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肖被姜柔磨得没了脾气,索性闭了嘴,看见眼前一块平直的石头,便将姜柔放了下来,让她坐在那石头上,自己蹲下身看她脚踝上的伤。
这一眼便看到那处已经有些淤紫,他本想尽快带着姜柔下山处理这伤,但想到方才那人给了药瓶,他便对姜柔道:“把药瓶给我。”
姜柔看他这会儿也不嫌这瓶子碍眼了,便把它递了过去。
拿过那药瓶,郁子肖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又用指尖沾了点来看,然后才放心了似的,将药涂抹在姜柔伤处。
姜柔只觉得脚踝上一片清凉,又酥又麻,郁子肖的手覆在她脚踝上,又让她觉得灼烫。
近来郁子肖也没再防范她,姜柔面对他时胆子也大了些,便问道:“侯爷今日找那人,是要做什么?”
郁子肖抬眼一笑:“那人搅了我的事,自然是去教训他。”
姜柔也笑了起来:“侯爷在说笑。”
郁子肖看着她,忽的想起新婚那夜初见姜柔时,这人静静地坐在喜床上,生得仙姿佚貌,脸色却十分寡淡。可虽然看着冷静,他却一眼就瞧得见那微微颤抖的手指。
那时候,他不无恶意地想,定要叫这丫头露出真面目来。
可是真的触到了里子,他却再也厌不起来了。
没有什么算计,也没什么虚伪奉承,就只是个性子很软又有些迟钝的丫头罢了。
姜柔本不是冷冰冰的长相,大抵是鲜少笑的缘故,那张脸总是看着很淡漠。故而姜柔一笑起来,郁子肖看着便觉得也有几分可爱,他也就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他说:“你再笑一个,我便告诉你。”
姜柔呆愣了一下:“什么?”
郁子肖凑近,垂眼看着她:“我说,笑一个。”
他离得近,姜柔甚至感受得到他的鼻息,她脸色发烫,然而却像受了郁子肖的蛊惑一般,轻轻弯了弯嘴角。
郁子肖心满意足,心情大好,将人抱起,又谈起了方才说的事:“那莫中何是个有谋略的人,这次给太子除了主意,搅了我的事。若放任此人留在太子身边,日后必成大患,我本想着策反他,近日打听到他每日要徒步上这山,去道观精神养性,我便来见了他。”
说到这里,郁子肖有些不悦:“这人倒是定力好,也不知那萧承文给了他什么好处,我与他谈了几个回合,言语间总在跟我打太极,我实在不耐烦,不想与他谈了。”
“听侯爷的描述,这莫中何不像是个为财卖命的人。”姜柔细细一想,“许是有什么把柄在太子手里,或存在什么东西,只有太子能给她。”
郁子肖:“此人底细难查,许是萧承文帮着他掩饰了,过往踪迹竟抹得一干二净,我查了这些日子,一点儿他的底子都没摸着。”
姜柔道:“兴许,我可以帮得上……”
“不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郁子肖打断,“你能帮得上什么忙?”
姜柔耐心解释:“那莫中何竟然能只身来京城,还投了太子门下做事,想必是近来遭遇了什么祸事,若是能窥得,或许能找到机会策反他。”
不用她说,郁子肖也知道这自然是个好法子。姜柔能窥见的东西,许多事情只靠人力无法查得,若能通过姜柔得知,会省去许多麻烦。
然而他一想到得来这些消息要拿姜柔的身子骨做代价,便觉得这主意糟糕透顶。
“不行。”郁子肖掂了掂怀里的人,“什么时候我抱着有些分量了,再来跟我商量这件事。”
姜柔静静看着他,心下却已经有了主意。
近些日子,她也感觉得出郁子肖有些焦躁,先前一直没敢去问他,只隐约知道与太子有关,今日得知了事情原委,她是决计做不到若无其事的。
回府后,姜柔在家中休养了几天,那位公子给的药极好用,这些天下来,她的脚踝已经恢复如常了。
这日郁子肖不在府中。
近来除了莫中何的事,徐家似乎也出了些麻烦,郁子肖只说去找宣王谈事,并未透露太多,只是眉间时常有疲色。
趁着今日郁子肖不在府中,姜柔叫了念冬陪着自己,一同出了府。
出了门,直奔城中听书阁。
这日听书阁来了一老者,据说是原先京中学堂的先生,颇有学问,很得人们敬重。他要来这里讲书,台下怕是早早就满了人。
莫中何今日也会来。
此人底细难查,但想探得一点行迹却是不难,姜柔前些日子无意中听到牧风向郁子肖提起,便暗暗记在了心上。
果然到了那里,看到有几个相熟的文人在互相问候。
其中被成为“莫兄”的,便是莫中何无疑了。这人面相稳重,言辞皆无不妥,若非郁子肖先前告诉她关于此人的事,姜柔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之人,会投在太子门下,为太子出谋划策。
