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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害我 [金推] (时久)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长御的,听说不能嫁给他,我难过了好久。所以我也很清楚,楼下这些形形色色的公子王孙们,包括那个英俊的状元郎,我对他们完全没有那样的念头。
  我叼了一颗蜜枣在嘴里含着,趴在栏杆上眼馋地眺望远处可望而不可及的湖面,忽然觉得楼下鼎沸的人声似乎变小了,像刚才姑姑看我似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他们不但噤了声,还自动往两边退让,给门口新来的客人让出一条路来。
  我一不留神差点把尖枣核吞下去,连忙咳出来吐了,跳到角楼正面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虞重锐?!他怎么会在这儿?谁让他来的?”
  莫不是又来看我笑话的吧?
  刘夫人马上道:“这虞重锐是哪家的公子?宾客名单上没有这个人呀。”她探身往楼下一看,瞧见了她夫君的顶头上司,“哎呀,虞尚书到了,贵妃请恕妾身失陪片刻下去迎接。”
  说完她顿了一顿,似乎领悟到了两个“虞”之间的联系。
  “是我请他来的。”姑姑起身凭栏,看向楼下众人让出的空地中央那人时,她的脸色忽然一扫方才的凝肃之气,变得明亮松快起来,甚至露出一丝笑意。
  她转回头,意味深长地盯着我问:“瑶瑶认识虞剡吗,怎会知道他的表字?”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啦,现在是不是第一人称很多人都不接受了……
  老规矩,前排沙发送红包,后排随机掉落。


第2章
  我跟虞重锐……算认识,也不算认识。
  我认识他,但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们总共也就见过两次半。
  那半次是我坐在祖父车上,在洛水畔桥头与他的车马撞到一起,看到祖父下去和他两个人皮里阳秋地互相道歉行礼,我才知道原来祖父在家隔三岔五就要摔杯砸盏破口大骂的那个竖子“鱼眼”就是虞重锐。
  吓得我赶紧收了看热闹的心把帘子放下,免得被他看见认出我来。若他知道我是贺家的孙女,把我那些丢脸的丑事抖出去嘲讽攻讦祖父怎么办?祖父曾说此人私德败坏,手底下网罗结交的都是一帮鸡鸣狗盗蝇营狗苟之徒,为了私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说到底都怪我,不该去刘夫人的上巳春宴,更不该妄自托大喝那杯酒。
  在家我从没喝过酒,但是旁边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劝说席上的是果子酒,专给女眷喝的,况且我已经及笄是大人了,小酌怡情,喝一点不妨事。我瞧那酒闻着确实有股甜甜的果香,而且别的姑娘都喝了,便也跟着尝了几口。
  谁知道我天生酒量这么差,才一杯下去,便觉得头重脚轻脑子犯浑,连舌头都捋不直了。听说这醉酒的人也有酒品,那酒品差的,乱性失智胡言乱语都是小事,还有人脱光衣服当街裸奔,醒来羞愤上吊的呢。
  我怕自己醉糊涂了当众做出不堪的事来,连忙叫纭香来扶我离席。这是别人家的地方,我只能在水边找了个僻静角落,希望吹吹风酒劲能快点过去。
  然后来了个刘家的丫鬟,说左近租借了几栋房舍作临时储物休憩之用,可以带我过去暂作休整。
  明明是纭香和那个丫鬟一起扶我从林子里穿过去的,中途纭香怎么就不见了,丫鬟又怎么换了人,我也记不清楚了。等我酒劲过去彻底清醒,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外头天都黑了。
  我抱着柱子躺在一件阴暗潮湿的库房地下,外裳脱了,头发也散了,屋里还有一位陌生的俊俏公子。
  不不不千万别误会,我没有轻薄这位公子,他衣冠楚楚整齐得很,被我轻薄的是我怀里的柱子。
  我抱着那根柱子耳鬓厮磨,足足讲了两个时辰的情话。
  这位公子就在旁边看了两个时辰。
  我猜他定是憋笑憋得很辛苦,面上却还温文有礼,对我作揖道:“在下虞重锐,不知姑……”
  不不不我觉得咱俩还是不要认识了,以后最好也别再见。
  外头有火光人声由远及近,我这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尊荣,知道的人道我发酒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干了什么苟且之事。
  我把散在地上的衣服钗环统统卷起来包成一包,趁着夜色从窗户里跳出去,自己偷偷溜回家了。
  到家才发现别的都没少,唯独丢了父亲留给我的羊脂玉佩,上面刻着我的闺名“绮”字。
  那间库房空荡荡的无遮无挡,连珠钗上掉的一颗珠子我都搜刮卷回来了,白玉落在泥地上我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十有**是被那虞重锐拿走了。
  那块玉确实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他看我半天的笑话还不够,还要顺手牵羊讹我一笔吗?若是寻常的金银器物,被他拿走也无妨,但那可是爹爹留给我的,上面的字还是他真迹亲笔。
  我不敢去问祖父,就去找仲舒哥哥,问他认不认得一个叫虞重锐的人。仲舒哥哥是三叔公家的堂兄,去年刚领了光禄寺主簿一职,家中在朝为官的男丁,数他跟我关系最亲近,才好打听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之事。
  “他姓哪个于?朝中于姓的青年才俊有几位,倒是没听过叫这名字的,兴许是哪位大人家里未出仕的公子。”仲舒哥哥话头一转,目带探究地看我,“上巳节回来瑶瑶就打听年轻公子,莫非看上人家了?”
