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萧承昱刚灭了这里的灯,准备去歇息,门外却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谁?!”
萧承昱警惕地看着门外,轻步走至门口,就听到一声东西掉落的声音,借着月光,看到了地上有一封信。
云辞算得萧承昱在宫里,等了一整天也不见此人出来,心知此事不宜再拖,今晚就趁着夜色,冒险闯进了皇宫,将那信件交给了萧承昱。
云辞循着来路离开,他轻功了得,脚下一点声音也无,并没有巡视的人发现他。
他沿着屋檐行到一处,这里灯火还明亮着,他正欲快速离开,底下却突然传来一个呵斥声:“成何体统!”
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沉静如海的记忆,掀起了波涛巨浪。霎时间,云辞手脚发凉,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脑中似有一弦突然崩断。
云辞失神的刹那,脚下一滑,瓦片发出了响声,立刻有守卫在下面喊道:“谁在那!”
“有人夜闯仕学殿,务必护好姜大人!”
云辞见势不妙,登时从房檐上跳起,向宫外逃去。
越来越多的侍卫拿着火把赶过来,另外一批人从萧承昱的方向赶来,应是在那里没有埋伏到他,此时循声追了过来。
形势一下子严峻起来,太子的那批人早就做了准备,在他身后支起了弓箭。
云辞心下一紧,耳边全是宫里守卫喊着“抓刺客”的声音,皇宫本就设计复杂,宫里的地形他并不熟悉,一边躲着身后的人,一边向外逃去,所经之处无不落数发利箭。
云辞躲着身后射来的箭,眼看着宫墙将近,突然背上一痛,一支箭穿过了他的身子。
云辞脚底松动了一下,攀上城墙翻了过去。
身后的人大抵是没想到他能逃出去,此刻才叫着开宫门,等他们蜂拥而出时,已不见了云辞的身影。
火把照亮了地面,为首的人看着地上的点点血迹:“他中了箭,跑不远。顺着这血迹去搜!”
云辞身上中的一箭险些穿过心脏,他从墙上落下,在夜色的掩护下逃了出去。
身后有血迹,他怕引得那些人找到道观,没有回白雨山,而是转身朝与白雨山相对的南山方向而去。
云辞将身上带的止血散洒在伤口,在城门楼隐去了形迹。
他顺着记忆向山上走去,终是体力不支,身子一软,跌倒在树旁。
那人的声音又在脑中回想,面容也一点点浮现出来。云辞只觉得浑身发冷,伤口的疼痛在全身蔓延开来。
本就昏暗的视线彻底陷入黑暗前,一双芒鞋出现在了眼前。
熟悉的声音响起:“阿辞?!”
————
云辞离开已有三日了,仍不见其归来。
郁子肖自醒来后身子恢复得很快,这些天已经行动无碍了,外面在搜查他,他困在这道观里行动无法自由,心中忧虑也重,夜夜都睡不安稳。
往常萧承文无论做什么,他也来什么挡什么就是了,这一回,事情却在朝着脱离掌控的方向发展。
云辞如今又失了消息,这道观几乎是与世隔绝,他手下的人也并不知他到了这里,郁子肖什么都做不了,心中积郁,唯有在姜柔身上还能找到一丝慰藉。
“侯爷。”姜柔见他盯着窗外出神,就走了过来安慰他,“不要太过担心了。”
郁子肖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这两日,他已沉默了许多。
姜柔长到如今这个年纪,也未经历过什么风浪,这时本该是十分畏惧的,可与郁子肖相比,此时她反而心静了下来。
“劫来了,挡不住的。”她轻声道,“侯爷,无论这回过不过得去,姜柔都会陪着你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郁子肖低垂的手被一片柔软覆盖,姜柔握着他的手:“侯爷,别怕。”
“我哪里怕了?”郁子肖牵动嘴角,只是笑得勉强,“谁叫你陪了,我若是真的出事了,你就自己一个人走吧,留下来也是拖累。”
他抽出手,轻声道:“所谓的命格,都是无稽之谈,此时你也不必去想了。”
姜柔不语。
这时观里的一个道士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
郁子肖定睛一看,正是牧风。
他看起来有些疲累,想是长途跋涉刚到了京城,就来到了这里:“主子,我回来了。”
“杜文梁呢?”
牧风道:“我把他安置在一户人家里,并未吐露他的身份。”
郁子肖吩咐:“务必保护他的安全。”
“是。”
“外面情形如何?”郁子肖停顿了一下,“你……可有回府中?”
