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毅带来的部下却有些茫然,此时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只好也拿着武器招架。
“还是别拖延时间了,将军要等的消息怕是等不到了。”
和邓承燮缠斗的赵明毅忽然顿了下手,被邓承燮反手一刀,后背被狠狠划了一道,但他全然不顾疼痛,只是震惊地看着季琅。
“难道?”
“将军没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吗?”
“卓珩!”
他话音刚落,营帐的厚帘被一刀砍落,外面的人利落地将刀收好,低头走了进来。
卓珩笑意绵浅:“这边还没有解决吗,我有些等不及了。”
季琅趁着大家愣神的空挡,翻过木几将赵明毅牢牢控制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别指望你的那些人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他仰起头看了看那些呆若木鸡的人:“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想清楚了该怎么做。”
那些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双双将手中的兵器扔到地下,已没了反抗的心思。
小小的营帐之内发生的事足矣改变大盛的局势。
不出两日,燕王被平反的消息就传遍了北境,真正的罪魁祸首赵明毅和其背后的晋王成为了众人口诛笔伐之人,许多追随赵明毅的人也是被蒙蔽了不知真相,而那些晋王的走狗也被卓珩和邓承燮以很短的时间尽数解决了。
平熙二十年二月二十日,卓珩在交祉军营中宣读了一封圣旨,内容正是陛下为燕王平反,顺便还让季琅袭承王爵,恢复了燕王在燕地的统治权。
邓承燮身边的亲卫还有些不习惯,原本跟他们吃住都在一起打成一片的华卫长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燕王,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除了那些本就知道季琅此行目的的人。
塔塔退兵,赵明毅也解决了,东边的卓少翎也率军跟两军汇合,交祉作为中央据点,又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救驾之事。
京城中的消息已经许久没有传出来,出兵已是迫在眉睫。
出发前的最后几天,季琅都没在军营,他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衫,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在巷子中的一个普通小院里进进出出。
“铁柱,我想吃红糖糍粑。”
屋里传来一个糯糯软软的声音,男人放下手中的活,三两步跑到门前,一脚踏到门槛里,探进去半拉身子:“我给你买去,还想吃什么?”
里面的人似乎翻了下身子,惬意地嗯了一声:“还想吃点酸的……”
季琅挑了挑眉,抬脚走了进去,坐到床边上,缓缓伸出手去。
“啪”地一下,手背上红了一块,季琅缩回手。
“别碰!”
“摸摸!”
“痒!”
“痒什么?”
“不去买糍粑吗?”
季琅不说话了,起身快步走到门边,冲外面喊:“长安!去买点红糖糍粑和酸的东西,你阿姐要吃!”
正在喂鸡的长安身子一顿。
季琅又走了回来,边走边道:“你的口味天天变,这玩意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姜幸听到“玩意”两个字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她支着身子坐起身,腹上的隆起已经很明显了,六个月的身孕,她到底胖了些,这些日子不仅睡得好,竟连害喜的症状也从未有过,寻常人孕吐死去活来,她却吃麻麻香,如今脸上胖了一圈,倒是显得更加俏皮可爱。
就是脾气比之以前差好多。
“是男孩怎么了?是女孩又怎么了?你怎么总是在意这个!”
季琅又坐回到床边:“我好奇,你不好奇吗?我可是第一次当父亲!”
姜幸怔了怔,不快稍稍放下些,她放平了声音:“是儿是女,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嘛……”
“可我不一定能赶得上,”季琅挠了挠头,“明天我就走了,这一路打到安阳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或许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生了呢?”
“你敢!”
“那你就别来见我了!”姜幸一想到自己生产时他也可能不在,马上就委屈起来,转过身不看他。
自从有孕那天起,两人就聚少离多,最担惊受怕的三个月便是他潜入塔塔的日子,姜幸为了不连累腹中孩儿强迫自己好好吃饭睡觉,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结果没几日又要走。
现在居然还说赶不上她生孩子!
“那要不我不走了?”
“不行!”
姜幸又是一口回绝。
季琅怔了一下,就看到姜幸转过身,瞪圆了双眼看着他:“哪能容忍晋王再嚣张下去?你快回去把他们都解决了,什么谢家,什么郡主,通通让他们下大狱斩首才好!”
季琅颇为好笑地看着她:“你到底想我怎么?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
“既要你去然后漂漂亮亮解安阳之危,又要你赶回来陪我生产,有这么难吗?”