  我若实话实说这人看我出丑还顺走我玉佩,仲舒哥哥定要去找他理论为我出头。我顺着他的话说:“既然哥哥都没听说过,想必他不是出自显赫高门,跟我们贺家不相匹配,所以我也不敢跟长辈说。哥哥能不能帮我悄悄打听一下?”
  以往仲舒哥哥对我都是有求必应的,这回却沉下脸不悦道:“你也知道长辈不会答应,还去打听?趁早收了这心思。”破天荒地丢下我拂袖而去。
  这个虞重锐莫不是个扫把星,这还是仲舒哥哥头一回对我黑脸呢。
  虽然没打听着,但没过多久我就又见着虞重锐了。他穿了一身素白布衣,单手拎一只食盒独自在南市人群里穿行,我一眼就瞧见他了。
  我想追过去,但南市人太多了,而且身边有个跟屁虫见我想逆人流而行,马上阻拦说:“小姐小心跟着我,别又跟纭香似的挤丢了。”
  跟屁虫是家里的厨子樊增,排行不是老大,但大伙儿都叫他樊大,因为他的体积有两个我那么大。
  樊增其实也不是我的跟屁虫,他是纭香的跟屁虫。我跟纭香想出门,他便说正好要驱车来南市采买,让我们跟他一起,也好照应。
  照应着照应着纭香又不见了。纭香是个路痴,跟我出来经常走散,多了樊增一双眼睛盯着她居然还是盯不住。不过她机灵得很,嘴巴也甜,每次都能问路找回家去,有时还能搭到便车。
  我知道樊增喜欢纭香,但纭香看不上他,说他形貌痴肥、满脸横肉,不像个好人。是不是好人跟肥肉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樊增虽然看起来凶恶,但心地是好的,爱吃的人么总不会太坏,纭香就是嫌他长得不好看罢了。
  但是长得好看就是好人吗?那边那个长得好看的,不但趁人之危看我出丑,还偷了我的玉佩呢。
  不告而取为之窃,为了证明我没冤枉他,我决定上去问个清楚。
  我猫腰从人群的缝隙里挤到街对面,虞重锐已经走到南市口快出去了。樊增块头大一时挤不过来,很快便被甩在后头。
  南市热闹,四周街道也都人来人往,我一路跟着虞重锐往南过了两条街,左近才终于僻静些。眼见他就要进里坊了,我连忙喊道:“虞……喂前面那谁!”
  虽然我心里虞重锐虞重锐地连名带姓呼喝,但当面我可叫不出来。
  我离他并不近,他却立刻回过头来,见到我微微一怔,旋即开始发笑。
  我瞧他笑得很是开心,一定是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了。这也不能怪他,若换作是我亲眼见一个人发酒疯发两个时辰,丑态百出,下次他再怎么人模人样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会忍不住想笑的。
  “是你呀,”他俨然已把我当成熟人了,一边笑一边走近,“这几日我一直在寻你。”
  他寻我做什么?莫非是要还我的玉佩?我直截了当地问他:“我的玉佩,可在你那里?”
  “自然在我这里。”
  “快还给我。”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眉头一皱:“为何?”
  这还要问为何?擅自拿了我的东西当然要还给我,物归原主。
  他虽然不像樊增那么威猛雄武,离得近了我也得仰头看他。这会儿他也不笑了,从上往下盯着我,周围除了我俩再无旁人,我忽然觉得这么贸贸然地找上门来追讨是不是太莽撞了,万一他比顺手牵羊还要坏呢?
  这么一想我便有些怂,退后一步说:“那是过世的爹爹留给我的,不能给旁人。”
  他垂下眼睑顿了顿,说:“我瞧着也是个贵重的信物。”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看我的玉佩珍奇才拿的,轻易是不肯还了。我心里气得很,偏偏又说不出狠话来:“那……我用别的跟你换,行不行?”
  他似乎有了兴趣,目光在我身上微微一转:“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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