大俞民风开放,今日来听学的女子也有不少,姜柔在这里并不算是特别显眼。
那老先生大约还有些架子,需得人三催四请,众人等了许久,才见他从台上走来。有些人等得急了,便向前涌去,此时便不见这些文人惯爱的相让了。
莫中何站在其中,冷不防被身后的人挤了一下,正心中不快,身侧却又被人推攘了一下,他一转身,便看到一个女子也被那人推了一把,身形不稳将要摔倒,他急忙上前扶了一把。
待女子站稳了身子,他赶紧松开了手,拱手道:“冒犯姑娘了。”
姜柔摇头,笑道:“无妨,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等莫中何看清了她的脸,却是神色一变,随即转而笑道:“原来是郁侯夫人。”
姜柔淡淡道:“没想到莫公子认得我。”
“莫某在京中谋事,自然要对这里的人格外留意些。不过,我看今日遇到夫人,不像是巧合。”莫中何恭敬道,“夫人若也是为了劝说在下,恐怕要令夫人失望了。”
“公子说笑了。侯爷三寸不烂之舌,尚且劝不动莫公子,我又何德何能,有把握来劝莫公子呢?”
姜柔平静地看着他,“今日来,不过是想告诉公子,那人做得到的,我郁府一样做得到,公子想要寻人,如若开口,我郁府绝不会让公子等太久。”
第30章
破败的村庄, 房屋里冒出了浓烟, 燃着熊熊烈火, 惊慌失措的村民们在打水救火, “他”赶回来, 看着眼前的景象,嘶哑地朝着房屋大喊了一声:“小芹!”就要冲进去。
周围的人没能拉住他,他不顾房屋还在着火就冲了进去, 房屋里却空空如也,他慌乱无比, 转身朝外面跑去,村民急急拦住了他:“连着几家屋子都着了火,我们喊过了, 屋里都没人!”
他抓紧了一个村民的衣袖,声音都变了调:“小芹腿脚不好,她不会出去的!她人在哪?!”
村民们看他没有伤,不等他说完就赶去救火了。
视线变得摇晃起来。
“小芹,小芹!”
……
姜柔从听书阁出来, 脑中还在回想方才探到莫中何后颈时看到的景象。
小芹……
她细细想着那个画面,目光定格在树边的一块石头上。
那石头上面刻着两个字:南泊。
莫中何, 是在找那个叫小芹的人吧。
“小姐, 你快看!”
念冬的声音把姜柔拉出了思绪,她看向念冬指的方向,就见一老伯在卖糖人。
念冬年纪比她还小些,极少跟着她出来, 看见那些形状各异的糖人,眼睛里都闪起了光。
姜柔被她转移了思绪,笑道:“我们过去看看。”
姜柔瞧念冬满心欢喜地盯着那架子上的糖人看,便问道:“你瞧哪一个好看?”
念冬瞧着哪一个都好看,有些纠结地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蝴蝶形状的糖人道:“这个好看!”
姜柔便对那老伯道:“老伯,我们要这个。”
“诶!好。”
姜柔拿出荷包,正准备从里面取钱,身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几个铜板递给那老伯,然后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绵羊形状的糖人,递了过来。
一只白皙的手落入姜柔眼中,她一抬头,就看到那双温柔的眉眼。
姜柔不自觉出声:“是你。”
那人依旧是一袭白衣,如初见时一样静默,只是手向前一送,将糖人递给她。
姜柔这才后知后觉到这人是替自己付了钱,她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浅浅笑道:“我的生肖便是羊。”
念冬也欢快地接过了糖人,她本想着叫小姐来买,她自己看一看便是解馋了,没想到自己也得着一个。虽然这蝴蝶形的本就是姜柔要买给她的。
念冬心里高兴,便觉得眼前这位好看的公子是个好人,她得了糖人,也不再叽叽喳喳地说话了,自顾自地开心。
姜柔便停下来看着那人,总觉得有种没来由的亲切感:“上次的事,多谢。”
他轻轻摇了摇头,大概是表示不算什么。
姜柔想到这两次相见,都未见他开过口,心里也暗暗有了猜测,这人或许是不能说话的。
想到此,她心里便觉得难过。
姜柔看了一眼一旁的摊子,问道:“老伯,可否借我根竹签和一些糖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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