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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害我 [金推] (时久)


  他权势直逼祖父,若要对付樊增还不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我一急便说:“别看他长得凶恶,其实他只是个厨子,平素从不欺负人的,回家也受过罚了,你别去找他麻烦!要算就算在我头上了好了!”
  唉,我为什么要说算到我头上,原本我是想跟他服个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不过倘若他一意要追究,当然还是我来抗,不能再连累樊增。
  “你倒还挺讲义气。”他似笑非笑地打量我说,“此事暂且略过不提,但是这玉佩的来历,我倒正要和你好好计较计较。”
  我赔着小心说:“那就更是误会了,堂堂的户部尚书,怎会……拿我的玉佩呢,定然是我不小心遗失……在你身上?”这理由似乎有些勉强,“要不就是我酒醉糊涂,硬塞给你的?”
  他点头道:“还真是你塞给我的。”
  我真不会说话,为什么总给别人递话柄。这块玉我自小不离身,纭香说我睡着了都抓着不松手,怎么可能喝点酒就随便塞给不认识的人。
  祖父说他狡诈诡辩,我可不能再着他的道。
  “既然是我硬塞给你的,尚书大人想必也看不上我这区区一块玉,不如物归原主?”
  他没有回答,转而问:“你知晓我的身份了?”
  “我、我也是刚知道的,先前……先前算我有眼不识泰山。”
  “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这话让我心里不由一慌,这时正听身后有人喊:“瑶瑶!”
  是仲舒哥哥追上来了。若让他俩碰面,我的身份铁定藏不住。
  眼见仲舒哥哥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一把抓起虞重锐的袖子,拉着他绕过假山,一气跑到湖边树丛里、听不到仲舒哥哥的叫声了方才停下。
  虞重锐被我拉着跑了一路,我跑得有些喘,他倒是气定神闲的模样,还问:“刚刚那人是在叫你?这回又带了什么帮手?”
  “不是!”
  他也没追问我为何要跑,待我喘过气来,忽然说:“那块玉佩,你真想要回去?”
  当然了,那可是爹爹的遗物。不过我嘴上还是客气道:“若虞尚书能成全,小女子感激不尽。”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就还给你。”说着他从袖内取出玉佩,单手举起悬在我面前。
  那玉他竟随身带着。若我此时跳起来抢了玉佩就跑,不知能否得逞?
  我寻思了一番他跟樊增打架的身手和方才跑路的架势,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傻的:“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我叫俞岚月,取义‘玉山风月’,祖籍荆州,是贺家的表亲,现暂居在彭国公府中。”
  他跟祖父是死对头,总不会找上门去寻我的麻烦;借住的表亲,我犯的浑也算不到祖父头上。
  我以为“彭国公府”四个字足以让他知难而退,谁知他却皱起眉问:“你也姓虞?”
  “是‘伯俞泣杖’的俞,不是你那个虞。”
  他的眉目舒展开来,似乎有些庆幸:“那就好。”
  好什么?难道我不配姓虞吗?玷污了他的姓还是怎的?
  “岚、月,玉山风月,”他回过神,重复了一遍我方才的话,忽然一笑,“这不是你的名字。”
  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明明是照搬俞表妹的身世,他又不认识俞表妹,怎会知道我冒名说谎。
  他将手中的玉佩举高,风一吹滴溜溜地两面旋转。他看着那玉说:“你的名字里,当有一个‘绮’字。”
  我竟忘了这一层,要如何圆回来?玉佩是爹爹留给我的,所以“绮”是爹爹之名?不对不对,男人怎会叫这个;要不说那是娘亲的闺名?
  但是我瞧他那神色,再说什么找补他也不会信了。我本来就不会说谎,说谎太难了,保不准我现在就是一脸心虚露怯的表情,叫别人一眼就看穿了。
  仲舒哥哥还在找我,声音时远时近:“瑶瑶!瑶瑶你在这边吗?瑶瑶!”
  虞重锐也听见了。他把玉佩放在手心里,刻字的那面朝上,递到我面前,一字一顿道:“绮罗锦绣,珠玉琼瑶,绮、瑶,我猜得可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并不是沙雕文!我只是不想辣么沉重!
  想看沙雕文的指路出门左转作者专栏《朕就是这样昏君》,保证沙雕智商为负。


第4章
  明明只是两个字的拼凑,但连在一起从他口中说出来,语声低缓,连绵悠长,竟生出一种别样的旖旎辗转之意。
  我忽然发现,他的声音也挺好听的,不输长御。
  “瑶瑶,原来你在这儿,怎么叫你也不出声,我就怕你一个人偷偷去玩水掉在湖里,多叫人担心!”
