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还可以做更多。
焦娇目光微闪,再一会儿,她又开始了,这次要的是茶。
热茶很快放到了手边,明前新茶,齿颊留香,冲泡手艺也很好,堪称完美,但……不是焦娇喜欢的味道。她并没有勉强接受或放在一边就不管,而是重新提了要求,想换一杯茶。
小太监还是干脆应了,给她换了一盏十分合心意的过来。
焦娇喝过茶,又微笑着把小太监叫来,说茶水饮多了两口,竟觉得饿了,能否要点吃的?还不能是一般的吃的,她焦家再穷,也是有讲究的人家,吃喝菜色不可以随便,太随便了吃不下去,端上来也是白端。
这要求就有点高了,小太监有些为难,说是去看看这个时候大厨房有点什么,实则拐出门就报信,请示正主去了。
景元帝溜过好几圈,终于等来了正殿除写字以外的消息,狭长眼梢泛起暗芒,不知是兴奋还是嫌弃:“饿了?憋到现在才哭唧唧跟朕要吃的?这皇后是个小傻子么?”
小谭子头垂的低低,缩着肩膀瑟瑟发抖,这话不是他能听的……
他撑着胆子解释了来由,说正殿那位主儿之前还要了蜡烛,香茶,茶还叫换过一回,诸如此类。
“还是个得寸进尺的。”
景元帝慢条斯理拿着白丝帕擦拭爱刀,擦完了对着光一照,干净,漂亮,完美:“朕喜欢杀人,不喜欢虐待人,不过一点吃的,给她。”
于是焦娇在大半夜,吃到了非常喜欢的上汤白菜,脍鱼唇,三鲜笋……以及凑数的点心莲花酥。
她太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就算是试探,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踩别人的底线,心里有了分寸,知道该怎样思量应对,就消停了。总之,皇上坏是坏,并没有那么坏,只是想为难一下她,没有更深的恶意,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吃饱喝足,手腕休息也够了,焦娇安安静静的伏案写祭文。非常安静,安静到……别人几乎已经忘了她的存在。
景元帝忙了一晚上,脏衣服都换了好几身,待到寅时三刻,终于所有事落定,打着呵欠要去休息。
一路往寝宫走时,他隐隐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就是想不起来。
罢了,想不起来,就是不太重要,不用管。
他甩了靴子,爬上龙床,睡觉。
焦娇对皇家之事不太熟悉,接到圣旨后家里专门请了人来教,有些东西略懂,再加祖父是老翰林,家学丰蕴,几个祭文对焦娇来说并不难,只是耗费精神和体力,成品也比较普通,不如朝中大儒们写的好。
好在她练字成习惯,一笔字还看的过眼,别的不说,美感非常不缺。
整整一夜过去,直到天边发白,厚厚的宣纸在书案叠成堆,所有祭文写完,焦娇才站起来,姿势优雅的抻了抻筋骨,总算可以回去了。
整理好书案,视线不期然滑过龙椅——皇上坐过的地方,焦娇脚步一顿。
比起一般椅子,龙椅肯定是够大的,但大,不一定舒服,手臂架不到扶手,背靠不到椅背,只能端端正正坐着,端正坐……本就是一种反人类的姿势。
昨晚皇上好像并没有坐在椅子中间,只溜了个边坐,椅垫只最左边乱了几分,隐有压痕,锦垫侧边流苏少了一缕,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地上,就像被谁暴躁的扯下扔掉。
因她一直在,大殿无人敢打扰,这里不算太乱,就没有人非要紧着收拾,这点不起眼,也不重要,可她透过这些画面,似乎看到了当时的皇上。
懒洋洋,坏脾气,专门说别人不爱听的话做别人观感不喜的事,就像——一只养不熟,不管任何时候都会第一时间呲牙挥爪子的流浪狗。
焦娇晃了晃脑袋,怕是写字写晕了头,她为什么会把皇上想象成流浪狗?出生即尊贵,要什么有什么,和没人要没人疼浑身是刺的流浪狗有什么关系?她可真是……
也不知道这流浪——呸,皇上长的什么模样?
她没看到皇上的脸,可她不敢好奇,走到殿边和小太监说明情况,就离开了墨阳殿。
台阶一层层往下,承着晨光,越来越明亮,待到墙阴处,却仍然凉的齿冷。
这一夜,焦娇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天子,本就是喜怒无常,脾气不定的人,伴君如伴虎,祖父的担心,她深深的理解了。
避暑不用早朝,天光大亮,景元帝醒来,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光,抚额苦笑。
“想要提醒小姑娘皇宫险恶,也要体贴一些啊……人多不容易? ”
“你以为她愿意嫁给你?当心欺负狠了,人家亮爪子。”
想起夜里小姑娘跪在殿前的身影,橙粉裙子极配她的肤色,发乌肤白极好看,可她没有笑,没有酒窝,她并不开心。
小小一只,紧绷又警惕的伏在地上,额头挨着冰凉的地板,裙子裹出的腰身纤细的可怜,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一样……
“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着实不地道。”
把人吓坏了怎么办?
