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澜目光从二人身上流转过一遍,“无论我说听到了多少,恐怕小夭姑娘都会默认我全听到了,不是吗?”
商楚楚再一次拦住想要上前的小夭,却又被她一把推开。小夭冷冷对宁澜一笑:“宁公子知道就好,所以你也知道我小夭的行事风格,如今你知道这么多,断然不能留下活口。”
“小夭,你做什么!”商楚楚一把按住她要用暗器的手。
“师姐!就算师傅不要杀他,可是他知道了你是巫族奸细,留着他你就不能在浔月待下去了!”
“不可以!”
小夭重重推开商楚楚,一枚暗器已经飞向宁澜,眼见就要刺进他的身体,然却被商楚楚飞移到他身旁,生生用手接下了。
“师姐,你疯了吗!”小夭正要拔出第二枚暗器,却听到远处一声门开的声音,这里的动静在这寂静的夜下被放大了,自然惊动了乐门未睡的弟子。
商楚楚握着流血的手,对小夭厉声道:“赶紧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夭退后两步,咬了咬牙一挥袖便消失了。
灯笼的光靠的越来越近,有两个女弟子结伴到了此处,声音有些哆嗦,“是谁在这里?”
宁澜携着商楚楚走了出去,那两个女弟子听到声音,立即转了过来,才见到原来是这二人。
“师姐,你怎么和宁公子两个人……”一个女弟子没有再说下去,这黑灯瞎火二人躲在这不易被察觉的地方,想想也知道是想要做什么,便不好意思戳穿了。
商楚楚正色道:“你们先回去吧。方才我们怕打扰你们睡觉,才没有在屋里叙话,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
两个女弟子对自己师姐的这番说辞表示明白,点了点头,相视一笑便下去了,这灌木丛旁又只留下了那两个人。
宁澜看了看商楚楚手上暗器刮过留下的深深伤痕,沉声道:“楚楚,你这手要马上包扎,还是来惜竹苑吧,别的地方都不方便。”
商楚楚缩了缩手,心有犹疑,“宁澜,你知道我是巫族的人,你……”
“去惜竹苑再说吧。”
**
还好宁澜的屋子里,许多常需的药草都是有的,因此不用特意再去医门求药,惊扰了别人。商楚楚静静坐着,伸出手任他处理。那素日里用来弹琴拨弦的玉手此刻掌心有一条深深的伤痕,看着就知道有多疼。
宁澜手法温和,商楚楚亦尽量忍着疼痛。
“楚楚,你这手恐怕一个月内是拿不了乐器了。”
商楚楚“嗯”了一声,看了看烛光下他沉稳的神色,禁不住先问出了口,“宁澜,从进门到现在,你没有问过一个问题,我是巫族的人,你不惊讶吗?”
宁澜悉心为她抹了最后一层药才抬起头:“我早就知道你是巫族的人。”
“什么!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商楚楚惊得缩了缩手,感到疼痛才让自己静了一静,“难道是我和你一起在客栈碰到小夭那一次?也不对……那时候,你知道我是浔月的弟子……”
宁澜不动声色拿过桌上细细的绷带,轻轻抬起她的手,“楚楚,我是先知道你是巫族的人,然后才知道你是浔月的人。”见商楚楚满脸的诧异,他又耐心解释:“去年腊月,那个在客栈救下被若水刺伤的金乌教弟子的人,是你吧?”
商楚楚满目惊讶,迟钝点了点头。
当时她救下了冷星,那个客栈过道里,站着的就四个人——白念危,商若水,宁澜和察陵湄,本以为自己当时蒙面易装,却不想在那时他便已经发觉。
“那你……如何知道那人就是我?”
“你当时说话了,你的声音我听了五年,怎会认不出?”宁澜在她手上缠了几圈绷带,拿剪刀剪断后继续道:“后来我与你一同去见了小夭,看你一下子便制服了她,我便知道你与她一定有关系,你是巫族而非金乌教的人。”
“是我笨,我早该猜到你对我有所怀疑的。”商楚楚缩回了手,看了看上面整整齐齐的绷带,无奈笑了一笑:“郡主逃婚后在客栈找到我们那一晚,我便奇怪你为什么坚持要她和你住一个屋,其实是怕我这个巫族女子伤害她吧?”
宁澜不置可否,只是安静收起了桌上的药品,一样一样放到药箱里头。
到底是相熟之人,商楚楚明白他的沉默代表的答案,遂兀自苦苦一笑,“宁澜,既然你一直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掌门我就是巫族的奸细?”