  仲舒哥哥拂开柳枝向我走来,面露忧色:“你躲在树丛里做什么,太阳晒得脸都红了。”
  我呆呆地望着他,直到他伸手碰了一下我的脸颊。他的手指很凉,冰得我一激灵——其实不是仲舒哥哥手凉,是我的脸太烫了。
  日头真烈啊。
  虞重锐被树丛挡住,仲舒哥哥走到我面前才发现左近还有一个人。他将我拉到背后挡着,回身上下一打量,语带狐疑:“虞尚书?”
  虞重锐冲他略一颔首:“贺主簿。”
  他们两个显然没什么交情,大约因为祖父的缘故,仲舒哥哥对他似乎还有些敌意,没有对他行礼。
  他自然看见了虞重锐手中握着的玉佩,眉头一皱:“舍妹随身不离的玉佩,怎会在虞尚书手里?”
  我瞥见虞重锐越过仲舒哥哥的肩头瞧了我一眼,目光微闪:“原来你就是贺相唯一的孙女。”
  完了,被他知道了,不会借机小题大做吧?
  我缩在仲舒哥哥背后,却听虞重锐道:“我只是路经此处,恰巧见贺小姐的玉佩遗失在地,正要归还。”
  说罢他当真将玉佩给了仲舒哥哥,告辞而去。
  我从仲舒哥哥手里接回玉佩,犹觉不可思议。这就还给我了?因为知道了我的姓名家世,言而有信?还在仲舒哥哥面前帮我遮掩,未提醉酒和斗殴之事,那先前故意刁难是捉弄我吗?
  仲舒哥哥等他走远了,拉着我追问:“你这玉佩从未离身,怎么就遗失了,还正好被他捡到?瑶瑶,他没有欺负你吧?”
  我低头抠玉佩上的穗子:“就不小心啊……人家堂堂三品的尚书,为什么要欺负我?”
  其实我也想知道。
  姑姑常说我少不更事,有家里人护着还好,出去怕是要被人欺负,简而言之就是我又傻气又没用。以前我还不服气,现在看来,她识人真是准。
  仲舒哥哥看向虞重锐离开的方向,皱起眉头:“对了,今日他怎么会来?”
  穗子被我抠得缠了结,再把结解开。“贵妃说是她特地请来的。”
  “他也是议亲人选?”仲舒哥哥的眉毛也打成结,“瑶瑶,你觉得他如何?”
  这话竟把我问得有些结巴:“哥哥胡、胡说什么呀,我、我怎么会觉得他……祖父也不可能同意啊!回去你可别告诉祖父他碰过我的玉佩,说不定祖父一生气,把我的玉都砸了。”
  其实我觉得,这事儿相当有可能发生。
  午宴时我特地留意看了,虞重锐并未列席,已经先走了。这种男女相亲的集会,他本就不该来,估计只是拂不过姑姑亲自相邀的面子,来露个脸走过场罢了。
  不过说起来,他也尚未婚配,不知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朝中身份相匹配的老臣,大约都不愿意把女儿孙女嫁给他;陛下倒是对他十分爱重,可惜没有适龄的公主招驸马。
  这么一想,我竟有几分幸灾乐祸,这样不好,不好。
  这种宴会其实也无趣得很,虞重锐走了我便松懈下来,更提不起兴致。席间又有人来向我敬酒,这回我可不敢再贪杯了,以茶代酒喝了一肚子的水。
  到了下午就更难捱了,不管我走到哪儿,都有人借着各种由头来和我搭讪。我知道他们是想尽相亲的本分与我多说话,但我实在不擅长和陌生人攀谈,反而弄得双方都十分尴尬。
  要不是有仲舒哥哥一直在近侧帮我解围,我都不知该如何脱身。他涉猎广泛,不管什么话题都能说上两句,这不宋公子拿着他新题的扇面来要我品鉴,仲舒哥哥就拉着他到一旁去高谈阔论书画之道了。
  我赶紧溜到无人的地方。
  午宴结束没多久姑姑就遣君柳过来,说她乏了先回澜园,让仲舒哥哥照应我。
  澜园是姑姑进宫没多久陛下御赐的,以她名中一字命名,与刘夫人的园子相隔不远,这两天也下榻此处。
  据说当年我就是在澜园出生的,姑姑是第一个抱我的人。
  这场宴会是姑姑发起,她却半途离席,方才宴上我就见她面露倦怠不耐之色,莫非身体不适?或许我该回去看看她。
  纭香又不知迷路迷到哪儿去了。我一个人提着裙子从后园湖边抄近路,后门出来过一座桥,再沿湖水岸走一段,穿过一座废弃的园子,可直达澜园侧门。
  这片湖刘夫人家占一小半,废园占一大半。澜园本来也有一片湖面,因为陛下贵妃驾临,担心有刺客从水路潜入,就把湖填平了,如今园内只剩浅浅一洼小池塘。但陛下只在园子落成之初驾幸过几次,后来再没来过,姑姑似乎也不太喜欢澜园,很少来住,这湖算是白填了,否则我就不必羡慕刘夫人家,自己在澜园也可以划船,正好叫长御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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