促,长吁了口气,“表姑娘,哥儿这毒中得要不要紧,究竟是何毒?”
  她在容若背身上敷着药,依依说道:“但凡箭毒有三,其交广夷俚多用焦铜作镞,岭北一带则用诸蛇虫毒螫物浇汁着管中、渍箭镞之上;又有二种只伤表皮,便洪肿沸烂而死;又一种是今之猎师射獐鹿用射罔①,射罔乃大毒多以涂箭镞。若人中之当时亦生困顿昏迷之状,箭镞着射在宽处或肩胛者责不死,若是近了胸腹之处,须宜急疗,方可无碍,幸好哥子命大,且又伤在肩胛上,那些青衣武士用的是最后一种,咱们大可放心。”
  春望心内的一颗大石才算是落在了地上,喜极而泣地攥着自己的双手感奋道:“幸得表姑娘有此一手,您这手医术究竟从哪学来的?今儿若没您在恐怕哥儿的命便就交代了。”
  “我迄小跟着叶武师,那年他为我阿玛负伤也是中了这样的箭毒,我又惯爱学这些星象医卜之类,自然多看了一些学了来,没成想今日便用在了哥子身上。”雪梅抬睫瞧他,“秦太医请来了么?”
  春望搔搔首,“不巧得很,秦太医宫内宿值,我让小厮蹲守在神武门候着呢。”
  “罢了,哥子算是救回来了,稍待他来再诊治诊治也就放心了。”雪梅将青布、盐巴、白醋、干葛、蓝青汁,一一泡入木桶中,“你去外头守着罢,知会了那些下人必要三缄其口,无论是谁都不准告诉我和哥子就在这园子里。”
  春望答应着去了,雪梅拧了热把子手巾给容若浸淋身上的伤口,外面檐头铁马簌簌迎风叮铃,室中的春雨和风画屏,和着摇灯影绰,耿耿如晶莹剔透的星,桌上的青鸾镜水,烟气氤氲,迁延迟暮着早已照不进人的影。
  雪梅轻抚他肌肤上的斑驳伤痕,泪水忍不住早已泻得如露珠一般潸然,容若稍转了意识,竟见雪梅泪眼模糊地对着自己垂泪长流,二人双眸温情相对时,容若一把挽住她的手,十分怜惜地摊看她那双被绳子割破的手,贴近了他的唇间呵了呵气,“适才你为我祛毒疗伤,我虽神志困顿,但你和春望的对话,桩桩件件我都听得仔细。芙儿,不要再为我范险难为你自己,若你有个一二,叫我如何自处?”
  “哥子为我受的伤,芙儿怎能不尽全力?若期许长久,望与寿齐,若期于朝暮,愿两心如一,你我相知相惜又何来彼此?”
  他是她的哥子,又是情之所依的心仪之人,八年来无论时光走得有多远,来时的、去时的,心中的情愫仍是一如既往,虽沧桑世变,情势逆淌,哪怕与万物相较,他与她的缘,渺若微尘,这真情之下仍是一腔化虹碧血,情意被人占了先机,迥然银汉横天,虽是断肠也要将这相思化为春泥,也要护她一世安泰祥和。
作者有话要说:  ①射罔:中药名,味苦,性热,乃大毒。
(文中一切中药药物均有考证,为烘托戏剧使用,请勿入戏尝试。)

  第64章 第一折技(下)

  灯下泛着晕黄,而容若的脸色白得清冷, 雪梅第一次见他这个的模样, 乍然端详他身上的伤口,心头竟不禁凄然凌冽。
  容若精通布裤戏法,身上体格健硕, 他开蒙开得早, 五岁便就跟着武师搭弓骑射, 自然一身武把子。雪梅把纱布在他腰上一缠, 顺着壁垒分明的腹肌一直绕至胸前,她强装镇定地噎噎口津,不想自容若的鼻息间一呼一吸,搅得她的发丝簌簌扑鼻,抬手瘙瘙脸又鬓了鬓发,不经意间竟和他视线迎头相撞。
  雪梅腼脸讪笑,容若一把搂住她的美人腰,她的依兰之气劈头盖脸的弥漫四溢, 叫人心旌摇曳, 不能自主地把脸贴近了她,尝过一次蜜意的禁果, 琢磨着还想再来一回,可他稳了稳心神,那种感觉像心中烧着一团火,炽燃过,瞬即悬崖撒手, 似乎担心亵渎了她,隐燃过后只余灰烬,心中所有的惆怅与蜜意,抵是风起的尘沙,空落落地抓不住一丝痕迹,不过皆彼空相罢了,“芙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雪梅突然心内一阵悸动,泪珠断线似的顺着脸颊涓涓滑落,她踮起脚,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哥子,咱们有缘无份,还是忘了芙儿罢,我不能害了你的前程。”