宁澜将药箱拿了放进柜子,回到桌旁为她倒了一杯热水,“楚楚,若我告知掌门,你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好歹认识了五年多,难道我竟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吗?”
“那你的眼光是如何?”
“你并非恶人,我也并不觉得巫族之人就是恶人,所以静观其变就好。”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与小夭的对话,你也听到了。”商楚楚轻叹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又放下,“当年诀门未叛出时,浔月派单夜群偷偷习过我们巫族的术法,才得以让诀门那般壮大。可浔月却恩将仇报,不仅造谣我们巫族行禁术,违逆天理,还屠杀我们族人!”
宁澜见她向来温婉的脸上露了凶光,一时不知如何劝慰只得又倒了一杯热水,见她平静了一些之后才又问道:“所以你师傅,也就是诡先生便同单夜群合作了?”
商楚楚点头,“宁澜,你信我的话吗?还是你依旧相信白宁的话?”
“我信你。”宁澜淡然笑笑,看到她脸上会心一笑又问道:“可浔月屹立于世亦久,它的正终归多于邪,白掌门于浔月更是举足轻重。他若一倒,我不觉得单夜群真能如此好心帮你们巫族澄清事实。”
“单夜群野心勃勃,他要的是浔月掌门一位,可我们巫族如今势单力薄,不与金乌教合作,何时能重见天日?”
宁澜见她目色笃定,知道多言无用,只是想起白宁病情,虽知非商楚楚之力可解,可心中还是不忍,“楚楚,掌门的体内巫族的咒术“影灭”……”
话未完,商楚楚便摇头断了他的后话,“宁澜,那是我师傅从前和白宁对决时给他施下的,所以我肯定是解不了。”她见对面之人了然点头,犹豫一番才又开口,“那你不会告诉掌门我的身份是吗?”
“从前我不透露你的身份,是我的恻隐之心,而且你也未做伤人的事情。”宁澜看向她,那双桃花眼里似有淡淡微光,定定道:“可如今,我想你做一件事来交换我的守口如瓶。”
“什么事?”
“巫族历史久远,精通各种术法。听闻有一种叫作‘倦生’的咒术,你会吗?”
商楚楚张了张嘴,眉头重蹙,“我会,但这是一种禁术,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宁澜夷然一笑,“我知道,我想你给我施上这种禁术。”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商楚楚遽然起身,压低了声音道:“宁澜,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受这种禁术要付出的代价吗?”
“知道。”
她见宁澜云淡风轻的脸上竟有几分庆幸,忽地心骤地疼了一下,“我明白了,是不是……因为她,所以你才要我对你施这‘倦生’,好彻底解了忘尘?”
“我只是,想对她再好一点。”
他越是冷静,她越是难安。
商楚楚重新坐下,重重咬了一下唇,“宁澜,如果我不答应,你会告诉掌门我是巫族之人是吗?”
“是,楚楚。”
他的声音本是那样温和笃定,该给人一种心安,现在那三个字重重砸在商楚楚心头,如厉石一般,她闭了闭眼,重重叹气,“我如此珍惜你,你却不珍惜你自己……这咒术有去无回,永附你身,永不可解,你想好了吗?”
“嗯。”
第45章
惜竹苑内的木屋虽然小,屋内陈设与察陵湄从前在察陵府的房间自然是天差地别。但好在山间空气好, 也安静, 她也习惯了这里的硬板床和粗糙的被褥,因此每每到了二更天必然已经熟睡。
然今晚心中有了心事,却又辗转难眠起来。
她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方包, 里面一粒粒结实的种子放在手里硌得慌。这合欢花的寓意好, 况且还是宁澜相赠, 所以即使是作为她与顷木的成婚之礼, 她也不舍得扔掉的。
察陵湄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在身上,悄悄打开了窗子往外看去——对面那木屋里头竟然还亮着烛火,难不成是宁澜回来了,却还没睡下?心里头有些酸涩,窗子被默默地合上了。
说什么去折花,分明就是想去见楚楚。察陵湄始终觉得,那二人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若是宁澜能感知到情.爱, 第一个去寻的恐怕就是楚楚了。
不安心,不在睡前见他一面, 终究不安心。
“楚楚?”察陵湄推开门,见到对面木屋的门正好也开了,只是廊前微黄的烛光下,却不只有宁澜一个人的声音,旁边还有那曼妙女子的丽影。
对面二人正好也听到开门的声音, 朝她这边望来。三人皆走到了庭院的中间,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商楚楚浅浅一笑,为察陵湄拢了拢披风,“郡主,山上晚间冷,要多注意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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