自己作的死,自己就得填上,景元帝起身,决定下一道圣旨,送点礼物,安抚一下。
因为住的远,天也亮了,焦娇一路走回来时,很多人都看到了,随驾避暑的都是人精,随便几句小话,全都明白了,有那闭口不言隔岸观火的,就有那眼红心酸,恨不得所有道德伦理背上身立刻批判当事人到死的。
“哟,这就忍不住了?大晚上的勾引皇上去了?”
“都有名分了还玩这一出,真不愧是‘清贵’人家,‘贤淑懂礼’。”
“男人嘛,送上门的谁不要?可一朝皇后如此轻浮,怎堪大任?”
“呵,咱们走着瞧吧,就这样的,也配当皇后?”
“早晚要凉。”
……
焦娇高高扬着头,嘴唇紧抿,眼角微垂,假装听不到这些不干不净的话。
“圣旨到——”
人们的眼神闪烁,窃窃私语中,一长溜太监加金甲卫的队伍尤为显眼,传旨太监专门练过嗓子,声音清脆又宏亮,隔着老远就能听到。
看到焦娇,传旨太监带着队伍就小跑过来了,一脸合宜的恭敬微笑:“姑娘受累,先接个旨吧?”
焦娇有点懵,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第5章 悸动
按以往规律,这时候不该有圣旨,可圣旨来了,就得接,天大地大没有皇上的金口玉言大,焦娇作为仰望阶级的人,当然立刻行礼接旨。
只是这一回,圣旨的内容有些出乎意料。
天子大大赞扬了焦家女的品行,说她端淑柔佳,雅贤顺慎,人品贵重,嫁到皇家正是合乎天意,顺阴阳伦常,日后封后大礼必须得是最高规格才配得上,随旨还赏赐了一堆东西,比如凤钗,金玉花冠,金锦扇坠……
焦娇有点吓到了,她端淑柔佳,雅贤顺慎,人品贵重?哪儿看出来的?她只是面对欺负忍了下来,不吭不声乖乖的写了一夜字,以上所有,只有一个‘顺’字算贴切吧?
还有这些东西,全是有规制的,不管风钗还是花冠都只有皇后可以用,金锦扇坠更非凡品,这是大礼未成,不方便把凤印送过来,别的就可以随性一点?故意拔高了她的身份,暗示别人她很尊贵?
这还不够,圣旨上还另赐了院子给她,具体什么样不清楚,但位置离墨阳宫很近很近。
不是要欺负她吗?怎么突然……
是觉得昨夜不对,心生愧疚,还是另类的调|教方法,打一鞭子给一颗糖?
焦娇满头雾水,怎么都想不透,但不管怎么样,圣旨还是要接的,听完一长串唱礼,她叩头谢恩,接旨站了起来。
这一刻,四外安静无声,她深呼一口气,做好准备,以为还会有类似‘睡了就是好,男人总得给点东西’之类的污言秽语,没想到这个安静持续的时间非常长。
她略不解的转头看——
随着她的视线,所有围观的人不是讪笑就是尴尬,躲躲闪闪,草草行个礼转身就跑,一句话都不敢说,有那忘记行礼的,跑出去老远还赶紧转回身,补个礼又继续跑。
焦娇:……
皇权至上的社会,天子随意一句话,一个举动,带来的影响是空前的。
视线滑过圣旨上明亮的黄缎,她从袖子里取出个荷包,微笑塞给传旨太监:“天热,辛苦公公跑一趟,一点心意,请您喝口凉茶。”
御前听用的人,别人的赏看不看得上全看心情,这位可不一样,马上就是六宫之主,掌理后宫……
传旨太监笑眯眯接过荷包:“分内之事,不足挂齿,这天儿确实热,咱家就贪了您这口凉茶了,稍后还得去刘家传旨,不好多留,姑娘您忙着?”
“正事要紧,公公请——”
目送传旨公公身影消失,焦娇脸上笑容收起,眸底闪过一丝思索。
刘家……刘云秀家?
姓刘的人家,值得一提的只有这家,去这家……传什么旨,非要同她漏一句嘴?是意外?说顺溜了不小心?
不,焦娇摇摇头,御前的都是人精,不会做多余的事,会这么说,大约是在故意提点,同她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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