她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季琅顿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不难,不难!应该的,应该的。”
还能怎么办,娘子说得就是圣旨呗!
姜幸看他一副顺从听话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她忽然握住他的手,季琅一怔,抬头看她。
“路上要平平安安的,我跟孩子都在这等你。”
温和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好像能抚平他心底一切不安和躁动,季琅静静地看着眼前人,发觉自己这一生里,大概都无法对她说出反驳的话。
他永远都在对她说“好”。
没有人留评啊╮(╯_╰)╭
第115章 孩子
北境有卓少翎留守坐镇,分出去的大部分兵力一路南下,没有了后顾之忧,大军行进势若破竹,到达禹州后轻而易举就将叛军拿下。
但是勤王之路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叛军自从起兵开始便向着安阳攻打,他们到达禹州的时候那里几乎就是个空壳子,京中消息秘而不发,多半是局势已被晋王掌控。从禹州开始,才算是真真正正踏上了救驾之路。
姜幸一直关注着大军的消息,只可惜边境遥远,消息传递得慢,她既担心季琅在战场上有什么危险,又害怕树大招风的武敬侯府被晋王率先拿来开刀,日夜忧思不断,眼见着肚子一日一日大起来。
长安为她请了几次平安脉,大夫虽是出生在边陲小城里,一双眼睛却甚是毒辣,一下就看透姜幸是思虑过甚,只是大夫又不明缘由,以为她是被生活所累,除了安抚她放宽心,再开些安胎的补药,其他也没说什么。
倒是邻里乡亲的,知道她男人“铁柱”在战场上舔刀口,听说她胎气不太好,个个都把姜幸肚子里的孩子当成头等大事——整条巷子里大都是孤寡妇人,几年没添生气了,如今北境日渐安宁,大家也能安下心来去操心别家的闲事。
交祉一近五月日头便火热,清晨和傍晚微风还算和煦,到了晌午头子,那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细汗一阵阵往外冒,姜幸只得躲在阴凉的屋子里小睡。
马上就要生产了,她行动越发不便,连穿个鞋子都不成,手脚肿得老高,躺在床上也难受,睡了没一会子就醒了。
醒了之后,她便睁着眼睛看着房顶,思绪纷飞,一颗心跟着飞到了前线去。
京城那边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先前只听说晋王带兵围城五日,城中的五城兵马司有三司都叛投到晋王那边,城内大乱,很多躲在府中的朝臣被抓起来杀了,还有一些软骨头直接磕头认新主。他们本想跟外面的叛军来个里应外合,另两司却死守城门,加上还有一个将宫城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玉麟军,晋王一时还无法得手。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晋王下令强攻,单靠玉麟军和两支兵马司这两股力量,根本抵抗不了多久的时间。
“怎么样了呢?”姜幸喃喃自语,此时已不盼着季琅能回来陪她了,只希望安阳能平安无事,不管怎么说,那里始终都是她牵挂最深的地方。她想得出神,肚皮却被什么东西一顶,顶得她心忽悠一下,她急忙低下头,发现原来是肚子里的小家伙有些不安分,正踹她肚子。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两手撑在床上,脚上摸索着寻找鞋子,然后小家伙又踹了一脚。
姜幸颇有些惊奇,以往它没有这么活泼好动,今天却异常精神,她伸手抚了抚圆滚滚的肚子:“你是不是也想铁柱了?”
得到的回应是小脚脚又踢了一下。
孩子从诞生的那一刻起,有十个月里都长在母亲身上,像是冥冥中被牵引着,连思念都是共通的,姜幸出了会儿神,整理好思绪,踢踏着鞋子正要站起身,门忽然被撞开,见到进来的是长安,她“嗯”了一声,看着他有些惊诧:“你怎么知道我要叫你?”
边说边起身:“我想着这几日不是要生了吗,你把产婆喊到家里吧,我心里好有个底——”
“晋王败了!安阳解围了!”
谁知道她还没说完,就被长安打断了。
长安平日里一张脸没半分表情,冷得像冰川一样,现在却满心满眼的欢喜,声音高昂兴奋。
姜幸瞪大了眼睛,感觉一颗心从天上转了一圈才坠地,可仍旧有些不实的空虚,盼了这么久得到的好消息,当真亲耳听到了,却是那么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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