“我先回了趟府中,素雨告诉我你和夫人都在白雨山的道观。”牧风犹豫道,“府中有大夫人坐镇,太子的人还不敢妄动。”
“宫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郁子肖问,“宣王那边怎么样,可有让你传信与我?”
“宫里前些时日闯入了刺客,但是没有抓到,那人如今已不知所踪。”牧风道,“不过朝廷下了缉拿令,此人纵使还活着,只怕也不能出现在外面……”
姜柔在一旁听了,心中稍稍有了些安慰。云辞本就与此事无关,本可以置身事外,是她将他拉入了这些纷乱中。
不管他因何缘由不能赶回道观,她此时只盼云辞能安然无恙。
郁子肖蹙眉,思索了片刻:“你到京城中去,留意徐家的消息,若有转机,立刻告知于我!”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事情有些忙,依然日更,但是可能会比较晚_(:з」∠)_
第41章
“你是说查到前些日子有人半夜潜入徐家?”
皇上看着眼前的陈义, 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是, 在徐家搜出的银票, 恐怕来路并非那么简单。此外——”陈义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昨晚, 有人将此物交给了我。”
皇上接过陈义呈递的东西,原是一封信。
他将信件内容一览之后,神色稍动:“此信从何而来?”
“不知。”陈义道, “此信突然出现在我司内,并未注明来意。”
“事有蹊跷, 你切莫声张,先派人到鞍乐县探查情况。”皇上锁眉,深叹了一口气, “只怕朕一时气急,是误杀了官员啊……”
————
今日好不容易看到了牧风的身影,姜柔连忙走过去问:“还没有云辞的消息吗?”
牧风摇头:“官府一直未能寻到云公子踪迹。”
他转而跟郁子肖道:“属下未得机会见到宣王殿下。不过听闻宣王殿下今日出了宫,那封信已经交到皇上手中。虽然徐家之事当下还无进展,但是可以使法子先洗脱主子的罪名。”
郁子肖:“既已将信送到, 我便不能继续在这里等着了。”
“我要去见陈义。”他道,“此事多有漏洞, 皇上不可能没有察觉。我在这里待着并不是办法, 此事由宣王一人周旋,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徐家事发,宣王已然劳心劳力,我郁家的事不能全权依靠别人。”
姜柔看着他:“我陪你一起去。”
郁子肖看着她, 万般情绪在眼中翻涌,其中坚定与信任已不必再说。
“好。”他说。
两人相貌皆太过出众,便乔装打扮了一番。好在姜柔鲜少出门,并无多少人识得她,便扮成了丫鬟的模样,郁子肖往日常在京中招摇,只怕会有有心人认得出来,干脆掩了面,称是得了重病。
两人如今身无分文,要在京中行事,少不得银两。
郁家还有庄子在经营,不过此时已全被太子监视起来。两人乘着牧风找来的马车,到了一处较小的钱庄,姜柔便让郁子肖待在马车中,自己执郁子肖的钱令到钱庄里去换钱。
那掌柜却一看这钱令,顿时变了脸色:“郁家的人?”
“嗯。”姜柔颔首,“近来管得比较严,府中每日都少不得一笔开销,现钱快见了底,今天夫人叫我出来兑些钱拿回去用。”
那掌柜也知道最近郁家出的事,虽还未敲定事实,可郁小侯爷失踪已久。他原先想着这郁家若真出了事,如没有查到他这钱庄,那些存银可就入了他的口袋,如今这丫鬟却说要来换钱,难不成郁家这是真的要取了存银,然后消失在这京城?
姜柔看出了他的那些心思,直接看着他道:“你瞧着这些日子上面的人管得严,可是郁家一点事都没有,等风声过了,郁家也就缓过来了,掌柜如今为难小女子,难道是想趁着这时落井下石不成?”
那掌柜怀疑地看着她,笑道:“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钱庄自然守信,只是眼下庄子里开不出多少钱,小的也不敢担这份责啊。”
姜柔看他顾左右而言他,直言道:“今日只取一千两,掌柜只管将银票开给我就是,若是为了这钱得罪了郁家,不怕日后郁家找你这庄子的麻烦吗?”
“一千两而已,若是这些数目拿不出来,那便给我九百两。”姜柔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账上划去一千两,如何?”
姜柔说了这些话,那掌柜的心中也犹疑起来,但是听这丫鬟开出了这样的条件,他选择折中而行,既能捞点利,也不至于得罪郁家,万一郁家真有转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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