  容若紧紧地环住她,“你如此若即若离,让我怎能忘得了你,我使出浑身解数不去想你,可最终还是让自己灰心丧志。芙儿,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跟我走好不好?如此在咱们中间便不会有皇上,咱们现在就走,逃得越远越好。”
  雪梅踅身看着他,一副痴望欲绝的脸,“别傻了,咱们又不是没逃过,这天底下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咱们又能逃到哪去?你就不能为你阿玛、额娘多想一分么?你走了吃瓜落儿的只能是他们,甚至是你的全族!”
  容若垂着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你瞧——我一说到会连累你的阿玛、额娘...你的宗族,你便这样无言以对了。我并未有怨你之心,不过这是事实,你和我逃了就是你的不孝,你迄小经史子集读了恁么多,怎能枉顾人孝主敬?”她鼻尖轻轻一嗤,像是有些自嘲,“我就是个祸头胚子,你再这样恋着我,只会陷你于不仁不义,我又怎能忍心见你如斯?”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你说的都是大义,我自是心存敬畏。可于忠孝之上,我又怎能对你视而不见,甚至去辜负你?”他抬首看向软烟罗十锦格窗,那墨如漆黑的天,他的心也逐渐暗沉了下来,“我自问做不到,只奢望两全罢了,势到最后仍是遘恶,换来的只是行不两全,名不两立罢了。”
  “今儿能见上一面也是好的,免得他日会终身抱憾......”她弯娥一颦,玉钗在她头上微微而颤,纁色的蝶恋花罗裙随身一旋,裙裾扇掩芳姿地冉冉成风,她脸上花情殢雨缓缓跪坐在地上,依依缓缓地诵道:“绣罗裙上双鸳带,年年长系春心在,梅子别时青,如今浑已成,美人书幅幅,中有连环玉,不是只催归,要情无断时。”开裾两旁的双鸳带逶迤泻于身侧,她腰轻乍倚,将裙扉半阖,露出素白的天香绢罗裙,滢眸檀痕抬着头看向他,“哥子与我的情意至死不渝,又岂在这身象上的相依相伴?不如哥子为芙儿折枝画裙。黯然销魂者,唯离别,最为辛酸入骨...从此我活着亦只为了重复对哥子的想念。虽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易流,若他日无论芙儿身在何处,待回心反初,所思所想都将此刻铭记于心。”
  容若无奈,踅身便把月白的袍子搭在身上,执笔袖云轻拂,用手掩住她的罗裙,审势得宜后,才下笔淋漓而洒,折枝画花卉不写全株,择小枝入画,淡墨钩枝的素白罗裙上,那枝叶下笔如锋,浑如攀折之状,花合掩枝,玉露清含,朵朵白梅如月潋流蠡[lǐ],簇簇成百花蝶罗,白梅泠然,花叶似珠玑出尘绝伦。
  罗裙之上微弄清风,他添一笔萼绿花白,她俯下身子便在花心之中,点就一笔淡红色,二人面面相觑,她风鬟雾鬓的发,泻于颈项之前,雪肤玉色的桃花面,令他心头惘惘如弦琴,月半如勾,朦胧了缱卷的心,他冥心所冀,“无妨你爱我跌若,只盼两心相知不再寸尺蹉跎。”两两相知下熏灼款曲,感喟良辰不易得,佳会却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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